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声婴儿哭泣,若几个月的奶娃娃饿了一样的哭喊,哇哇的,听得凤可儿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凤可儿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扑在白斐然怀里直接连睁眼都不敢了,白斐然一笑,摇头有些无奈,对于凤可儿这胆子也是够了。
结果这一声之后,那婴儿啼哭声便戛然而止。
黑暗里,只有白斐然的轻笑声。
“怕了?”
这不是废话吗?
“……没……没有!”凤可儿嘴硬。
啧啧,白斐然咂嘴,怕的都全身哆嗦,将他快勒死了,还没有?
想要调侃她两句,但是低头见她吓得面色发白,心下有些不忍,“那走吧!”
“你……看完了?”
“嗯!”
“……我还没看见你怎么看呢?”
“让你看见我还怎么混?”
“切,还藏着掖着!”
难得白斐然有心情开个玩笑,凤可儿也暂时忘记刚才的婴儿啼哭,正要走时,却突然看见,白斐然手中的手电筒投射在对面墙上的光圈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悄悄地接近他们,然后狠狠一击……
“小白!”
白斐然反应迅速将凤可儿一转,扬了胳膊挡了这一下攻击,闷哼一声,然后屈起一脚将那黑影踹了过去。
电光火石的,凤可儿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黑暗中一件重物咣啷落地的声音,然后手电筒的光打在那黑影上。
那人一只胳膊挡住了脸,但是两人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单老板?”凤可儿惊叫,又看见掉在一边的灭火器,实在不明白为何单老板偷袭他们?
正要开口责问,却看见单老板指着他们吓得后退,一边还嚷嚷,别过来别过来!
单老板看起来很怕他们,到底为什么?
看他惊慌失措,双眼无神,凤可儿纳闷,想要叫他,却听见白斐然突然沉了声音开了口,那声音不似平日温润声线,却有些暗哑。
“老单,你这么怕我吗?”
单老板退的急,已经贴上了墙,白斐然却寸寸紧逼,最后蹲了下来,将手电筒打在自己脸上,“你看看我是谁?”
单老板双手挥舞,急不择言,“大鹏,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你错在哪了?”
单老板已经慌了,直接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认错,“大鹏,当年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磕得咚咚响,凤可儿旁边听得都觉得疼,这个单老板,真心有问题啊。
恐怕不只是风水不好,而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冤魂不散的缠上他了吧?
那个嘴里的大鹏又是谁?
单老板是被鬼上身了吗?
如果刚不是白斐然反应快,他们是不是这回凶多吉少?
凤可儿想着便有些后怕,却是不敢言语,只警醒着单老板的动静,不要再次偷袭了白斐然。
眼见得单老板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白斐然突然恢复了平日的声音,一把摁在单老板肩膀上,使了力气,扬了声音,“单老板,醒醒!”
这一声似破晓陈钟,单老板一下停了动作,呆呆看着白斐然,涣散的眼神开始一点点聚集了起来。
然后一下靠在了墙上,像是一滩泥一样散了下来。
等白斐然扶了单老板出来,出了楼梯时,单老板好像是已经恢复了神智,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倒是看着正常了。
找了旁边的房间,凤可儿端了一杯水递给了单老板,然后和白斐然坐在了单老板对面,静静的等着。
等着单老板主动开口。
过了半天,单老板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看他们,才尴尬的笑笑,“让你们见笑了!”
白斐然不啰嗦,开门见山,“你先前说地下室有些怪声,现在看来,你还有隐瞒。”
单老板搓搓手,低着头开口,“我最近收了几件刚出来的东西,我怀疑是那东西不太干净。”
白斐然淡淡反问,“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处理了?”
