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夫人知道,张嬷嬷是不敢背叛她的,莫非她也年纪大了,被那日的情形吓傻了,老夫人满眼的褶子微微向上一挑,“你觉得我不管府里的事,季候府会一天比一天好吗?说来说去,都怪允鉴娶了这个不省心的媳妇。”
张嬷嬷被老夫人盯的心里发毛,她的确是被赵姨娘的死吓怕了,赵姨娘在季候府风威风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跟顾氏之间的争斗中,先死的会是赵姨娘。
这太出乎她的所料了,也太让她感到胆战心惊了,这一切都因为府里多了一个小燕姨娘,张嬷嬷心里清楚,凡是姨娘都想爬上正妻的头。
这小燕姨娘才进府几日啊,一出手就这么狠,硬逼了赵姨娘,往日这季候府肯定不太平了,眼看着老夫人已经年迈,没几年好活的了,这小燕姨娘的心又如此狠辣,容不下人,将来等老夫人管不了事了,府里不中用的下人还不都被她一一清除吗?一想到这个后果,张嬷嬷就顿觉头皮发麻。
她不能没有这份好差事,不能离开季候府,她虽然比其他的仆人年迈一些,可到底比老夫人年轻许多,并且她还有家人要养活。
思来想去,张嬷嬷觉得整个季候府,心慈手软的只有顾氏这个正妻。
只有她留在季候府,往后的季侯府才能一片安宁。
以前她都听着老夫人的,尽量把顾氏斗走,可是老夫人一走,往日她就没有依靠了,所以她不能再帮着老夫人,她决定要弃暗从明。
“想什么呢?”老夫人不悦地质问张嬷嬷一句。
“哦,老奴前日可吓坏了,您不知道,将赵姨娘的尸体搬走之后,那地上流了一大片血,看的老奴直心慌。”张嬷嬷赶紧回过神来,回答道,她不能让老夫人看出她早已生了二心。
被张嬷嬷提起那日的事情,老夫人面露胆怯,她都是半条命下了黄泉的人了,最见不得人不得好死。尤其赵姨娘这一辈子都受了她的指使,所以老夫人也最好怕不得好报,她心慌地问:“赵姨娘的后事办的怎样了?”
“回老夫人,侯爷已经决定将赵姨娘明日下葬。”张嬷嬷小心翼翼地回道。
“嗯?明日是第几天了?”老夫人不解地问道,她是老人,心里最忌讳的便是不服从这里的风俗人情,下葬这么大的事,要是不符合规矩,恐怕要遭人闲话。
“回老夫人明日是第四天。”
“嘶!”老夫人倒抽一口气,才第四天,允鉴就这么急着葬?这不合规矩啊。
张嬷嬷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小燕姨娘来的通报声。
老夫人一听她来了,立刻说道:“快请她进来。”
小燕姨娘到屋先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又关切地问东问西,问的老夫人心头一阵暖和。
老夫人这把年纪已经看透了人心冷暖,她到不是真的喜欢小燕姨娘阿谀奉承,左右逢源,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又为季候府生了个儿子,是功臣。
所以,小燕姨娘就是对她假仁假义,她也甘心。
小燕姨娘并不急着给老夫人送礼,而是循序渐进,顾左右而言他。
她看了张嬷嬷一眼,神色犹犹豫豫,像是有话要说。
老夫人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张嬷嬷道:“吩咐厨房给我熬点银耳莲子粥来。”
张嬷嬷立刻领命出去了,都过了早膳的点了,老夫人胃口又不错,现在把自己支出去,就知道小燕姨娘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要说。
她打的什么心思,张嬷嬷不用猜就知道,无非就是怎么扳倒夫人和二小姐。
等张嬷嬷离开之后,小燕姨娘这才拿出一个鎏金的红木小盒,她亲自打开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顿时眼露精光,纵然活过大半辈子,她也没有见过,摸过这等罕世宝贝,现在小燕姨娘竟然能拿出此等货色,老夫人饶是震惊。
“这是?”老夫人奸诈的眸光不解地望着小燕姨娘。
“这是我的传家宝贝,老夫人不必惊讶。侯爷知道我的身份曾经是前朝虎将之孙女,我祖父在前朝含冤而死,我父亲隐姓埋名在边陲小城,但还是被发现,我和哥哥一直躲藏着,但是这宝贝我还是留下来了。”
老夫人没想到小燕姨娘还有这层身份,她犹豫地看了小燕姨娘片刻,前朝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收下倒也无妨。
只是,老夫人却面露难色,为难道:“这是你的传家宝,我老婆子岂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老夫人,这是特意孝敬您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您收下就当为我和允鉴的儿子保管了,等日后他认祖归宗,娶了媳妇,您再传下去也是一样的。”小燕姨娘温柔的说道。
