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宫外,几个人影飞天遁地,横扫千军,禁卫军全副武装,奋力抵抗,仍然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多时,几人就清出了一跳道路,领头的神荼一脚踹开殿门,拎着一众手下,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鱼贯而入。
内殿里,杨持手持长刀,护在上官远遥身前,警觉地盯着门外,道:“皇上,莫要惊惧,有末将在!”
上官远遥惊魂未定:“突袭之人可是魔物?”
杨持道:“如此士气如虹,依末将看,八九不离十。”
“控鹤观的人呢?乔碧他们呢?”
“事发突然,想是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末将已委托须臾上仙去通传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来支援。”
上官远遥担忧地望向门外:“你莫理朕了,先去支援禁卫军。”
“皇上乃天子,末将怎可置你于不顾!”
“待到魔物攻进来,你便是赔上性命也救不了朕。不如去殿外抵御,尚可拖延一些时间。”
杨持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岔:“杨侍卫,你就听皇上的把,这儿有我。”
二人偏头,见到是孟染。
孟染拔出了曲虹剑,同承诺一般道:“我这把剑,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虽不一定能击败魔物,但我以铸剑山庄的名声作保,绝不会让皇上死在我前头。”
杨持心知自己武功再高,在魔物面前,仍是不堪一击。有个修仙之人护着上官远遥,多少安全些。他双手抱拳,道:“那就拜托孟少侠了。”说罢,踅身奔往殿外。
孟染护在上官远遥身前,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精神,丝毫不敢松懈。
上官远遥听着外头越来越惨烈的厮杀声,呜呼哀哉:“朕身为天子,关键之时却只能退避三舍,是朕无能啊!”
孟染见他这副样子,不免生了些恻隐之心:“皇上凡体肉胎,抵御不了魔物,情有可原,无需自责。”
“可这万千将士,都因朕而受累啊!”
“只要皇上安然无恙,便不负他们的亡魂。”
话方落,内殿门便已破开,一众小魔冲了进来。孟染神色一紧,挥剑激起一道剑气,那些小魔神色大惊,全数后退,有几个没避开的,被剑气击中,瞬间毙命。
孟染自己都有些惊讶,自与蛊雕一战后,他似乎与曲虹剑通了灵犀,只要他全神贯注,一心除恶,这剑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那帮小魔似是有些忌讳,一时间按兵不动。随即,四个蒙面人冲了上来,联手出击。孟染再次挥剑,然而这几个人却不那么好对付,灵巧地避开了来,剑气只斩去了他们的面巾。
面巾落下,那四人脸上皆有个“惩”字,其中领头之人,叫他和上官远遥大跌眼镜。
“史道长?”二人异口同声道。那人正是控鹤观的道长史文业。
“你是魔界的人?”上官远遥不可置信。
史文业露出一抹阴笑,默认了。
“原来你就是那奸细!”上官远遥咬牙切齿。
“你是怎么隐去魔气的?”孟染问。
史文业露出嘲讽之色,道:“匿形阵,以及一些简单的易容术。我天天在你们眼皮底下晃荡,你们都看不出来,还真是有眼无珠。”
“朕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
史文业笑出了声:“我本就是魔界五鬼之首,黄瘟鬼,我的君主,从来只有魔界尊主一个,不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说罢,他飞身上前,直逼上官远遥。
孟染感觉滔滔魔气直往自己这边涌,他赶紧扬剑护主,那魔气虽被截断,但他也感觉尤为吃力。
史文业径自一笑,气沉丹田,为魔气助势。孟染被逼得步步后移,可那魔气却始终越不过他手中的剑。
史文业发现有些不对劲,随即注意到剑柄上的宝石泛起红光,且有加强之势。他双眼一眯,道:“你那是把什么剑?”
孟染无力回答,也无心回答,用尽全力抵抗着。
其他几鬼见状,立即上前帮衬。一时间,魔气几何倍增,直把孟染逼得身子直往后拗。
孟染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若不是有手中这把宝剑,他早就被魔气打得支离破碎。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撑到援兵到来。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乔碧过。
就在他感觉魔气将要突破自己的抵御时,他又想到了练千霜。若是命丧于此,他就再也不能保护师父了!情。蛊蠢蠢欲动,他默念着清心诀,试图平复心神:“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史文业虽是魔道中人,可好歹也扮了这么久道士,自然知道他在念什么。他冷然一笑,嘲讽道:“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念清心诀。”
他无暇他顾,径自续念:“……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清新治本,直道谋身……”念及此,他奋力挺直身子,握紧了剑,画出一道圆弧,同时提高了音量,“至性至善,大道天成!”语毕,那道圆弧射出金光,仙气直冲四鬼,顷刻破了魔气。
四鬼倒地,孟染也因为体力透支而半跪在地,拄剑支撑着。
上官远遥赶紧伏下身去,关切道:“孟少侠,你怎么样?”
