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莽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拒绝,且顾成勋的长相虽然拔群出众,但也并不是完全对的上他的胃口,陈莽一向喜欢长相阴柔性格软的男人,可冷不防冒出来的这个凶言凶语的男人却忽然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几乎是陪着笑尾随着顾成勋,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
可就算是再怎么容忍也招架不住顾成勋的一次又一次带着鄙夷的拒绝,陈莽毕竟也是陈家的大公子,是陈梁膝下唯一的宝贝儿子,自小以来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哪里受得起这种委屈?
一来二去便恼羞成怒,一挥手就要身边的人直接拿下顾成勋。
而这,又正中顾成勋下怀。
正所谓三十六计的第十六计,欲擒故纵——顾成勋若不这么吊着对方,对方大概也生不起强取豪夺的想法,一旦陈莽不上钩,那他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所以,当十几个彪形大汉领着铁棍木刺围住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先佯装抵抗,放倒几个人,再将计就计假装不敌,正巧被陈莽拿下,随后就按照他之前制定的计划行动。
放倒几个人对于顾成勋来说并不难,难地抓住机会被打倒。他一边躲开来往的棍棒,一边斜眼打量站在不远处看戏一般悠闲甚至是已经露出胜利般微笑的陈莽,心中不断思索盘算,就在这时候,背后漫上一股凉意,一根木棍裹挟着风就要击下。
来了!就是这个!
顾成勋停止了动作,等待那根木棍敲上自己的脖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人缝中刚才还欣喜不已的陈莽露出了万分厌恶的神情,而那根棍子也迟迟没能落下。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猛地回过头去,对上一张瘦削的身形,那道身形此刻正死死地缠着一个手持骇人武器的大汉,而这个大汉手上的棍棒,本来应该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顾成勋你愣着干什么!”白晓厉声喝道。
顾成勋被突然出现提醒他的白晓吓了一跳,又惊又恐地喊道:“傻子!你出来干什么!”反映迅猛的他一把将白晓拉着躲过那即将落下的攻击,一直扯到自己身边来。
“不是叫你不要跟过来吗?”本来算好的时机错过了,望着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还喘着粗气的白晓,顾成勋又好气又好笑,“你忘了我之前和你怎么说的了?”
“疯了你,还有脸和我提你的计划!那一棍子下去,打在脖子上,你不要命了!”白晓瞪着他,杏眼中全然是怒意,她是真的生气了,“我以为你打的什么好算盘呢!就只会自残,以伤换伤吗!”从那大汉的体型推测,那棍子落下来必然不轻,打在人体脆弱的后颈搞不好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亏她这么相信顾成勋,也亏他能够想出这种下下策。
顾成勋喘着气,一手护着白晓一手要去挡那些人的刀子棍棒,他来不及和白晓对话,可心里却莫名有些暖意,他并不怪白晓的出现破坏了他的计划,相反,甚至会觉得有人关心自己而感到心安。
白晓得不到顾成勋的正面回应,也不觉得烦躁,她知道这是个该乖乖闭嘴的时候,因为她的横插一脚,顾成勋的计划一定已经破产,现在这可是实打实的危机情况,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她尽力去注意周围的人,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及时提醒顾成勋躲避。
然纵使顾成勋出身军校,但毕竟年轻,又带着一个手无寸铁的白晓,终究是寡不敌众,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两人被扣着手,双双被押解到陈莽面前。
陈莽得意地很,得偿所愿后他满脸都是笑容,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上前来,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两个人,“怎么说?还跑?吃了苦头吧?只是没想到你们是一块儿的,老子我最讨厌自己看上的人和女人混在一起。”
他点着白晓,面上发怒,“就他妈是你搅局,等老子……”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大汉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传话,“老爷,老爷叫公子去跟前说话,说是有要事要交代!”