白斐然说的处理,单老板自然知道,这处理是怎么个处理?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从哪来就回哪去。
既然不该出来,那就让他长埋地下的好。
“我花了不少钱,实在是舍不得,又不好脱手,所以就……”单老板边说边转着手上的扳指,显然也是有些舍不得。
“那你刚才说的大鹏是谁?”凤可儿先问了出来,但是看白斐然不吭声,就知道她问的很合理。
“大鹏?”单老板眼神有些茫然,“什么大鹏?我不知道……”
“你忘了?你刚才说什么大鹏,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都忘了?”凤可儿听得更加纳闷了,难道真是被附身了,那刚才地下室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我真的想不起来……”单老板摇头,显然也很迷糊,“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感觉刚才自己被鬼迷了心一样。”
不记得?
看单老板模样不似说谎,凤可儿皱了眉转头看白斐然,想听听他的意思,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白斐然突然开口。
“你真的不知道大鹏是谁吗?”
“不知道!真的!”单老板就差举手发誓了,然后着急的问白斐然,“白先生,你说我这地下室里现在这样,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恐怕有些难,我道行不够,不如另请高明。”白斐然笑的谦虚,示意凤可儿跟他走人。
凤可儿眨眼,这就走了?刚才还一脸张狂的白斐然去哪了?
这就认怂了?
结果还没到门口了,单老板急了,“白先生,我上哪去找比你还高明的人?求你给我指条路吧。”
白斐然一下顿住,凤可儿瞥到白斐然抿嘴一笑,才转了身,“单老板待人不诚,恕我帮不了你。”
“白先生的意思……”单老板垂了眉头思索,显然内心很是挣扎。
白斐然轻笑一声,上下打量单老板,“恕我直言,单老板不是不知道这位大鹏,而是记得太清楚才是。”
“……白先生还看出什么来了?”单老板终是沉了面色,木着声音开口。
凤可儿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两人都八风不动的,但是总觉得暗波汹涌。
完全看不懂两人再打什么哑谜,照白斐然的意思,难道单老板根本不是鬼上身,也不是不记得大鹏,而是跟那个大鹏是认识的?
“我想单老板,早年应该是倒斗起家的。”白斐然这话说的很笃定,眉眼间都是自信。
凤可儿听得蒙圈,不是说第一次见,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凤可儿看单老板没有吭声,便知道白斐然说对了,心急的问白斐然。
“手心食指拇指处有厚茧子,是长期拿洛阳铲磨出来的,这是第一。”
“第二,你走路前脚重,后脚轻,稍微有些驼背,倒斗的人长期在墓穴中行走留下的习惯。”所以刚才单老板在后面偷袭他们,他们都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至于第三,就是你气色不好,怕是有不足之症,倒斗的人,下了墓被阴气所伤。”
“就凭这些?”单老板终于阴沉不定的开口。
“自然也不全是,单老板,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白斐然优哉游哉的,似乎非常自信,回头对上凤可儿满是星星的崇拜小眼神,白斐然不自在的转了过去,捂在嘴上轻咳一声。
单老板暗叹一口气,“白先生说的没错,果然瞒不过你,以前的事,不如坐下我们慢慢说。”
看着单老板烧了一壶水,熟练地烫杯洗茶,到了第二泡时,才提壶游龙般过了来回过了八个茶杯。
丝丝茶香泛开,凤可儿端着温热的杯子,喝了一口热茶,此时才觉得没那么冷了,嗅着苦中带涩的茶香,看着热水壶咕嘟咕嘟煮着水,觉得刚才那些寒冷害怕都离自己而去。
有好茶,自然也得有好故事配着。
单老板叹口气,才悠悠开了口,“我早年倒斗,也发了不少横财,大鹏是我的搭档,我们出生入死,也算是过了命的兄弟……”
单老板不愧是生意人,靠的就是一张嘴,做起买卖来靠口才,讲起故事来也必然也不逊色。
声情并茂的讲着他和大鹏早年下的墓穴,经历的离奇遭遇,凤可儿听得上心,还拿了手机开了录音记着。
时间匆匆而过,待这茶都喝到第五泡时,都没了茶味了,这故事终于到了重点处,单老板一叹气,“我们最后一次下斗时,当时撬开了棺材盖,还未看清楚里面有什么宝贝,只觉得山摇地动,感觉墓洞都要塌了,大鹏当时反应快,就拉着我一起快走……”
“我们顺着我们挖的盗洞一路闷头就跑,只觉得轰隆隆的声音,感觉下一刻便要塌下来一样,快到出口处,大鹏突然跌倒,我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伤了腿……”
“我拖着他死命走,但是已经跑不及了,后面已经塌了下来,将大鹏半身都埋住了,我当时……我当时……”
单老板说道此处,老泪纵横,捂着脸呜咽出声,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白斐然和凤可儿互看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当时能是如何?
