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有序的心跳声在我耳旁如雷如鼓，我惊诧：“长鸣，你这是做什么？”
他呼吸声很轻，半闭着眼淡道：“我以为，你不想过来。”手指挑起我耳畔碎片绾至耳后，“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几百年……那年，是本君的及冠礼。本君，想让你来。”
原来，他心心念念盼着我去，竟然是因为那是他的及冠礼。我有些悔，有些气。一瞬间心头的烈火仿若降下甘霖：“对……对不起”
“算了。”他闭着眼，叹息道：“来天界之前，为什么没有和我说一声。”
嗓门有些坚硬，我道：“原是不打算来的，提前倒是没有听到风声。只是偶一日，阿娘说天后亲自下了帖子，让我于九月初八那一日赴瑶池之宴。本是想上来之后便寻你，可天界宫殿实在太多，我又不知道你的府邸在哪……”
他双臂环紧了我的身体，良久才道：“没有带贴身女官来么？”
我微微摇头：“天界规矩太多，我们这种凡间的神仙还是少引人注目。”
“嗯。”沉沉的应答声仿佛疲惫了许久。
我静静的被他拥着，他衣袍上的兰泽香味甚是安人心神：“你，要娶景鸿公主？”
我小心出口，他身子蓦然有些僵硬，苦笑道：“是。”
“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应答，抽出双臂，将他的手臂拿了下来，“我听帝君说，天帝准备百年之后，挑选良辰吉日，给你俩完婚。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天界的规矩太多，我怕一不小心，便触犯了规矩。”
这话，是在安稳他。不过他倒是看不出太多的在意。杨柳之下垂手而立“无妨。”迟疑片刻“她是不会答应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身影，着实有些孤寂之感。无奈笑道：“瑶池宴上，那盘棋。我终究是输给了你，而你是为了解景鸿的难，景鸿应该是欢喜的。何来不愿意之说？”
的确，在外人看来，景鸿公主与长鸣上君的关系不大一般。
长鸣有丝苦笑，声音有些轻：“她心中，早已经有人。而我，也未必真正喜欢她。”
姻缘神君说，打从万年之前，青扇元君，九天帝君，长鸣上君，这三个人，便是有千丝万缕说不清的缘分。不过长鸣上君没有帝君那样好的运气，青扇元君心尖上的人从一至终都只是帝君。
自打元君羽化之后，二人便再未交集。说到底，元君羽化这事，乃是因由帝君。但青扇元君本就是携着帝君两缕仙气才得道成仙，这也算还了帝君的恩情。倒是长鸣上君不然，上君此人钟情的很，元君走后，便更是将一切因果归根于帝君。
他真正喜欢的人，应是青扇吧。
“斯人已逝，勿要伤怀。”我天生应该是块做和事佬的料子，不管是在帝君府，还是在长鸣这儿，说的最多便是“斯人已逝”这个词。
而我自己，终究是逃不过被他们屡屡认成故人的宿命。
也罢，久而便习惯了，本女君就大度些，让他们睹容思人一番也好。
“何时准备回东岳？”他突然开口问道。
我撇下两只手臂，晃了晃袖子。有些茫然“不想回去。”
“为何不想回去？”光华之下的他，好似白袍洒满了月光，宁人心神。
“阿爹阿娘如今四下给我寻亲事……”
他似是听懂的点头，神色冷淡：“那你准备去哪？”
我哽了哽，颇是拘谨的笑道：“帝君伯伯留我小住一段时间。”
“嗯，也好，九天帝君府中，倒是没人敢为难你。”他容色缓和，拉住我的手，浅笑道：“千年之前，在麒麟一族那里，你曾说想听我弹奏一曲。今日得了空，本君弹给你听。”
凉亭之上，纱幔如飘舞花瓣一般翩翩起舞，水面之上波澜不兴，却时时涟漪泛滥，似揽明月。徐徐清风，渺渺烟云，仙人端坐抚琴，琴声缓和悲切。
“凡间有一句话，筝悦人，琴悦己。长鸣，这千年间，你很孤独么？”我惜惜而问，他这千年之间，沉默了不少。没有当年在麒麟一族时那般欢快。
他没应声，只是嘴角浅笑。
“也许，千年之前，你是真真切切将我当作了青扇吧？”说到如今，着实有些委屈，我曾挂念的人，初心竟是将我当同了别人相认。
琴声依旧是很飘逸，不过有些沉重。他颔首道：“没有，是与不是，本君比白泽帝君，要清楚的多。”
白泽帝君，九天帝君。原来帝君真的叫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