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和昏厥只是一瞬,迷糊中她听到宋司晨要叫医生过来,整个人瞬间清醒,她紧紧抓着宋司晨的衣袖,死死盯着他,脸色呈不正常苍白,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不要!不要叫医生!”
宋司晨抱着她往楼上走去,闻言,轻声哄道,“乖,没事的,我们看看就好。”
“我说过,我不看医生,”纪清和头疼的厉害,涨涨的,晕晕的,她捏着宋司晨的手臂那样用力,几乎掐进了肉里,“宋司晨,你要是敢叫医生过来,我恨你一辈子!”
宋司晨脚步微顿,嘴唇紧紧抿起,许久才道,“好,不叫医生。”
得到他的恢复,纪清和这才松了口气,在他怀中彻底晕了过去。
纪清和不知道的是,她的反应太激烈,反而叫宋司晨起了疑心。
看着睡在床上双眸紧闭的纪清和,宋司晨沉默许久,还是叫来了康医生。
……
纪清和是被一阵怒吼吵醒的,她听到宋司晨对身后的人暴怒呵斥,“滚!都给我滚——”
因为担心腹中的孩子,大脑神经时刻保持警戒状态,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入目是宋司晨暴怒的脸,双眸阴沉,凝结成冰,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射向纪清和,叫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叫医生来呢?嗯?”他一步步逼近纪清和,宛如索命阎罗,猩红的双眸像是要将她戳出一个洞来,他要看看那她的心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纪清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掩在被子下面的双手紧握成拳,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你说你的例假不规律,内分泌紊乱,所以才会来一点儿就没了?”宋司晨寒着一张脸,仿佛能滴出冰来,声音冷如寒铁,他全身紧绷僵硬,一字一句像是从压根蹦出来,“觉得自己太瘦了,所以让韩妈变着花样做些有营养的,每天至少吃四顿,纪清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讲究呢?”
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床前,纪清和全身紧绷,她从床上缓缓坐起,靠在床头,双手在杯子下面交叉放在腹部,呈警戒状态。
这才抬眸,对上宋司晨的视线,淡淡道,“我的例假一直不规律,你不知道很正常,至于我吃得多,是因为冬天了胃口好,怎么,不可以吗?”
沉静淡然的样子,叫宋司晨有些恍惚。
曾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讽刺自己的,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
他看着她,想起康医生的话,心像是被人用铁锤一点一点敲成碎渣。
他的声音在抖,充满愤恨,暴怒,失望,狰狞,语气却出奇平静,他伸出手去,抚摸这纪清和的脸庞,反问一句,“是吗?”
“胃口好?所以吃的多?”
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掀开纪清和身上的被子,他的速度太快,纪清和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双手交叉护住腹部的动作赫然刺痛宋司晨的眼球,像是烧红的绣花针,准确无误的对着他的眼睛刺了进去。
这感觉,可真疼啊!
“康医生说你怀孕了,真是好笑,你才刚来了例假,怎么可能是怀孕呢,你说对吗?”宋司晨幽幽说道,语气凉的叫人惊心。
在此之前,纪清和度日如年,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宋司晨发现她怀孕了。
从1月18号到25号,短短一周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年之久。
如今,宋司晨终于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怕了,觉得坦荡了许多。
“康医生说的没错,我确实怀孕了。”
“哦?那这么说的话,你的例假是假的了?”
纪清和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血是怎么来的?嗯?”
见纪清和不说话,宋司晨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将她的袖子撸上去。
臂弯处露出青青紫紫一大团,触目惊心。
宋司晨呼吸一滞,怒极反笑,“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对自己也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距离纪清和抽完血才三天而已,因为操作不当,她的臂弯皮下出血很厉害,虽然好了一些,看上去依旧骇人的很。
纪清和淡淡的瞥了一眼臂弯,用力收回胳膊,“我若不狠,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她起身,准备下床,却被宋司晨一把甩了回去,猝不及防。
慌乱之中,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待倒回床上撞进一团柔软的被子时,她才松了口气。
恰恰是这个出于本能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宋司晨,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扯了起来。
纪清和吃疼,眼泪溢出眼眶。
因为顾忌孩子,她的双手只能捂住肚子,便腾不出手来去管自己的头发,如此一来正好方便了宋司晨的动作。
他逼近纪清和,在距离她只有半尺的距离停下,牙龇目裂,“你的孩子?究竟是你的还是兰钺生的!孩子!分明就是孽种!”
