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让他们走，可以吗？”
白斐然大义凛然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话一出，凤可儿首先就跳脚了。
“不行！我不同意！”反对的声音大的瞬间让在场其他几个人深深一震，尤其是白斐然。
他转头看着凤可儿横眉怒目的，捏着拳头，跟人要拼命的样子，突然心中有点暖意浮上……
“吆喝，妹妹这是舍不得？”妹姝在那里阴阳怪气的突然来一句这个，让紧张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粉红色了呢。
舍不得？
她舍不得……白斐然吗？
凤可儿突然好像被人揭穿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今晚谁都不会留下的，你别想了！”
“哈哈”，妹姝笑的幸灾乐祸，转头冲着奶奶撒娇，“奶奶，我就要他留下，我要……吃了他！”
妹姝狭长的凤眼秋波流转，在白斐然脸上停留，还伸了蛇信子一下。
那一下看的凤可儿一个恶心，总觉得妹姝说的吃和她理解的吃，不是一个意思。
那眼神妖媚的，这是看上白斐然了吗？
“真的？”白斐然不理妹姝，好整以暇的看着凤可儿确认。
“嗯，要走一起走！”，凤可儿强调的点头，又抓紧了白斐然的手，冲着妹姝放狠话，“走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说这话眼底下四处梭巡，大约是在找趁手的武器。
“我是说舍不得那句？”白斐然眉开眼笑，这时候还有心情逗她，若是不逗她，大约他就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听她慷慨就义的同生共死，让他心头的冰山有一角开始悄悄融化。
“别闹！”凤可儿回头瞪他，都什么时候，他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吧！”白斐然只好点头，算是应了凤可儿，原本心里是打算牺牲自己来着，但是凤可儿今晚这意思，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总要先护着凤可儿安全才行，她在这里，他总是有些后顾之忧的。
“奶奶，我留下，让她们先走！”白斐然终是开了口，凤可儿不可置信的瞪他，不是答应她要走一起走吗？
这怎么转头说话就不算数了呢？
但是看白斐然眼神坚定，就是要换他们先出去，凤可儿急了，将白斐然拉过来，摇着他，嘴里也有些语无伦次。
“不行，你在这一个人怎么行？多个人多个帮手，我在这好歹给你能帮点忙！”好歹她也有些功夫好不好？
但是凤可儿也没想，这功夫对人还行，对人面蛇就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可儿，你听我说……”白斐然耐着性子，想要劝她先走，结果就被性急的凤可儿又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你心里到底什么打算啊？是不是要牺牲自己？我凤可儿不要欠你的人情，你别想了！”凤可儿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可儿……”我不是这个意思，然而这次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了，白斐然表示他一向脾气好，被凤可儿抢白习惯了，此刻想要抢回话语权发现很困难。
“你让我丢下你一个人跑路，我做不到！”凤可儿还要说，却被奶奶一声阴惻恻的话给打断。
“年轻人，我耐性不好，再不走，就都留下来陪陪我吧！”
到底是老江湖，一说话瞬间就占据主导地位。
“你想得美，他不会留下的，我也……”凤可儿冲着奶奶嚷嚷，却突然没了话音，倒不是被打断了，而是被堵住了。
用嘴。
凤可儿睁大眼看白斐然俊秀的眉眼在自己眼前，尚且不知道反应，刚才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被堵了回去，忘得一干二净。
头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几个字，小白亲她了！
小白亲她了！
这个事实太过震撼，凤可儿觉得比人面蛇这事还要叫她震惊，呆愣不知反应，感觉时间停滞在这一刻，过得很漫长，其实只有一瞬，白斐然已经退远了一些。
但是温热的气息还在她唇瓣缭绕，这只是简单的轻触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根本不算是吻，但是，凤可儿却听得到，她的心怦怦乱跳的紧。
“你先带着小叶子走，我随后就来，好不好？”白斐然将她的短发揉揉，看着她的眼睛跟她打商量，带着温柔浅笑，带着讨好的温和，白斐然从来不会跟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让凤可儿彻底晕了头。
也根本没明白白斐然说了什么，只是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等凤可儿扶着小叶子走出了暗巷，才突然破口大骂！
特么的！
