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让你居然同意我管家?”沈令菡诧异的很,“你不知道我不是这块料吗?”
谈让悠闲地躺在蒲席上,翘起腿,“怕什么,就那回事罢了,家里的事都有人替你忙,你哪里不懂的问我就是,二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不合适。”
话是这样说,但以前都不见他对这事上心,忽然这样挺奇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谈让将她拉到身边抱住,“我现在就想图谋你,其它的没兴趣。”
“瞎话,你要不说,我就去推掉。”
“还学会威胁人了啊。”谈让一个打挺坐起来,拍拍她的头,“我要是说这个家以后,只能由你管,你信不信?”
什么叫只能由她管,难道大嫂她不回来了?就算不回来,那也不是非她不可啊。
沈令菡眯着眼看他,“阿让,我发现你现在像只老狐狸,你不跟我说就算了,哼,我自己瞧。”
谈让笑起来,“等着吧,很快你就明白了。”
快天黑的时候,他俩换上了新衣裳去大房吃年夜饭,这场景在属于谈家百年难见。
秦氏照例张罗了一桌子菜,不比往年差什么,除了人少,倒依旧喜气洋洋。谈夫人换上了新衣裳,梳妆打扮一番,看起来气色不错,并没有因为儿女不在身边而沮丧,而小四郎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只顾吃东西,一言不发。
沈令菡领着小宝,一来就开口说吉利话,他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就把大家逗乐了,气氛很不错。
谈夫人包了压岁钱给他俩,“亏着家里还剩这俩小活宝,要不哪里有这样的热闹。”
谈小宝道:“婶婶别担心,不开心了找小宝,我负责逗笑您。”
秦氏笑的合不拢嘴,“瞧瞧这孩子,真稀罕人。”
“可不是,侯爷老来添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可是天大的福气。”
而旁边的小四郎像是个木头人似的,除了张嘴吃东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沈令菡奇怪的瞄他两眼,觉得这孩子跟以前大不一样,像是中邪没缓过来似的。
她拿了个小红包过去,“小四郎,嫂子给你添岁。”
小四郎开始没拿,小心翼翼地看看谈夫人,像是请示。
谈夫人笑道:“你三嫂给你便拿着,有甚不好意思的。”
小四郎这才接了,“谢谢三嫂。”
沈令菡心里更奇怪了,这孩子看着不像是傻的,也没什么毛病,怎么说变就变了?
另一边,谈让不时跟谈政说两句话,父子间像是那么回事了。近来两人的关系缓和不少,一来谈政看他顺眼了些,二来谈让比较配合,再加上公务上接触多,所以话明显多了起来。
“你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去上州给他当副手,我倒是无可无不可,看你自己的意思吧。”
谈让谦虚了几句,“大哥抬举我,我却知道自己的斤两,去上州还是勉强些,倒不如在您跟前多学两年,还能帮衬一二。”
这种话最能讨谈政的心,况且他打心眼里并不希望谈让去上州,理由跟上述差不多,就是觉得谈让不够格,再就是不想缺了他这个打杂的。
难得的是三郎很有自知之明,性子也稳,比老大差点,但比谈逊那个逆子好得多。
于是,看三郎又顺眼了许多。
“嗯,你能这样想也罢,回头我跟你大哥说一声,再推一段时间不迟。”
谈让笑笑,“我听您的。”
年夜饭居然吃的其乐融融,老爷夫人一高兴,把管家的权利都交给了沈令菡,还说二月二的时候要给她办一场隆重的及笈礼。
这氛围,快叫人怀疑他们是一家人了。
回去的时候,沈令菡牵着谈让的手问:“家里怎么就变这样了呢,我还挺不习惯的。”
谈让但笑不语。
“阿让,今天咱们守岁啊,说好了不许睡。”
“谁先睡谁小狗。”
“还敢挑衅?”沈令菡一脸自信,“比就比,我才不会输,我以前可是熬过夜的。”
以前之所以能熬,那是因为没遇上谈让,没人给她使坏。
“要不咱就堵个大的吧。”谈让笑的像只老狐狸,“你要是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她一点都没犹豫,“你随便提,我保证办到,你要是输了,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成交。”
这场“豪赌”事关名誉,回到房间后,沈令菡就睁大了眼,一副要战斗到底的架势。
“令姐姐,你眼睛睁那么大做甚,小心酸了发困。”谈小宝抱着瓜子盘嗑起来没完,“我来给你们当判官,请注意,判官是可以贿赂的,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
然后他得了四只白眼。
“哎,那行吧,那就别怪我铁面无私了。”
