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旧事莫重提(上)
祁雅娜2020-07-30 14:383,216

  待到伏瑾跟着宁氏回到正房方才知晓耶律璟真也在府上,整颗心早就已经心神荡漾,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大娘,你是魏王府最尊贵的人,你要矜持住。”宁氏早就看出她心神不定,却一直沉默不语,等到换完衣服,方才坐在榻上严厉道。

  “瑾儿明白。”伏瑾恭敬应了,服侍宁氏之后便屈膝坐在了宁氏旁边,看着宁氏身边的琼娘为自己呈上一样又一样宁家给自己的送来的绸缎,自从宫中下旨,宁氏就开始为她的妆奁忙碌。原本她入宫要带的那些自然都送给伏雪了,旁的东西都好说,这是嫁衣一项总是不尽如人意,毕竟伏瑾被定下入宫已有些年头了,嫁衣只能现做。宁氏也早已听说,萧诗语给伏鸾准备了一件华贵无比的嫁衣,但是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用萧诗语的东西。是而,她让自己的娘家想法设法去寻觅各项好的料子,只为让伏瑾的嫁衣一定要盖过萧诗语准备的那一件。

  可选了十多样,伏瑾不是说不够柔软就是说看着不够华贵,就是选不中一样,宁氏看了她两眼,让人把衣料都拿了下去,沉声对她道,“大娘,我这么多年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今日怎么如此不淡定。”

  伏瑾身子瑟缩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说道,“瑾儿,瑾儿不知为何想到了二娘,璟真今日来了咱们王府,只怕又和璟真见面了吧。瑾儿恪守规矩不能和璟真相见,再见至少都要半年之后了,瑾儿怕他忘了我。”

  宁氏轻嗤,“伏鸾就算再见他如何,到时候嫁过去你是妻她是妾,她的生杀予夺不都在你的手里?你也是魏王的女儿,你母亲是魏王堂堂正正的结发嫡妻,又是陛下亲自赐婚,他耶律璟真是有多大的胆子去驳陛下的脸面?!”

  “可是阿婆,我很害怕,我很怕璟真喜欢她冷落了我,可是父王告诉我说,我不能,不能和伏鸾发生任何矛盾,否则做错一件事都是对整个王府不利。”伏瑾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赐婚之后,父王将她叫到书房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你不愿入宫倒也罢了,嫁给长安王也就算了。可为父要告诉你一句,陛下同意给你赐婚自然没有好意,只怕他是想看着你和二娘搅得长安王府后宫起火。如果你顺着陛下的意思,和你妹妹闹得鱼死网破,到时候连累的就是咱们整个伏家!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样的罪愆你承受的起吗?!”父王的表情她毕生都记得,这么多年就算父王待她平平,也从未有那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祖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宁氏见她今日频频走神,言语中已有了三分不快,“伏鸾嫁过去就是妾侍,她能搅出什么风浪来?除非你也跟你娘亲一样无用,身为王妃却让萧诗语百般欺侮,最后自己郁郁而终!想我在魏王府连头带尾四十几年,还没哪个当妾的能爬到我头上,没想到我这个侄女倒是足够软弱。”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伏瑾心里难免戚戚,这么多年祖母房里所有人告诉她的都是当年自己的生母被萧诗语欺侮,但是她也害怕,毕竟父王喜欢的是萧诗语,璟真喜欢的也不是自己。

  “你要记得,你是嫡女,你和伏鸾身份有别,她在你之下理所应当!”宁氏厉声说道。

  “是,瑾儿明白。”

  这边璟真和伏鸾等着宁氏一行人走远,璟真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伏鸾。伏鸾满面通红,忍不住捶了璟真一下,笑嗔道,“你个登徒子!”

  “我亲自己的妻子算什么登徒子!”璟真戏谑道,“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了,娘子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少混说!你的妻子在东边住着呢!”伏鸾撇撇嘴,身子扭了一下,不想这一下那支花簪就划过了璟真的面庞,蓦地让璟真的心停跳了一下。

  璟真盯着那支花簪看了许久,轻声道,“娘子戴这个,真美。”他忍不住又将伏鸾搂进怀里,说道,“我听你父王说,中秋之夜皇兄会请你们这些诸侯王,还有皇室之人入宫赴宴,第二日就是四娘入宫的日子,四娘一入宫你们就要走了。我这边再要半个月也得回去了,我娶妻的事情已经开始准备了,最迟,最迟,过完明年新岁你们就得动身了。”

  “我知道,父王跟我说了。另外,我还有件事要你答应我。”伏鸾起身,仰起头看着璟真,认真道,“我不管你你有多少侧妃妾侍,反正我嫁过去之前的这半年里,你不许有新人出现!”

