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鸾眼神微眯,顾不上理会稚瑜的呼唤,转头看了看自己周围。看完之后不由心下暗沉,果然如自己所想,自己在躲避稚瑜的过程中为了不发出声音,在遇到人的时候都是刻意躲开的,却在不经意的间就被稚瑜的三个侍女给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最后才被稚瑜给抓住了。
这三个侍女动作熟练,可见是做过多次了,这样可就有意思了,一个小女孩的侍女竟然有这么多小动作,伏鸾鼻子里哼了一下,耳边依旧是稚瑜的声音,她也不多理会,接过手帕就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瑜儿,姨姨要来抓你啦。”伏鸾语调轻松,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心里的百转千回。
“姨姨,我在这儿呢,快来抓我啊!”稚瑜仿佛是在跑动,声音时远时近。
伏瑾又是一直观战的样子,看着伏鸾跟稚瑜玩的不亦乐乎,心里有些不屑,却在几个回合之后看出了一点门道。稚瑜身子小又灵活,虽然是四周不断的在跑动,但是伏鸾的方向却在不知不觉中向一个方向走,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十几层的台阶。
这小丫头打算要做什么,伏瑾微眯眼睛,看着伏鸾离那个台阶不过五步之遥,就见稚瑜跑了过去,冲着伏鸾的方向的扔了块石头。果然伏鸾就往台阶的方向过去,而且一抬脚就能把稚瑜给踢下去。
蒋佩珊也看到了这一幕,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人,只好是带着人快步往那边走,奈何稚瑜的侍女都背对着挡在那里,她要走也走不快。
伏鸾这边虽然被蒙上了眼睛,但是自小陪着父亲在外形成的方向感尚未迷失,况且周围人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她是能感觉到的,她心知不对,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稚瑜,姨姨过来了呀。”她浑不在意的向前走,身后细微却急促的呼吸声被她听在心里,走了五步猛然回身,果然顺利将一个小小的人抱在了怀里。
伏鸾摘下手帕,笑容满面的冲着稚瑜说道,“姨姨抓到你了吧。”
“你耍诈!”稚瑜脸上一点不复刚才的笑颜,反倒是有了几分恼怒,“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你是坏人!”
“瑜儿,你又在胡闹什么!”耶律璟真的声音出现在花园里。蒋佩珊惶然转身,这才发觉璟真不知何时已经陪着伏彧来到了花园,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了。她心里有些惶恐,这要是刚才伏鸾真的把稚瑜踹下去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可就大了。
稚瑜见到父亲来了,一路小跑着冲向稚瑜,被璟真抱进怀里之后才露出了笑容,“我跟姨姨玩捉迷藏呢,可是姨姨耍诈,我不喜欢姨姨了。”
“又说浑话!”璟真眼中尽是宠溺,“所谓兵不厌诈,阿爷以前没告诉你吗?不许说姨姨是坏人知道吗?”
稚瑜一扭身子,“阿爷偏心姨姨呢,以前都不会为这种事说瑜儿呢!”
听了这话,璟真忍不住看向伏鸾,恰好伏鸾也在看他,目光相遇的时候,伏鸾抿嘴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话他。
“不许浑说。”璟真握住女儿的小手,“阿爷还不够偏心你啊,阿爷跟你说,今天你小叔叔又给你寻来了不少好玩意,阿爷都让人放到你房间去了,你快带着念荇去看看,不然一会儿就让人给抢走了。”
稚瑜一听这话,立马就从璟真身上下来了,拉着身边的奶娘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文娘我们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就又被子尧弟弟抢走了。”
“稚瑜年纪还小,子尧和念荇差不多大,平常兄弟间玩闹也是有的,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待稚瑜走远,璟真对蒋佩珊淡淡说了一句。
蒋佩珊闻言面上一滞,子尧是她的儿子,年纪同念荇一般大。自己素来行事小心,一向是不敢让子尧跟他们姐弟争持,稚瑜说这话可是实打实的无中生有。偏生璟真对她偏心如此,自己也只能把一腔委屈憋了下去。
“王爷哪里话,倒是妾身今天待客待得不好,让两位郡主还陪着稚瑜玩了半日。”