小苗端来了刚出锅的饺子,“快趁热吃啊,熬夜肚子会饿的,我还准备了好多点心呢,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谈让道:“去拿些果子酒来喝。”
沈令菡拍手称赞,“对对对,快去拿,我可惦记着了。”
见了吃的,她就忘了什么守岁不守岁的事了,跟谈小宝吃的忘乎所以,“哎呀,我咬到铜钱了。”
沈令菡被硌了一下,差点把牙硌掉了,“小苗你怎么不说一声,我一点防备都没有,牙好酸。”
“说了不就不好玩了吗,看来姑娘你明年运气好,说不定能发大财。”
沈令菡把小铜钱丢给小宝玩,不在意的说,“拉到吧,我能发什么财,我在路上从来都捡不到铜钱,倒是比谁都能花,嫁妆都快花光了。”
一想起那堆没能卖了的破烂嫁妆,她就发愁,过日子的开销比想象中要多,何况还添了好几口人,阿让给的俸禄没动,都替他存着,所以平时,她花的都是自己那点家底。她不心疼钱,吃穿用度全凭心情买,有时候高兴了,会给阿让买好多东西,现在还有小宝,她经常会买小玩意给他,一来二去的,钱花的快如流水。
她没想到原先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更没想到真要跟阿让过日子,一旦要过日子,就得有长久打算,光出不进可不行。看来明年得想办法把嫁妆卖了才好,有可能的话要开家铺子,不然得喝西北风。
谈让看她歪着小脑袋,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当初他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托周四帮忙,没让她把嫁妆卖了,现在嘛,小媳妇肯定是走不了了,所以那些破烂留着没用,卖了反倒省心。
让他高兴的是,小媳妇开始琢磨他们的日子了,而不是像以前,净琢磨着卖了嫁妆就跑,还妄想给他说媳妇,小傻子似的。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麻雀,如果我帮你卖了嫁妆,你要怎么谢我?”
沈令菡一激动,又咬了一个铜钱,“哎呦我的娘,硌死我了。”
谈让掩嘴笑,“你就不能慢点吃。”
“什么嘛,还不都是你吓的。”沈令菡揉着腮帮子,“阿让,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真的啊,那我得敬你一杯!”沈令菡一高兴,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喝糖水似的往肚子里灌,“来来来,再敬你,你是世上最好的阿让。”
谈让没拦她,就这么陪她喝,转眼四五杯下肚,这傻丫头眼神都开始飘了。
“令姐姐?”谈小宝伸着小爪子在她面前晃,“还没到子时呢,你可千万撑住啊。”
沈令菡忽忽悠悠的,心里惦记着跟阿让打赌,想着千万不能睡,可眼皮子不受控制,她只好用手撑起眼皮,强装清醒,“撑着呢撑着呢,我怎么可能输。”
谈让笑起来,把她的脑袋压在肩膀上,“想睡就睡一会,别硬撑。”
“胡说,我一点都不想睡,我还能跟你喝酒。”
“是,我喝不过你,你最厉害。”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眼睛上,“乖,歇一会没事,我可以让你一个时辰。”
阿让可真高风亮节啊,打赌还让着她,一个时辰也行,起来差不多子时,正好。
这样想着,沈令菡就没再挣扎,很快便睡着了。
谈小宝绝望地捂着脸,叹道:“我令姐姐果然是羊入虎口啊,你往后可怎么办啊,愁……”
谈让抬脚踹他小屁股,“那么操心呢你,睡觉去!”
谈小宝屁股上挨了一脚,心里一怔,他狐疑地看着三哥的眼睛,两只小圆眼瞪地圆滚滚,“三哥哥?”
谈让挑眉,朝他眨眨眼,“放聪明点啊谈小宝,你三哥哥缺钱。”
吓的小宝赶紧捂上嘴,瞅瞅在一边说笑的小苗几个,祈祷自己别说梦话让人听了去,要不他三哥肯定要把他卖了。
不过,他三哥能看见了诶!
好开心,但同时更加同情令姐姐,哎——她自求多福吧。
沈令菡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还惦记着要打赌,结果一看外面,太阳都老高了。
“啊啊!完蛋了,我怎么可能睡这么久?”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居然只剩了一层薄薄的里衣——估计是小苗换的。
谈让端了醒酒汤进来,“头疼吗?”
“疼。”她颓然地坐在床上,“我居然输了,哎……”
谈让走到床前,附身吻她额头,眼睛“不小心”扫到她身前松散的衣领,顿了顿,“没事,我尽量不提无理要求。”
明知道他看不见,可沈令菡还是下意识地捂住衣领,干笑,“小苗也真是的,不能给我多留一件衣裳吗?”
谈让的脸抵在她额头上,低笑,“媳妇,是我帮你换的。”
沈令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