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璟真离开的时候,魏王夫妇还有伏瑾亲自相送,只是璟真想见的那个身影迟迟未有出现。即将离开的时候璟真的目光依旧落在萧诗语身后,希望能看到伏鸾出现。
“昨日三娘被大火惊吓病倒了,二娘此时还在陪她,实在不能前来相送。”萧诗语似乎是猜出璟真目光游离的原因,曼声解释道。
璟真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刚想告辞离开,就见伏瑾打扮齐整自内院而出,身后的萸连手中还端着一方盖着绢帕的红木盘子。伏瑾走至跟前,向父母行了一礼,方才对璟真开口说道,“王爷几次三番救了小女,微薄心意不成敬意,万望王爷收下薄礼,以安我心。”
说罢伏瑾抬首看向璟真,眼神里似乎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本就是一双杏眼,此时看起来格外澄澈,璟真心下微动,便示意身旁的侍从接过了萸连手中的托盘,这才向魏王夫妇告别离开。
“大娘,昨日陛下已经下旨,你身为诸侯之女可以入宫定位份,前面的环节就免了。眼见离正日子越来越近,你近日在府中要好好做些准备,万不可有什么闪失。”目送璟真远走之后,魏王有些意味深长的对伏瑾说道。
“父王放心,女儿明白。”
“明白就好。”在进正房之前,魏王回首深深的望了伏瑾一眼,只看得她浑身发麻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这边璟真一路走远,却不想一个拐弯竟看见伏彧身着长袍斜倚在墙边,正笑吟吟的看着他。璟真见状赶忙下马,上前捶了伏彧一下,嗔道,“你不说早上起来送我,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吓人做什么?”
“我今日可是肩负重任,特意从角门出来在这儿候着你。”伏彧说着从身旁的侍从手里取过一个锦盒,“我妹妹伏鸾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她亲手做的点心,不好亲手送过去就只能欺负我了。”
一听这话,璟真心头的乌云突然就消散了几分,嘴角也不由上扬了几分,“那你替我回去谢谢二娘。”
伏彧冷哼一声,上前贴在璟真身边低声道,“你日后若是敢负了我妹妹,整座魏王府都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璟真大笑,小心翼翼将锦盒接过来,飞身上马而去。
自那日在魏王府赴宴之后,璟真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再未登门,但时不时魏王府里却会出现他送来的各色物什,而且毫不偏颇人人都有,连他没见过的那几个小的都有。只是旁人的都是衣裳吃食,而每次给伏鸾的却都不一样,竟是些上京城街头巷尾的小东西。
过了将近一月,璟真再次登门送上帖子,邀请伏景松来他的王府做客,奈何这两日伏景松忙着在京中和各方人马周旋,实在抽不出身,便让伏彧带着伏鸾他们几个前往魏王府赴宴。最后便是伏彧骑马护送着伏瑾还有伏鸾伏敏共乘一辆车前往王府。
“听闻长安王以前在边境娶过王妃,不过已经去世。一会儿我们到了长安王府自然是要去内帷的,该由谁来招呼我们?”许是觉得一路无言的气氛太过憋闷,伏敏随便找个话题开了口。
“长安王的前王妃是平民出身,身份卑微上不得宗谱,府中的事务一向是由侧妃蒋氏打理,今日我们前去自然也是这位蒋侧妃招呼我们了。”一直正襟危坐的伏瑾突然开口说道。
“不上宗谱,那若是有了孩子如何是好?”伏敏奇道。
伏瑾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伏敏,“孩子是耶律氏的血脉自然能上宗谱,至于母亲是谁又何须在意,咱们府上以前也有先例,父…。”
“长姐,我听说长安王多年驻扎在边境,而这位侧妃却是南地人士,不知这事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想必这位蒋侧妃为了适应北地的环境也着实不容易。”伏鸾好似害怕伏瑾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匆忙打断了伏瑾的话。
伏瑾眼眉一挑,倒也不准备继续说下去,反而是接了伏鸾的话头,“蒋侧妃虽是南地人士,但是自幼就跟着其父赴北地赴任,所以还算适应。”
“到底是长姐见多识广,长安王府这些事情也了解的这般详细。”伏鸾说完这话便用探寻的眼光看向伏瑾。伏瑾刚才说的许多事情都不是外人轻易可以知晓的,伏瑾知道这些想必是派人好生了打探的结果,只怕伏瑾也是别有心思。
正在胡思乱想间,马车在长安王府门前停下,璟真带着府中人马早已侯在门外,伏彧下马之后早有人上前伺候。
“此时尚早,我在外书房备了清茶一杯,且请文茂到外书房一叙。佩珊,你带着这三位娘子去看看咱们府上的景致吧。”说罢又笑容满面的对伏瑾姐妹道,“我府上远不及魏王府,三位娘子切莫嫌弃。”
“王爷又过谦了,所谓凡事各有长短,我们怎会嫌弃王爷家的府邸。”伏鸾含笑回应道。
璟真听了伏鸾说话,嘴唇轻抿了一下,“郡主都这么说了,那小王就放心了。佩珊,这三位郡主,孤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妾身明白。”伏鸾依着璟真的目光打量起了那位蒋侧妃。蒋氏年纪约莫二十出头,容颜姣好,眼带笑意,发上少有妆饰,不过是随意配了几支簪钗,看起来十分朴素。
“三位郡主,请随妾身这边走。”待璟真带着伏彧走远,蒋佩珊温温柔柔的开口了,声音细细软软,听起来格外舒服。
“劳烦侧妃领路。”伏瑾应道。
言语间姐妹三人已被带进了内院,刚要踏进内院,就见耶律璟泽从角落里蹭的一下窜出来,也不看伏鸾伏瑾,只对伏敏说道,“上次说好,你要是来我家做客就要跟我比试下棋的!”