顾成勋和白晓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是陈梁。
这句传话很明显打扰了陈莽高昂的兴致,他恶狠狠地踢了旁边人一脚,咒骂着:“老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他这么说着,在原地转了几圈,气狠狠地喘着粗气,他疯狂地抓弄自己的头发,然后才像是因为想出一个教好的办法而感到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手。
面无表情地吩咐周围的人,“把他们带走先关起来。”
说罢就领着一群人大步流星地离开,看着背影的模样,似乎还在爆炸的边缘,他在走到门口的狠狠地踹了一脚铁罐子。发出哐叽一声巨响。
顾成勋和白晓被带到了一个小院子的地下室中。
那些人先将顾成勋推进去,白晓走在后面,正打算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背后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她一时失去重心,又没能扶住墙壁,于是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跌撞着向前倒去,就以为要就此摔倒在地,下一秒却撞进宽厚温暖的怀抱。
进来时开着的大铁门随后哐地一声关上,带走了最后一丝光源,随后又响起锁链碰撞的哗哗响动。
顾成勋摸黑把她捞起来,关切地问她,“没事吧?”
地下室中一片漆黑,就是离地这般近,白晓睁大了眼睛却也没看得清对方的面孔,看来还得再适应一些时候。
“我没事。”她站稳脚跟,伸手去摸顾成勋的背脊,她当时亲眼看见好几次棍棒都落在了这里,虽然当时的顾成勋像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铁人一般,但她不相信对方没有知觉察觉不到这些痛苦,“你伤怎么样?”
顾成勋不动神色地挪开她的手,他的背脊现在疼地火辣,脸上也冒出冷汗,可他却又不想让白晓担心,于是撒谎,“没事,那几棍子看起来狠,其实都是虚的。”
白晓明显不信,就要再说什么,却又被顾成勋打断。
“咱们看来是被丢到一个地下室了,陈莽被陈梁叫走了,他可能打算隔天再处理我们。”顾成勋扯开话题。
白晓垂着眼皮子,反思道:“今日是我鲁莽。”
“是我冒险,我没考虑周全。”顾成勋揉揉她的头发,轻声笑道:“其实情况也不算太坏,加你一个,我们这边的筹码倒是更大了,到时候梁沐秋发难的底气也更足,只是不知道山山那边能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她知道你今天偷偷跟着我吗?”
白晓头疼地揉了揉穴位,她整个人蹲下身来,有些丧气道:“我就是避开她来的,今天看来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那丫头反应不反应地过来。”在黑暗中待了片刻后,她似乎有些适应这里的光线,渐渐地能看得见顾成勋的身形了。
顾成勋也跟着她蹲下来,“你放心,你那丫头机灵地很。”
“山山之前有和我说过你平时都不理她。”白晓忽然插上这么一句。
顾成勋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下,随后哑然道:“我和她能说什么?和你我兴许还有些公职可以说,那小丫头咋咋呼呼,离我太近反倒不好。”
白晓撇嘴。
过了一会儿,蹲累了,两个人干脆就盘腿坐下来。
在黑暗中的时间太过于漫长,白晓和顾成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因为掌握不了时间,身体总是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白晓几乎是竖着全身的毛孔去感知周围的动静,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地下室是不是做地太好了,除了顾成勋制造出来的声响,她对于外界其他声音的感知几乎为零。
丧气地垂下头,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
“唔,按推测的话,我们大概是进来三四个小时了。”顾成勋一本正经地分析,然后招来了白晓一个看不见的白眼。
不过顾成勋说的也是对的,虽然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但她也知道,现在大概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了,最起码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十二个小时,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认命地站起身,地下室有些阴冷,总是坐在一个地方,让她感到四肢僵硬手脚发麻,她得站起来活动活动才是。
然而方站稳脚跟,下一刻的白晓却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趔趄着摇晃身形,后背接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地下室中晚间刺骨的阴寒仿佛也不是那般难耐了。
顾成勋不知何时站起来了,他的双臂扣着她的腹部,将她缓缓带着向下移动,视野渐渐下移。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顾成勋已经靠着粗糙的墙面缓缓坐到地上,而她被扣着坐在顾成勋腿上,整个人几乎都倚靠在他胸口。
“这么大的人体暖炉,不用白不用,是不是?”顾成勋锁紧了搂着白晓的胳膊,这么说。他的语气有些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