必然单老板弃了大鹏走了,不然也不会刚才见到大鹏如此愧疚,连连求饶。
凤可儿叹气,只觉得单老板有些不仗义,但是这种事要如何选,如果他回头去救大鹏,可能两人都要死在里面。
难道活着就不痛苦吗?
日日都要在内疚中,恐怕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如果现在让单老板选择一次,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她转头打量白斐然,想知道白斐然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但是白斐然垂了眸子,似乎在想些别的什么。
“那么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在外面等着,却突然听到你们叫我,我就进去了。”
白斐然跟凤可儿对上一眼,他们刚才自然没人喊单老板进去。
“然后我就好像看到大鹏在那里,冲着我笑,我心里害怕,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顺手拎了灭火器砸了过去。”
“你差点害死我们!”凤可儿瞪他一眼,此时才想起来白斐然刚才挨了灭火器一下,估计挺疼的,碰碰白斐然,“你没事吧?”
白斐然那只胳膊缩了一下,大约是还疼着呢,凤可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好心来帮单老板,却差点被人谋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单老板也死了几百次了。
白斐然看凤可儿那眼神跟护犊一样,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轻咳一声,“单老板,只有这一次你看见大鹏吗?”
单老板踌躇,“其实之前也看见过一次,就是自从收了那批东西以后,我仔细看过那批东西,我觉得好像就是我们最后一次下斗没摸得东西。”
“你确定?”
“嗯,我跟出手的人私下又确认一次,应该是,自从那批东西来以后,地下室时不时有怪声,还冷的要命,我一个人下去总会看到大鹏,但我们那个小姑娘下去却说没有,所以我觉得……”
“大鹏来跟你索命?”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们以前有约定,有事了能跑就跑,绝对不互相拖累,但是话虽那么说,但是我总觉得对不起他,这些年都睡不好,尤其最近这批东西来,我夜夜都能梦见大鹏临死的模样。”
“我想着他是不是有啥心愿未了,可我也不确定,就请白先生来看看,点点经!”
单老板说完这一切,才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多年的心事积压在心里,夜夜不能安稳,而今说了出来,也算是个解脱。
“我想着,就算真的是大鹏来索命,我也认了,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回本了,大鹏救过我很多次,要不是他,我早死了!”单老板说的淡然,看来是真的看开了。
白斐然沉思一会,才出言开解,“死者已矣,生者何须介怀,如果真是大鹏在这里,我去问问他有何未了的心愿,你替他了了,他自然也会放过你的。”
单老板点头赞同,“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还需要几样东西。”
“白先生但说无妨。”单老板心下有数,这才是说到点上了,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他都要认了。
白斐然抬头想了一下,开口吩咐,“罗盘,八卦镜,黄表纸,半碗清水,半碗小米……”
旁边凤可儿听得目瞪口呆,纳闷的看着白斐然,不是不需要这些东西么?
白斐然瞧见凤可儿蒙圈的表情,心里偷笑,一本正经的加了一句,“最后还有一样,桃木剑!”
凤可儿下巴掉了一地,是谁说他不用这些东西的啊?
很想问他要不要再去弄个道袍过来,习惯了白斐然现在这样,倒是觉得白斐然胸前八卦图,一柄桃木剑的模样,看起来跟唱大戏一般,实在是……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