  伏鸾认真的模样让璟真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正色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只管放心,今后你不同意我就绝不纳一个新人。”

  二人在园子里私语了许久,直到后来伏景松派人过来才将他们请到了正房。慕容钦夫妇已经用过晚膳准备告辞离开,耶律宸看他们两个一同出现,掌不住执扇掩口偷笑,弄得伏鸾也有些害羞。

  送了慕容钦夫妇和耶律璟真出门之后,伏鸾又陪着萧诗语说了两句话便找了由头走了。等到只剩萧诗语夫妇二人相依而坐之后,萧诗语方才跟伏景松说道,“我看二娘是真着了魔,这个耶律璟真到底有什么好,能把我们鸾儿迷成这个样子。”

  “这个小子可是一次勾走了我两个女儿,两个都是我从小着意教导的,你说他厉不厉害。”伏景松盘腿坐在榻上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腿,“我倒也觉得耶律璟真不错,行军作战就不说了,这么多年他在军中威望颇深,可见御人有道。我只担心,鸾儿无论到了那里,她的家都是让人忌惮的存在。罢了,只要大娘二娘能好好相处,就不怕长安王府不和我们交好,到时候,宫里那位再想动我们就得思量思量了。”

  夫妻二人想到这儿,除了叹息也别无他法,便都安歇不提。

  自那日璟真离开,果真是每三天青衣就会飞回魏王府为伏鸾送来一封信。信中内容也不复杂,不过絮絮说着这两日的见闻,平淡又细碎,却抚平了伏鸾心里的思念之情。不过有件事让她不得不担忧,伏家返程的日子日益临近,一向活泼伏敏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听闻璟泽那边也不消停,似乎也是烦躁不已。

  伏鸾自然明白这两人所为何事,只是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可是又看到伏敏时常暗自垂泪,伏鸾也明白这其中的煎熬有多难过。她和伏敏从小一起长大,她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受这份苦。

  没奈何,伏鸾深夜叩开了父母的房门,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同父母和盘托出。伏景松思之再三,也是舍不得伏敏终生都受相思之苦,便颔首应允了伏鸾的想法,不过三日一切行动便已安排妥当,只待那日做成这件事。

  八月十六当日,伏雪在魏王府正房拜别父母。一想到叩拜之后从此便要入宫去过未知的生活,伏雪忍不住泪如泉涌。萧诗语忍不住用帕子拭了拭眼睛,伏景松也是有些沉默。等到送伏雪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文茂,去收拾东西吧,咱们也该启程出发了。”伏景松沉声吩咐道,忽然又想到什么,“三娘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三娘过来?”

  “她和四娘关系颇好,今日四娘入宫她太伤心实在无法前来,我就让她在房里歇着了。瑞雪,赶紧去叫三娘,就说咱们该出发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府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吵闹声,空中也突然飘来一阵乌黑的浓烟,有仆从疾步上前回禀道,“回禀王爷王妃,采霰阁走水了!”

  “走水了?!三娘还在里面!”伏鸾突然喝道,“还不赶紧去救人!”

  那人连忙称是,忙不迭的下去准备了,等到一众人赶到采霰阁外面的时候,采霰阁已是变成一片火海。伏鸾急的满眼是累,几乎不曾冲进去,却被雪珠和宝珠紧紧的拖住了!

  “敏儿!敏儿!”伏鸾高声疾呼,可是屋子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进去救人!”一直跟着伏景松身侧的唐昧越众而出,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唐昧就已经冲进了火海,很快后路就被大火吞灭了身影。

  过了一会儿,火海中突然有一道身影被推了出来,那道身影跌跌撞撞,一出来就扑到了伏鸾的怀里。伏鸾瞬间瞪大了眼睛,扑到她怀里的,正是在火里失踪的伏敏。

  “敏儿?敏儿?!”伏鸾惊诧道,“唐昧哥呢?”

  伏敏趴在伏鸾怀里,脸上不少黑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唐昧哥把我推出来了,他就不见了……”说罢已是哭的泣不成声,身子也掌不住发起抖来。

  “没事没事,姐姐在这儿!”伏鸾将伏敏搂到怀里,心下却是惊异交加。按照父王的安排,唐昧哥的确是会冲进火场救人,但是伏敏却不会出来,到时候就说伏敏在火中不幸身亡,而后在族中为她安排个身份,便可以和璟泽长相厮守。可是这时候出来的竟然是伏敏。

  可是直到火势被扑灭,唐昧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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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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