白斐然竟然跟她玩美男计，一个招呼不打就亲了她，害她一时色迷心窍，就成了我先走你殿后的逃兵，她的一世英名啊！
听着远处有狗叫声，凤可儿细细一看，原来是养狗的王大姐遛狗过来了，将小叶子托给了王大姐，就卯足了劲往回跑。
白斐然，你个混蛋，你太不仗义了！
说好的三个人一起走，今晚谁都不能留下！
小白~
白斐然目送着凤可儿出了门，才回头冲着奶奶，“奶奶，有话不妨直说！”
他已明白，奶奶若是今天真想杀了他们，就不会说那种话，大约有些话不方便在凤可儿面前说，要私下跟他说。
“奶奶能与你有什么话说？奶奶，把他给我吧！”妹姝腆这脸，这话是跟奶奶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白斐然打转。
“你闭嘴！他是你可以打主意的吗？”奶奶厉声喝断妹姝，妹姝吓得缩了身子，再不敢开口。
“这是你的东西么？”奶奶扔了一样东西过来，白斐然接住，却是凤可儿的狼牙项链，血迹已被洗干净了。
黑暗中，泛出一道银光。
“这不是我的”，白斐然摇头，却摩挲着狼牙项链承认，“不过我曾经过了我的手！”
“我想着，普通的东西怎能伤的了妹姝？”奶奶回头看着妹姝，复又转了头，“应该是有高人在后面！”
“我虽看不出你的来历，但是也觉得你不简单……”奶奶眯着眼看白斐然，心里却一直思索着。
第一次凤可儿来家里时，她便觉得凤可儿不好惹，于是没与凤可儿打照面，谁知道妹姝不自量力，非要去招惹凤可儿，结果把眼睛搭了进去。
普通的伤也就算了，这狼牙项链那一下下去，妹姝恐怕以后都好不了了！
“凤可儿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奶奶见谅！奶奶若有追究，由在下一力承担！”白斐然这话是将凤可儿的事扛在了自己身上。
“妹姝有此恶报，乃是她自作自受！”奶奶叹口气，回头看了妹殊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奶奶！”妹殊才明白，奶奶从来就没想过要给她报仇，心中愤恨不甘。
“我就知道你一直嫌弃我，恨不得我死了！”心里只想着那个方方，却没把她当作孙女看过！他们才是同类不是？为什么却一直跟人类那么亲近？
“妹姝，若真是这样，你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还能在这里？”奶奶陡然厉声反问，妹姝显然被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嗫喏着小声辩解。
“……我若是不这样，你不是早就走了！”
“唉……”奶奶不再说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妹姝这心思她又怎会看不出？便也随着她这么多年，但是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已老了，也跑不动了！只是有些未了的心愿，要找个人来托付，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很合适！
“年轻人，我今日留你下来，的确是有求于你！”
白斐然听得似乎这两条人面蛇之间还有些隐情，于是点头，“奶奶但说无妨！”
这是天空虽未有乌云罩顶，却是打了一道闪电，划亮整个天际，伴随几声雷鸣，吓得妹姝缩紧了身子，奶奶也眯了一下眼睛，白斐然觉得这电闪雷鸣有些古怪，试探着问。
“恕在下冒昧，奶奶可是缚地龙一族？”
奶奶仰头看着天空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
回头看着白斐然半天，这个年轻人竟然看得出他们的来历，真是不简单，面上露出惊诧之色。
“没错，我们是缚地龙一族！人人都以为我们叫人面蛇，却不知道，我们却是龙族旁系……“
缚地龙一族，与地同寿，地下所居，非普通蛇类，有人面，善仿人声，应劫成龙。
白斐然心下思索，难怪先前感应到的气息不似妖气，想着应该这地下有即将渡劫的精怪，所以也没有太过上心。
缚地龙应劫成龙，今天这雷电怕是冲着奶奶而来。
“三百年前，我躲过一次，那时我怕死，怕过不了这天雷一劫，现在却是放不下妹姝这孩子……”
“她本性不坏，却有些不辨是非善恶，凡事依自身喜恶行事，今日一切，也是她的报应，谁让她以前害死了人！”
“那人不是我害死的，是他自己要追着我！”妹姝在墙角不依的辩解，明明那男人要追着他，却被疾驰的电动车碰死了，与她有什么干系？
“你还说，你虽未杀人，可是这笔恶业却是记在你头上的，你还不明白吗？”
妹姝被奶奶喝的又是不说话，低了头，似乎在想奶奶说的话。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姝”，奶奶回了头冲着白斐然，言辞恳切，“我今日若是过不了此劫，缚地龙一系便只剩妹姝一个，请你能高抬贵手，放过妹姝，不然缚地龙一族怕是要绝后了！”
白斐然静静的听，垂了眼睫思索，难怪奶奶要支走凤可儿，怕是有凤可儿在，他未必会答应放过妹姝，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要成龙的人面蛇，岂是能小看的？
奶奶看白斐然不吭声，有些着急，又再次开口恳求。
白斐然慢慢点了头，奶奶才放了心，浑浊的老眼看向了妹姝，竟有些泪光闪烁。