伏敏唬了一跳,似乎是想去却又不敢去,只回头望向伏鸾,嘴巴微微撅着,似乎是在等伏鸾发话。伏鸾见到此景又想到那日璟泽为了伏敏还跟伏瑄打了一架,心下不由好笑,转头对伏敏的侍女说道,“你跟好了三娘,千万别离身。”然后又对伏敏叮嘱道,“这次不许再跟人家闹起来了,快去吧。”
“我知道了。”伏敏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行礼之后便跟着璟泽走了。一路走过,伏鸾着意看了
这边一众人刚踏入内院,就见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小孩的玩闹声。转过屏风,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仆妇的陪伴下正在园子里玩,女孩看起来年纪大些,许是发觉有人过来,停下了脚步看向这边,见到蒋佩珊带着两个不认识的人过来,大概也知道是客人,便拉住了比较小的男孩,说了两句话,就见小女孩拉着小男孩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落落大方不羞不怯。
“大娘,这两位是王爷今日请来的客人。两位郡主,这是前王妃所生的大郡主和世子。”蒋佩珊温言作了介绍。
“今日父王请来的两位姨姨真漂亮。”小女孩仰起头来,“我叫稚瑜,这是我弟弟念荇。”稚瑜的眼睛黑亮发光,和璟真有五六分的相似,伏鸾蓦地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我叫伏鸾,这位是我姐姐。”伏鸾蹲下身去,和稚瑜平视,“你长得很像你父亲。”
稚瑜脸上显出几分欢喜的神色,那眉眼欢喜的样子和璟真愈发相像,就连一旁原本神色平淡的伏瑾都都掌不住多看了几眼。
“二娘,蒋侧妃还在这儿等着我们,咱们走吧。”伏瑾收敛起情绪,她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要陪着一个小孩。
伏鸾闻言站起身准备跟着伏瑾离开,却不想裙角被一双小手给拽住了,回身一看是稚瑜。
“大娘这是做什么?”蒋佩珊知道稚瑜被耶律璟真宠坏了,怕她乱使性子惹出麻烦,连忙出言问道。
“姨姨陪我去玩捉迷藏好不好?我和父王经常玩呢。”稚瑜摇摇身子,“就在花园里玩,好不好嘛。”软软的小声音让人无法拒绝,伏鸾有些为难,却不想伏瑾走上前来,低下头看着稚瑜说道,“那我们一起陪你玩怎么样?”
“随便。”稚瑜似乎对伏瑾没什么好感,语气中已失去了刚才的活泼。
蒋佩珊无奈,只好是陪着她们一起到了花园里,找了一处空地准备开始玩捉迷藏。念荇不过三岁还不能参与,最后一起玩的人也只有伏鸾伏瑾还有稚瑜,稚瑜嫌人少还叫上了自己的侍女。
蒋佩珊站在一处假山旁边,看着伏鸾伏瑾陪着稚瑜玩起了捉迷藏。起先是稚瑜蒙着眼睛瞎抓,到处乱走却谁都抓不住,最后嘴巴都快要撅起来的时候才一把抱住了伏鸾。
“姨姨要蒙着眼睛了呢!”稚瑜一把抓下眼睛上的手帕,见到自己抱到的是伏鸾,小脸立马就笑了出来,“姨姨快点,好来抓瑜儿。”伏鸾看着她的小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猛然想起,刚才伏瑾早就不声不响的走到了远处,仿佛旁观者一般,而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几个人包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