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凤可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子一绷紧，猛地睁开眼，看见白斐然伏在她身上，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了N倍，而几小时前刚偷袭过她的温软唇瓣，与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凤可儿一时有些愣神，也没有大喊大叫，只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白斐然，胸口起伏不定。
“做噩梦了？”
凤可儿摇头，觉得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依旧萌呆呆的看着白斐然，唇瓣一张一合，白斐然说出的话她也听不太明白。
“你刚才梦到什么？”白斐然凝着眉眼，少见的忧心忡忡。
凤可儿觉得两人这样的姿势说话有些暧昧，想要坐起来，白斐然已经先一步一把扶起了她，拉了靠垫垫在她身后，然后离她远了些，眉眼一直锁着她，等她说话。
“我……”凤可儿刚要张口，发现声音都哑了，清了清嗓子，“我刚才梦见我妈了。”
“愿意说说吗？”白斐然柔声询问。
“……”凤可儿拧了眉头，她刚才梦里的一切，让她差点醒不过来的错觉，白斐然见她沉默，抽了桌上的面纸递给她。
凤可儿不明所以，白斐然食指虚划过自己眼下。
“眼泪！”
凤可儿此时才感觉自己泪痕满面，想来刚才梦里大哭，现实中也会流眼泪，幸好白斐然叫醒她，否则她又会掉入那个童年梦魇，不复醒来。
接了过来，胡乱抹了两下，尴尬的冲着白斐然笑笑，白斐然却神色平静，只温声开口。
“如果你想说，我会认真听着的。”
凤可儿抬头，看见白斐然温柔的眉眼，她总觉得，她走不进白斐然的心，可是她的心却对白斐然一直都很欢迎。
比如此刻，陈世杰看到过她如此，纵然知道她为何如此，但是也是避过不提，哄着她开心，而她心里其实很想找个人说说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她今天想着方方和那位三奶奶，突然就很想说。
而眼前的白斐然，似乎是个不错的听众。
凤可儿抿了抿嘴，一耸肩，才慢慢开了口，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刚才梦见我我妈死了，所以哭的厉害……”
“我小时候，5岁的时候，我那会还傻乎乎的，啥也不懂。”
“我爸那几天去国外出差，只留了我和我妈在家，我弟那时候还小，在婴儿床上呢，我午睡醒来，就去找我妈。”
凤可儿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在白斐然鼓励的眉眼下，又开始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接上。
“我四处找不到我妈，最后在储物间找到她，当时……”凤可儿抿了嘴角，只觉得刚才那梦里还未释放完全的哭意，此时又开始翻涌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加强烈。
“当时我妈躺在地上，身体冰冰凉凉的，摸着没有温度，我叫她也不答应我，怎么摇也摇不醒她，我当时还小，不知道怎么办，只会哇哇大哭……”明明说的心里难受，凤可儿还有些自嘲的对这白斐然硬扯了抹笑。
“我刚才又梦到以前，唉，真是太丢脸了，你应该笑话我的……”凤可儿咬着唇瓣，却已经说不出来，咬着唇瓣压抑心中酸涩，只感觉眼眶热的厉害，但是却又不想在白斐然面前哭出来，实在太过丢脸了些。
想着去个卫生间洗把脸，还没起身却突然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白斐然有些强势的将她摁在颈窝里，“想哭就哭吧！”
简单几个字，白斐然温吞吞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凤可儿似乎被戳中了泪点，真的哭了起来。
哇哇大哭，不是那种默默流泪，真的是跟小孩子一样的，哭的声音很大，大约是真的压抑了太久，此刻有些接近崩溃。
白斐然不哄她也不说安慰之词，只是一动不动由着她的眼泪将肩头打湿，凤可儿刚开始哭的惊天动地的，后来才转为小声啜泣，过了好一会儿，凤可儿才轻轻将白斐然推开。
看白斐然肩头湿了一大块，有些尴尬，“你放在洗手间里，我明天帮你洗吧！”
白斐然抿着嘴点点头，似乎也无所谓，抽了面纸递给她，“后来呢？”
“后来？”凤可儿有点蒙，白斐然提醒，“你妈妈？”
他上次还听凤可儿说起她妈，大约是没事的，但是此时，也许引导凤可儿多说几句，她才能走出那个童年阴影。