“奶奶，你今晚真要应劫吗？”妹姝听这意思，原来奶奶最后还是想着她，又听着奶奶果然要应劫了，心里就有些担心。
这雷劫，岂是随便能应的，想要劝奶奶再想想，却看看奶奶的蛇身已开始消失。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妹姝，以后好自为之！”奶奶身影逐渐透明，天空中闪电雷声不断，想来雷劫顷刻及至。
“方方也一并请白公子费心！”空中只有声音，奶奶身影已经消失。
白斐然点头，惊叹原来刚才看到的都是缚地龙的幻影，原来这只缚地龙年岁已久，早已脱了原形，竟能以虚化形，与人沟通。
妹姝看着天空，恨恨的嚷嚷，果然还是丢下我了！
白斐然回头看她，她却又一脸担心的问他，“我奶奶能过的了这一劫吗？”
缚地龙一族，之所以逐渐灭绝，都因应劫失败，被雷劈死，所以她老早就放弃了成龙的念头，想着在人间开心过活就好，何必那么辛苦？
“上天渡有缘之人！”白斐然笑着，给了一句语焉不详的答案，一人一蛇不再说话，仰头看着夜空，银色闪电划过，雷声轰隆的震响天际。
少顷，一道闪电从天空直直划下，冲着院中大树而来，一下劈断了树干，瞬间大树被劈成了两半，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面。
却无其他的动静！
“奶奶！”妹姝哭着喊了出来，向着大树游了过去，眼泪从那只独眼流了下来，然后她回了头看着白斐然。
“我奶奶是不是死了？”却看见白斐然手指微动，却不答话。
突然一声龙吟，直冲云霄，一条黑龙从断裂的树干中冲了出来，这龙通体黑色，有四爪，头有角，冲着天际而去。
在天空盘旋一瞬，钻入云层消失不见。
“我奶奶……这是成龙了么？”原以为缚地龙其实就是蛇，所谓应劫成龙的话，却不过是说着好听，从来没有听过真正成龙的，今日她奶奶却真的成了龙。
难道奶奶平日里说得多行善念，立身修行的话，竟然是真的？
妹姝自来不信这些，不信安心修行的话，如今却觉得，似乎不能不信。
没办法相信，她奶奶真的应劫成龙，她奶奶原身在那大树之内，刚才那雷电劈下来，树都劈成了两半，她奶奶又怎会没事？
回头看白斐然，吁了一口气出来，手指却不再动，妹姝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到底她奶奶是造化大成了龙，还是白斐然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
白斐然，真的是普通人么？
“方方呢？”白斐然收回了眼神，转身向着妹姝走了过来。
“被我奶奶施了法，不到明日是醒不过来的！”妹姝没好气的瞥一眼屋里，好了，以前为了方方吃醋，如今人都走了，似乎也没什么可争得了。
从前只羡慕方方有奶奶宠着，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被宠着的，奶奶是一直为了她才不应劫，她还以为是奶奶怕死呢。
“我放过你，你还会打她的主意吗？”白斐然蹲了下来，与妹姝平视，总觉得妹姝对凤可儿有些穷追不舍。
“……这可不好说！”妹姝偏头想想，明白白斐然说的是凤可儿，“今日你帮了我奶奶，但是她也伤了我眼睛，我们两清。”
“但是这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我对她可没办法轻易死心！”
没法死心？
妹姝还有别的目的？
“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凤可儿？”白斐然却在妹姝的话里听出来深一层的意思，不急不慌的跟妹姝周旋。
“不告诉你！”白斐然越想知道，妹姝就越不想说，谁让凤可儿伤了她的眼睛，她就偏偏不说，看着白斐然着急。
“你倒真是心疼那丫头，可惜，人家想得……不是你！”妹姝仰头大笑，故意往白斐然心头戳刀子，“只一句凤丫头，她就傻呆呆的跟着我来了，哈哈！”
独眼紧盯着白斐然，准备欣赏白斐然恼羞成怒的模样，可惜她终究和白斐然不是一个段数的。
白斐然噙着淡笑不为所动，手中的狼牙项链一抛一抛的，慢悠悠的开口，跟谈论天气一般的轻松。
“妹姝，我虽答应你奶奶不杀你，但是，我不介意，让你多瞎一只眼睛。”
妹姝看着那个狼牙项链一起一落，想起那会入眼时，眼中似火灼烧，疼得要死，不禁有些害怕。
“好吧，我说我说，因为有人跟我说……”妹姝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白斐然突然没了耐心。
不再逼问，却将狼牙项链在手中转圈，漫不经心看着妹姝，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模样。
“缚地龙一族，其实消失了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妹姝？”
白斐然依旧是噙着淡笑，但是话里带着的威胁让妹姝却没办法忽略，那一瞬间迸发的杀气，让妹姝心里一寒。
“你答应我奶奶放过我！”人类果然都是骗子，说话不算数！说什么妖怪不守信用，人类才是最不讲信用的！
“是吗，我已经忘了……”白斐然无所谓的摇头，诺言这东西，想守自然会守，不想也可以转头就忘。
“……”你赢了，原来耍无赖，你才是个中翘楚！
“说吧，为什么？”
“有人跟我说，吃了凤可儿就可以……”
“可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