他那么用力,纪清和觉得自己的头皮疼到麻木,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由不得自己。
她咬紧牙关,恨声说道,“不是兰钺生难道是你的?”
闻言,宋司晨却笑了,“小清,你莫不是忘了那天晚上?”
纪清和含泪冷笑,“宋司晨你不会算时间么?算日子也不可能是你的,更何况,你那天晚上不过是亲了我顺便摸了我一下而已,这就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做梦!”
她故意将那天晚上的事说的风淡云轻,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恨宋司晨。
她好恨啊,真的好恨!
那个成为纪清和人生中永远也抹不去的耻辱之夜,自此之后成为她的噩梦,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是吗?”宋司晨眸光紧缩。
纪清和那讥诮的眼神和语气,化成锋利刀刃将他凌迟,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他死死瞪着纪清和,将她压倒,“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弄掉这个孽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从今往后看你是恨我还是会爱我!我就不信,你还能带着我的孩子去找兰钺生不成!”
“宋司晨你敢——”仓皇之下,纪清和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剪刀来,她盯着宋司晨,眸光是说不出的恨意和怨恨,“你今日敢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不信我们就试试!”
“我可以为了孩子抽我的血混淆例假,亦可以为了保住清白立刻去死!宋司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或是对我的孩子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说着拿着剪刀就往自己脖子戳去。
剪刀是她之前从楼下偷来的,她藏的很小心,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宋司晨眼底溢满惊慌,欲伸手去夺,结果纪清和侧身躲过,剪刀从下巴划过,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在看到血迹的那刻,宋司晨眸光紧缩,脸上满是后怕,当下软了语气,“好好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快放下,快把剪刀放下!”
本来宋司晨不相信纪清和会对自己下得去手,但是在看到下巴上那一道长长的血痕时终于怕了,再想起她胳膊上的那团青色,终于妥协。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不逼你,不逼你,好了吗?”到最后,语气哽咽。
“出去!”
“好,我马上就走,你把剪刀给我,乖!”
纪清和没有动,睁大眼眸瞪着他。
明白她的意思,宋司晨一边回话稳住纪清和的情绪,一边往外走去。
待卧室门被关上,纪清和这才如梦初醒。
她将剪刀放下,整个人失了力气,瘫坐在床上,握着剪刀的手止不住的抖。
纪清和哪里会真的去死呢!之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那些话是她故意说给宋司晨听的,她也在害怕,害怕自己唬不住宋司晨。
幸好!
许久之后,下巴处才传来一阵刺痛。
她下床跑到洗手间,从镜子里看到左边下巴到耳朵间被剪刀划出了长长的血痕,她抽了一些纸巾,用清水清理了一下,好在伤口并不深。
会被伤到纯属意外,她刚才只是做样子,谁知道宋司晨会跑过来夺剪刀,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便失手划伤了自己。
想到刚才惊险刺激的一幕,她终于忍不住掩面痛苦起来。
倘若没有孩子,她尚可放手一搏,如今有了孩子,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她的身体很差,万一伤到孩子,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样想着,她又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兰钺生为什么不解自己的电话,难道是因为她用的是宋司晨的手机,所以兰钺生才不接?
这些,纪清和都猜不到,只能放弃不猜。
自从宋司晨知道她怀孕之后,整个人便阴沉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找纪清和说话,他总是盯着她的肚子看,阴森狠毒的目光看的纪清和后背发凉。
如此又过了一周,这天早晨起来去厕所,她突然发现自己内裤上面沾上了血迹。
在看到血的那一刻,纪清和顿时就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
许久,她颤抖着手将内裤换下,捂着肚子,找来韩妈,拜托她去请康医生。
宋司晨没有在,韩妈不敢自作主张。
纪清和害怕极了,她以为是先兆性流产,所以才会出血,可是又想到之前听人说过,如果孕妇黄体酮偏低,也会造成出血想象,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了此时她的孩子很危险,必须马上看医生。
她没有办法,只能求韩妈,她哭着喊着,只要韩妈帮她找医生,她什么都可以答应韩妈。
说着作势要给韩妈跪下,吓得韩妈赶紧扶起她。
韩妈虽然不会说话,可脑子好使,知道宋司晨很宝贝纪清和,怎么敢叫她跪自己呢?
到底,韩妈还是心软了,她帮纪清和叫来了康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