“哦哦，后来……”凤可儿突然停住不说，眉眼凝重的看着白斐然好半天，才低头一笑，“算了，说了你也不相信！”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
“这事太离谱了，没人会相信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白斐然定定的开口，语气坚定的似冲破重重乌云的闪电，直击人心。
凤可儿默然半响，是啊，他们连人面蛇，食发鬼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别人可能不信，可是白斐然却不一定。
“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胡扯”，凤可儿自嘲的笑笑，“你相信吗？我妈前世是大曦的公主，她记得前世的一切。”
“她会这样，并非生病，而是跟前世有关，她生我之前，死而复生过。”
死而复生？白斐然暗自思忖，却是不动声色，示意凤可儿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狐族……血誓！”
凤可儿轻轻说出最后两个字，自己都觉得太过离谱，这是将就高科技法制的社会，没有怪力乱神，没有聊斋女鬼，可是她妈妈的经历，以及最近遇到的这些妖类，她又觉得，生活永远比电视里演的其实精彩。
那些牛鬼蛇神，没有见过，无法用科学解释，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又比如，她妈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从死到生并且生下了她，二十多年过去，现在医院里还在流传关于她妈妈的各种传闻。
有人说她妈妈是妖怪，有人说她借尸还魂，有人说她穿越了，各种各样的传说，可是不管如何，她只相信她爸说的，她妈是为了她爸才带着前世记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让人羡慕的。
凤可儿看白斐然垂了眼睫，睫毛在他眼下覆上一层阴影，不置可否，凤可儿心里有些失望，本来想着白斐然可能知道血誓的一些信息，但是看来白斐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不管如何，白斐然听她说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故事，也没有说他不相信，她还是挺感激白斐然的。
说出来觉得好受多了，凤可儿突然就想到方方，担心的开口，“我们明天去找找方方的父母吧？”
“恐怕很难！”白斐然回了神，摇了摇头，“他们可能死了？”
“啊？”
“我进去房间时，看到了一封信，是一家工地寄过来的抚恤金和解释信。”
“信上说方方父母遇到工地意外，已经死了，时间是一年多以前。”
凤可儿听得心惊，突然惊讶的开口，“如果真的死了，那之前方方说见过她妈妈回来，那难道是……”凤可儿做一个“鬼”的口型，人家说白天莫论人，晚上莫说鬼，这回说这话，万一方方妈妈来找她可怎么办？
“不会”，白斐然口气很肯定，“这恐怕是奶奶搞的幻影。”
幻影！
凤可儿想想，喃喃自语，“其实那个人面蛇也不是很坏……”陪伴方方那么久，给了方方最后一点温暖。
“人有善恶，妖亦然，没有纯粹的好坏。”白斐然淡淡一笑，看凤可儿萌呆呆的看了他半天，才点个头。
“虽然妹姝要吃了我，不过我觉得那个奶奶还不错。”
白斐然点头，凤可儿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紧张的开口，“方方醒来我们怎么跟她解释？”
“放心吧，她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大概奶奶早有预料，所以已经提前对方方施了法，大约也是不想方方记得她。
凤可儿点头，这回才觉得如释重负，心头一阵轻松，却听见白斐然卧室的方方有了动静，白斐然起身过去看了看，回头示意说没事，凤可儿才算是真正放心下来，只觉得困意上头，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补补眠。
于是白斐然从厨房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出来时，看见凤可儿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了，他摇头无奈一笑，一口将牛奶喝了干净。
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
“哥哥姐姐再见！”凤可儿看方方站在她的姑妈跟他们挥手道别，纯真的笑脸满是笑容，似乎对她那个奶奶完全已经不记得了，也并不知道她父母已经离世，只想着房子拆迁了，所以要跟着她姑妈住在一起的开心。
