45. 再相见
爱默丁2020-07-30 11:142,534

  好几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乍一听见以为是错觉,心里蓦然一惊。慢慢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那张依然清逸俊秀的脸,瘦高笔挺的身姿,也还是那竹青色的长衫。那笑容依旧温暖,见我回了头眼中便迸出掩不住的惊喜。

  “真的是你?”建成迈步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仔仔细细的端详。我努力地想笑,却抵不住眼眶发热,眼泪涌进眼里模糊了我的视线,赶忙抬手擦去,将哽在喉中的那个名字叫了出来。

  他点点头,像是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说。我也一样,乍然相逢的喜悦后也是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不知道先说什么好。面对面的盯着对方好久,终于两人都憋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气氛才算松快,我长抒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只是我而已。”他说话间就拉着我往后边禅院走去,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心咚咚的狂跳。我被建成拉着走在他身后,他的步伐很快,我却仍然嫌慢,若不是有丝情怯,真恨不得提裙狂奔。

  过了藏经阁人越发的少了,绕到后面便是禅院。建成推开禅院的门,我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廊庑下的世民。

  “世民。”建成叫他,他便闻声转过头来,紧接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抖,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我从建成身后挪步出来向他走了几步,正想着第一句话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他扔下茶盏一个箭步飞了过来,伸手一揽便将我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胸膛很暖,心跳很快。

  禅院清净,墙角一株蜡梅正开着,树下堆着扫成堆的白雪。午时日头还好,透过薄云洒了些光进来。灰喜鹊嘎的一声掠过这小院子,然后时间便停了下来。

  我短短地迟疑了两秒便也抬手回抱住了他。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于是无声地落了泪,洇在他月白的衣襟上。

  世民的拥抱没有一丝的迟疑,鲜有的直白而热烈。没有喊我的名字,没有说他想我,没有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哭,没有笑,没有言语。他只是抱着我,抱的很紧,抱了很久。我的脸贴着他的脖颈,忽然觉得自己挺傻的,竟还要去想开口说什么,其实又何必说什么呢?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松开怀抱,拉着我到廊庑下的软垫上坐下,却没有松开我的手。我抬头看着他,记忆中的眉眼仍在,仍然是那么漂亮,但却已不再柔软,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英气,坚毅沉稳。我从他的目光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情意,想起分别之前的最后一次对话,不禁红着脸低下头去。

  “别低头,我再看看。”他捏了捏我的手,我的脸却更红了。“总算是找到你了,不看仔细了怕是在做梦。”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我也怕是在做梦,等了好久,生怕你已经把我忘了,不会再找我了。”他把我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脸颊上,闭上了眼睛。我的冰凉的手被他的脸颊暖着,一直暖到心里,几乎要把心给暖化了。良久,他才又睁开眼睛,轻笑着说:“不是梦。”

  我也笑了起来,感觉空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稳稳地有了着落。“我就知道你会看得懂那道谜题,也只有你能看得懂。”

  “我藏了四年的字条,还曾经以为那才是谜题。”他把炭盆往我面前推了推,拉着我的手小心地在碳上烘着,“张贵给我的条子上只有一个人名,我还以为是能联系你的人,在府里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又到荥阳城打听,也是没有结果。哪里猜的到那是四年后一道谜题的谜底。”

  我嘿嘿一笑,“当年不敢多写,也不知道以后的情形究竟会如何,只想着有一点线索总比没有好。那时年纪小,这四年我常想着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又或者就算记得也觉得没必要去找了,毕竟我只是个没身份的野丫头……”

  “你不是野丫头,也不是旁人。”他轻声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我小心地接过来展开,发现那折痕还是当初我交给张贵时折的,可见这几年他保存的精心。

  我有些感慨地看着那两个字,那时我的字还很难看,每个比划的落笔处都洇成大大的墨点,尤其是那个‘潇’字,复杂的比划几乎让我写成了一个疙瘩,亏他认得清楚。

  “李潇。”他指着纸上的那两个字,“这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为什么在太守府的时候不告诉我?”

  “临时随便想的。怕外面叫李小孩的人太多,你会找不到我。”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他淡然却又笃定地一笑,把那纸条抽走折好,又重新放回怀中,“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我嗯了一声笑道:“多亏我聪明,留了线索给你。你是在青楼听到的那谜题吗?”

  “不是他,是我。”建成刚刚留了空间给我们,这时才又走过来,“我去揽月楼的时候听夏姑娘说起的。她说荥阳的青楼里出了件新鲜事,有个神秘俊朗的贵公子通音律晓诗书,为人风趣又风流不羁,掳了不少姑娘得芳心,临走又留了首怪诗谜题,惹得姑娘们日思夜想不得安眠,却猜不出这怪诗的谜底。我一时好奇便让她把那诗给我看,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家后偶然与世民说起,没想到他一下就说明白了,还很激动地要往冀州来。我就更好奇了,押着他等我处理完了手头的事,这便与他一起来了。”

  “那你现在知道谜底了?”

  “知道了。十八载湍和子登东山就是个李字,萧萧水寒便是个潇字,至于豫北有冀冀北有川倒确实是地名,冀北一共三个带水的地名,我们俩挨个找过来,最后才到的这里。”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给世民留了谜底,他自然一下就猜到了。可怜了荥阳的那票清倌。”

  我看了世民一眼,他含着点笑意道:“亏你想的出这样的主意。”说罢又瞄了建成一眼,“也亏得大哥爱去青楼。”

  “他要是不爱去青楼,我还真不知道该把这谜题留在什么地方了。”我略有得意地搓了搓手,又对着建成挑了挑眉毛。

  “你们原该谢我才是。不过话说回来,那贵公子是什么人?”

  我掩嘴咯咯地笑起来,“什么贵公子,那是我的一个朋友,行医的。”

  “行医的?”建成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夏姑娘说那人琴技颇具水准,诗画也相当了得,是行医的吗?你哪里认识的这样的高人?”

  “高人?”我皱眉,对苏成一直以来的疑惑又浮了上来。刚刚建成说起夏雨荷夸赞苏成时,我就觉得脑子有些错乱,怎么也跟家里那吊儿郎当的二百五对不上号,更不要说他当年那大胡子的落魄形状了。“我是在大兴城外寻医时遇见的他,他要往涿郡投奔朋友,我们便一路过来了。”

  “大兴城?”建成和世民同时转头盯着我。我被他俩问的一楞,瞬间有点慌乱,“怎……怎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下,世民才沉声问道:“你不是跟阿史那咄必去突厥了吗?”

继续阅读:46. 蒙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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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华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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