说话间,一阵悠哉游哉地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调侃:“听闻铸剑山庄孟少侠的剑术有形无气,只可用于糊弄江湖匪徒。今日一见,想是世人看低了。”
上官远遥抬眼,面露惧色:“又是你!”
神荼笑得轻浮,以一种嘲弄的语气道:“魔界左使神荼,参见皇上。”
孟染却只注意到跟在神荼后头的神情冷峻的妖艳女子,恨之入骨地道出她的名字:“潮见。”
潮见面无表情,好似无知无觉一般。
神荼眉头一扬,又道:“我知你师父跟她有些恩怨,但她现在是我的人,奉劝你别不自量力。”
孟染勉强站起,挥剑指向他们:“你们夜袭长夜宫,到底有何企图?”
神荼收敛笑容,警告道:“我此番前来,只为天子,不想累及他人。你若识相,即刻退下,看在你师父的分上,我可以留你一命。”
孟染虽觉得他话中有古怪,却也无暇多想。他岿然不动,坚定道:“欲夺天子,先过我这一关。”
神荼眼中涌现戾气,再不跟他客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步到他面前,一掌将他击倒在地,另一只手夺过了剑。
孟染捂着胸口,脸上涌现痛苦之色。
神荼用一种同情地目光睇着他,悠然道:“你这人没有几斤几两,剑倒是不容小觑。”他抚着剑柄上的红色宝石,兀自欣赏着,忽然露出欣喜之色,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一般,“原来如此,怪不得曲虹剑会是天下第一神器。”
“把剑还给我!”孟染怒叫。
神荼好似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踅身拿剑指向他:“身为铸剑山庄的少庄主,连自己的佩剑都守不住,还有脸讨还?!”
孟染满面屈辱,说不出话来。
神荼忽然又笑了,这次却带着杀意:“你师父为你,可是操碎了心,我现在一剑杀了你,倒也为她免去不少麻烦。”
此话直刺孟染逆鳞,他愤然跳起,徒手聚起一道仙气,攻向对方。
神荼只是挥挥手,就将仙气打偏,嗤之以鼻道:“雕虫小技,你也不怕献丑?”
孟染步步后退,直把上官远遥往后面推。上官远遥却反身护在他面前,大义凛然道:“你的目标是朕,不要牵连不相干的人。”
神荼啧了几声,不齿道:“自身都难保,还要逞英雄。不过……”他握着剑的手转了转,“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就是要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语毕,剑锋直刺而来。
“砰”的一声,一只玉枕飞过来,打偏了剑。跟着两道人影横亘在神荼面前。
神荼眯眼一瞧,眼中聚起憎恨之情,一字一顿道:“乔碧,你总在关键之时坏我好事。”继而看到一旁的须臾,又道,“不错,这次还带了个上仙来帮手。”
须臾第一次与他打照面,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那魔界左使?”
“没错,我就是神荼。”
须臾顿时觉得呼吸都变得不畅快:“你真的是女娲的弟子,幽冥双神之一?”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神荼很烦他这么理解自己,“你这么清楚,想是听说过我不少事了?”
“身为天神族人,你为何投奔魔道?”
“那就要去问问你那伟大的帝神伏羲了。”神荼眼中杀意渐浓,好似想起了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你此话何意?”
“我没心情跟你解释。”神荼不耐烦起来,“把天子给我!”
“休想!”须臾和乔碧异口同声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神荼望向还在地上喘息的四鬼,呵斥,“你们还不快给我起来!”
四鬼连滚带爬站起。
神荼又朝潮见吩咐:“你同四鬼去拿下天子,至于这个上仙,交给我来对付。”
“是!”
几人领命而上,乔碧与孟染见状,立即挺身还击。
神荼定睛望住须臾,道:“现在这长夜宫里,也就只有你有资格与我对阵。我倒想看看,万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天界上仙,有多少长进。”
须臾岂会不知对方功力深不可测,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聚起数道仙气,悉数朝对方击去。神荼笑得胜券在握,唰唰几下,就将其化解。
须臾大感不妙,丹田聚气,仙气在手中汇集,一把闪着金光的剑凭空而现。
“无形剑?”神荼冷笑,“能使出这一招,得需不少修为。这本事,是银灵子教你的吧?”
须臾一惊,道:“你怎知仙首的秘术?”
神荼笑得神秘:“想当年,他练出无形剑之时,还邀我饮酒庆祝来着。”
“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上古至今,皆在我心!”神荼说罢,持剑直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