凤可儿有些感慨，似方方这样的孩子，曦市还有多少？
是不是每一个留守儿童的身边，都有一个像奶奶这样善良的人面蛇陪伴她，关心她？
凤可儿摇头，方方算是幸运的，大部分留守儿童的背后，都是让人潸然泪下的故事。
他们帮得了一个方方，却帮不了贫穷的家庭，改变不了留守儿童的现状。
凤可儿只希望，像奶奶这样有这好心肠的人能够更多一些，也希望那些留守儿童的父母能够多多陪着自己的孩子。
毕竟，最好的爱就是陪伴。
凤可儿一路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情绪不高，白斐然也不说话，只是速度放的慢，一直慢慢陪着她轧马路，直到……
“小心！”白斐然将她一把拉过护在怀里，转头看着狂飙过去的飞车党有些皱眉，转回头时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凤可儿的额头，凤可儿一下脸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推开他。
白斐然看她低着头东看西看的，就是不看他，心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很想打自己一下。
昨晚是有意亲人家，也就算了，这会是无意的，咋说呢？
自己最近是不是跟凤可儿这距离越来越有点近了呢？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记得上次食发鬼那晚停电时，他还隔着袖子抓着凤可儿的手，什么时候他抱她抱得这么顺手了？
唉唉唉！
白斐然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耳边是凤可儿迭声的道歉。
“我又走神了，对不起！”凤可儿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昨晚的初吻事件后，晚上那会还好，这回被白斐然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意外碰触一下，她就火烧火燎的，不知道怎么面对白斐然才好。
总觉得对这白斐然，越来越有些不像以前大大咧咧的自己了。
变得爱脸红爱胡思乱想，敏感的不行！
暗骂自己想太多，人家是为了你好才出手的，你乱七八糟乱想什么啊，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好不好？
如果你在这样下去，人家可能会误会，甚至觉得尴尬然后直接搬走。
一想到白斐然搬走的可能性，凤可儿一下清醒了，抬头要看白斐然时，却发现他已经走过对面，插着口袋的等着她，神情有些不耐。
凤可儿赶紧说收拾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然后追了过去，结果白斐然看她过来就不等她了，迈大步子走得快，凤可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看不像是回家的方向。
“你要去哪？”
“一个地方。”白斐然声音不冷不热的，凤可儿暗自腹诽，这不废话吗，她也知道是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不能说吗？”凤可儿偷瞄这白斐然的侧脸，脚下小跑步的才能跟上长腿的白斐然的速度，但是她一点也察觉不到，自己这回被白斐然带着跑呢。
“不能！”白斐然淡淡扫她一眼，很直接的拒绝。
被平时总是好脾气的白斐然这么直直的来了一句，凤可儿瞬间被噎个够呛，猛地停了下来，看着白斐然走远的背影，有点背不住这样冷漠疏离的白斐然。
和昨晚抱着她说想哭就哭吧的白斐然，天壤之别。
凤可儿讨了个没趣，负气就要走人，“那我回家了！”
转身心里将白斐然数落个十八遍，发誓再也不要理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时，却又听得白斐然在后面扬声唤住她。
“干嘛？”明明不想走，但是就是迈不动步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要白斐然声音温温的喊她，她就止不住想搭理他。
于是她慢慢回身，心里飞快的补一句，是他先理我的，所以我才好心理他的。
白斐然温润一笑，眉眼有些无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怎么看风水，今天有机会，去不去？”
（人面蛇卷完）
蓝羽小剧场：
蓝羽：你干嘛突然冷着可儿
小白：我也不知道
蓝羽：忽冷忽热很让人难受的好不好
小白：唉，我也不想的，就是想着亲了她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