“无碍,我看二娘跟稚瑜玩的甚好,稚瑜那个性子被我惯坏了,能让她这么亲热的人不多。”璟真说完这话,把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伏瑾,“我看大娘像是不常玩这个,还能耐下性子陪稚瑜玩一会,也是辛苦大娘了。”
伏瑾本来见他和伏鸾眉眼相交心中有些不快,但听的璟真如此言语温柔,心里的不快也就散去了大半,言语中也多了几分羞赧,“无碍,大郡主活泼可爱,真是招人喜欢。我虽然玩的不好,但是还有二娘呢。”
“两位娘子有心,小王在正殿已略备薄酒,不知两位娘子可否赏光?”璟真温言道。
“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璟真便引着姐妹二人往正殿去了。蒋佩珊见状也不便跟上前去,便抄了条近道先去厨下检查午膳是否准备妥当。
“咱们王爷甚少对人如此,看来那魏王世子必有过人之处,才连带着魏王府的两位郡主也如此受王爷重视。”等到走远了,蒋佩珊的陪嫁竹箫低声在蒋佩珊耳边说道。
蒋佩珊闻言却摇了摇头,“我看,王爷看重的未必是魏王世子。你可听说,这次王爷回京,陛下是要给王爷赐婚的。”
“难不成陛下要将魏王的郡主嫁到咱们府上来?”竹箫有些讶然。
“也许等不到陛下的赐婚,咱们的王爷就要自己去求亲了。”蒋佩珊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只怕是今年回去的时候,咱们的新王妃也要进门了。”
竹箫听得自家主子言语有些惆怅,也跟着难过起来,“只保佑这位新王妃是个好性子,千万别是柳侧妃那样子,不然这王府又该没有安生日子了。”
“只怕到时候柳湘言没当上王妃心里吃瘪,府里还有一阵子好闹呢。不过我看魏王府那两位郡主可未必都是好欺负的。”蒋佩珊拿帕子拭了拭鼻翼上的粉,轻声道。
“我看那位大郡主是当真聪明,咱们大娘显而易见是个不容易相与的,人家虽然说陪着玩,却早就离得远远的,不像二郡主差点就着了大娘的道儿。”
说到伏鸾,蒋佩珊脸上的笑容竟多了一点玩味,“那也未必,我看这位二娘才是个厉害的角色。罢了,无论谁当王妃都与我无关,我只希望子尧平安长大就是了。”说罢便闭口不言向前走去了。
这边璟真带着伏鸾伏瑾很快到了正殿,伏彧也被人请了过来,兄妹三人分主次坐下,过不多时,伏敏和璟泽也被叫了过来,许是棋局被中途打断,璟泽来的时候脸上还甚是不高兴。作陪的宾客除了璟真多年来的幕僚胡清让之外也并无别人。蒋佩珊从厨下赶来,在璟真耳边低语了两句,璟真听罢微微颔首,蒋佩珊便下去安排众人准备上菜。
“文茂,你我相识虽短但是志趣相同,某今日便蠲了那些繁文缛节,只请了身边几个近人。璟泽就不必说了,清让跟随我已有十年,是我再信任不过的朋友,是而今日也被我叫了过来。”
“伯鸿哪里话,你我二人无需讲这些话。”伏彧说道。说话的当口,仆从鱼贯而入,将备好的菜肴摆放在食案上,摆好之后又有魏王府中的伶人上来献艺,几人说说笑笑的倒也快意。蒋佩珊虽然有席位,但是到底不敢久坐,不过片刻便下来安排各项事宜。伏鸾用膳的当口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发觉蒋佩珊面容可亲,做起事来十分有条理,想来璟真能把家务事交给她的确是看重她。
宴席进行到一半,就看见稚瑜从殿外啪啪哒哒的跑了进来,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跑到整座,一下坐下璟真怀里,看也不看别人,嘟着嘴道,“阿爷昨日说好陪稚瑜一起用午膳的,结果今天却来陪别人。”
“阿爷不是跟你商量好了嘛,今天午膳不可以,晚膳陪你,晚上再陪你和念荇一起睡,咱们不都说好了吗?”璟真一点也没因为女儿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细声细语的哄着稚瑜。
伏敏见状,身子微微倾斜,靠近伏鸾说道,“父王那么宠你也没见你能这样,这长安王可真是宠过头了。要是你和长安王有了孩子,还不知道他会宠成什么样呢。”
伏鸾面上微红,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掐了伏敏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也不是谁,为了他吃醋,连我都不管了,也不谁说,天大地大敏儿最大。那天起火你可是让母亲送我回去的,你跑去给人家上药去了。”
“行了,还提这事呢。”伏鸾面露窘色,“当时母亲不是在嘛,我又不好看着人家受伤……”
“那还有什么必不负你呢?”
许是姐妹俩说的太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们身上。伏鸾只听得耳边啪嗒啪嗒几声,再看过去就是稚瑜跑到了自己的食案前,张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