这么一说,老夫人便不再客气,眉开眼笑道:“就当为我那还未见过的面的宝贝孙子收着了。对了,什么时候带进府让我瞧瞧,我早就想见他了。”
说到孙子,老夫人心情早已经飞上九霄云外了,老天保佑她季候府命不该绝。
也是他儿子懂得未雨绸缪,在外面给她多养了个孙子,这叫有备无患。
张嬷嬷快步走到厨房,趁人不注意走到烧水的老妈子身边,小声地说道:“小燕姨娘可真够孝顺的,刚过早膳时间就去看望老夫人了。”
这烧水的老妈子是顾嬷嬷的眼线,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抬头朝张嬷嬷望去,只见张嬷嬷会心地点点头,看出对方已经领略了她的意思,这才大声地对整个厨房的下人们说:“老夫人说想吃一碗银耳莲子粥,你们赶紧给做。”
就这样,小燕姨娘搬救兵的消息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递出去了。
季潇潇很快得到消息,心里明白张嬷嬷这是弃暗投明了,张嬷嬷知道经过这一次,老夫人根本管不了几日季候府了,她需要从新选个主子才是。
还算她明智,投靠她为时不晚,季潇潇径直让翠荷取了几十两银子送给张嬷嬷,她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出手又阔绰,让张嬷嬷知道,跟着她才能有肉吃。
下人们都有下人们存在的法则,大佬罩着小弟,小弟才能拼命地效劳。
张嬷嬷得到好处,自然不忘记分给这个通风报信的老妈子。
“哼,小燕姨娘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这么急就想把赵姨娘给下葬,现在见我们这拦着不同意,她又找上老夫人了。”季潇潇嘲讽地跟翠荷说道。
“老夫人不会吧?她这么大把年纪,若是不按规矩埋葬赵姨娘,她就不怕外人笑话季候府吗?人死为大,而且赵姨娘还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也应该按着葬俗,以礼相待吧。”翠荷不太相信老夫人会这么做。
要不是季潇潇她们拦着,季允鉴今日就把赵姨娘给抬走下葬了。
小燕姨娘还真沉不住起,不过就等个三四天的时间,她都等不了了,还不是觉得人言可畏,她才刚到季候府,就被死去的赵姨娘给扣上栽赃嫁祸的高帽子,她当然急着脱掉了。
“你可不要小看老夫人,她能站在小燕姨娘的队伍里逼死赵姨娘,就绝对能够再帮小燕姨娘埋葬赵姨娘。”季潇潇肯定的说道,老夫人还真是不怕冤死鬼找上门。
要说别人不信鬼神,她这个异世而来的幽魂可是十分相信地。
不然她也不会穿越过来了。
“不过是赵姨娘早一天下葬,晚一天下葬,这又有什么区别?就算老夫人真的插手,那对咱们也没有危害啊。”翠荷不解地说道。
季潇潇恨铁不成钢地敲上翠荷的额头,“跟了本小姐这么久,还没学聪明。现在已经不是赵姨娘下葬不下葬的问题。而是人活一口气,小燕姨娘认为自己是被赵姨娘冤枉了,若是赵姨娘按着正规的流程下葬,又怎么能显示出赵姨娘是个罪人,而她才是有功的人呢?所以她要的,就是赵姨娘在天之灵不得安宁,更在下人们面前落个有理的。只要侯爷和老夫人站在她那边,她就赢了,谁赢谁就是对。”
翠荷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想明白里面的道理,“哦!那小燕姨娘害夫人,栽赃给赵姨娘,现在赵姨娘不得善终,人们就把事情看反了,以为小燕姨娘是被赵姨娘冤枉的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帮赵姨娘?”翠荷担忧地问。
季潇潇想了想,季允鉴勾搭上了太子,现在已经不惧怕国公府了,对顾氏也不留情面,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们必定会输。
不行,不能让赵姨娘死的不明不白,更不能让真正伤害顾氏的凶手逍遥法外。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去向外面散播谣言,让季候府被舆论胁迫,季允鉴顶不住舆论的压力,自然只能再等两天。
这件事,我们只能让季腾飞这个儿子来办,我去告诉他,让他在季候府的大门口闹一场,让外人知道知道,季允鉴是怎么对待唯一的一个儿子的。”
“对,小姐,这个是最下下等的办法,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有被外人的众人戳着侯爷和老夫人的脊梁骨,他们才不得不放手。”翠荷激动的赞同道。
“赵姨娘为季候府生下儿子,她凭这一点,就必须要埋葬主坟。况且她残杀子嗣的事,这些只有季候府内部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还不至于为这个,将这些丑事抖出去,首先老夫人就坚决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