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百花已盛开(上)
祁雅娜2020-07-30 14:393,180

  魏王府这边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与此同时,云州那边也在马不停蹄的准备着大婚之前的事宜。

  三月初长安王府早已经装饰一新,里里外外都被蒋佩珊带着人收拾的妥当,虽然身边那位柳侧妃明里暗里的挤兑了自己好几回,但她到底是不声不响的把事情办好了。

  只是她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在她布置新房之前,璟真特意对此事吩咐了几句,虽然有些奇怪但她也照做不误,只是她有些怕那位未来的王妃若是知道了此中安排,会怪到自己头上。

  她就含着这份担忧与莫名的苦涩,一直等到了送亲车队的到来。

  送亲队伍来到云州的那一日,一路上伏鸾看到的景色都是尚未发芽的树木以及成片的山峦。她和伏敏以前跟着伏景松跑惯了尚好,跟着军队一起加速前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伏瑾跑得少自然就不习惯,大队人马的速度压根就快不起来,所幸出发的还算早,总算是赶在正日子之前到了云州。

  折腾了将近一个月,队伍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累的人仰马翻,偏生一大堆事情还等候在那里,容不得人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姐妹三人都要重新梳洗打扮,在休息的驿馆里检查妆奁可有丢失。这些准备妥当之后,婚车也早已候在了驿馆门外。随着婚车而来的还有京中耶律璟宗派来的赐婚使,来人带来了耶律璟宗的圣旨,册封伏瑾为长安王妃,伏鸾和伏敏为侧妃。旨意宣过,伏瑾便踏上婚车,往长安王府而来。

  待到婚车停在长安王府门口,伏鸾和伏明伴着伏瑾一步一步从毡席上走过,伏瑾手持团扇,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里早已搭好的青庐。

  耶律璟真身着玄色的婚服站在青庐下面,面色平静的看着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的伏瑾。伏瑾手持团扇挡着面容,璟真有些恍惚,说起来他的脑海里对于伏瑾的印象少之又少,再被团扇这么一遮,他更是想不起伏瑾的样子了。

  他的目光从伏瑾身上移开,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伏鸾身上。他脑海里不禁开始想象,如果伏鸾能穿上那一件大红嫁衣该是何等绝色。

  恍惚间,伏瑾已经站定在青庐外,由伏鸾和伏敏上前开始“撒帐”,一边将一些果子金钱往帐里四处抛洒,一边还念念有词。

  从进入到院里,看见璟真站在那里开始,伏鸾的心就开始不停的绞痛,嘴里冒出来的话似乎也变成了木然的行为,“今夜吉辰,伏氏女与耶律氏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往后,女即尽聘公王。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许是伏瑾一直眼眉低垂,还未发现整个过程璟真的目光一直跟着伏鸾在游走,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璟真竟听出了几分带着哭腔的意思。

  撒帐已毕,傧相又高声念了去扇诗,话音一落,伏瑾手中团扇缓缓落下,对着璟真粲然一笑,缓步上前,由伏敏扶着在右手边跽坐下。伏鸾从傧相手中接过玉托盘,在伏瑾身前慢慢屈膝下去,将合卺酒端在璟真和伏瑾跟前。

  玉盘里的酒杯晶莹剔透,是上好的汉白玉制作而成,预备的酒也是陈年佳酿,稍稍靠近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伏鸾轻叹一声,这酒本该是别人端给她的,如今却要她恭恭敬敬的端给别人。

  伏瑾嘴角含笑,显而易见是格外高兴,见合卺酒端过来,她便伸出手去,端过一盏酒递到璟真手里,柔声道,“夫君请。”一声夫君过后,她心满意足,却不知这一声把伏鸾和璟真的心都给叫乱了。

  璟真木然的接过酒盏,在傧相的引导下将酒盏端在手中。二人双臂相交,璟真微微抬首,烈酒入喉,不知此时的鸾儿是否也和我一样心有不甘。

  如果伏瑾和璟真此时看向伏鸾,就会发现伏鸾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不再发抖,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也抵挡不住来自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她微微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看见伏瑾和璟真共饮合卺酒的场面,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

  “礼成!”傧相一声过后,伏瑾正式成为长安王府的女主人。伏鸾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上前将伏瑾搀起,按照府里喜娘的指引往新房那边走。

  突然一阵礼花声音响起,是早就安排好的仪式,烟花在天空中交相辉映,前来观礼的宾客发出阵阵惊叹声,在烟花的声音里,伏瑾和璟真被送进了长安王府的正殿,嘉德殿。

  外面宾客还在饮酒作乐,伶人们翩翩起舞,殿内却是一片宁静,璟真和伏瑾在殿内悄无声息,伏鸾和伏敏则是按着规矩站在房门外候着。

  殿内还有些仪式,不过这些都与伏鸾无关了,她听着里面传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心也在跟着不停起伏。她对璟真也的确是真的喜欢吧,这样温柔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见过的,可璟真的笑声也是实实在在的。她知道璟真不可能不笑也不可能对伏瑾冷漠,毕竟伏瑾也是魏王的郡主,璟真对她不好就是在打魏王府的脸,可是她怎么都不甘愿。

  不是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有别的女人,可却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方式。伏鸾眼角发酸,却努力抬起头来,也罢,她伏鸾从来就不是能服输的人,今日的痛苦会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永远记得不要掉以轻心。

  夜幕渐深,嘉德殿的烛火也渐渐熄灭,里面也渐渐没了声音。伏敏站在外面身子都有些站不住了,早有一名绿衣侍女上前扶住伏敏,对她们二人恭敬道,“奴婢绿绮,是前殿伺候王爷的人,王爷早就吩咐过奴婢,说若是二位劳累了就去偏殿先歇着,若是有事奴婢再去叫您就是了。”

  “敏儿,你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守着。”伏鸾打起了精神,这样的事情以前她也干过。宁氏有一阵子闹病,萧诗语身为儿媳自然是要前去侍奉汤药的,谁知道宁氏故意刁难人,不仅拖着他们几个全都呆在那边侍奉,晚上还要同侍女一道上夜,那半个月也着实把他们折腾够呛,伏彧更是直接瘦了十斤。

  伏敏还想着要陪伏鸾站下去,伏鸾不容她再商量,直接半推半就让她去了偏殿歇息,她自己揉了揉面颊,继续强打精神站在殿门口。

  绿绮见伏鸾主意坚决也不再多说,自己也垂手侍立在殿外。她悄悄打量这位侯在殿外的侧妃,廊下幽微的烛火照不太清楚伏鸾的面容,绿绮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位侧妃面有愁色。绿绮猛然记起,她曾听陪同王爷上京的人说起过,王爷和伏家的郡主两情相许,但似乎并不是如今的王妃,莫不就是这位侧妃。如此一想,绿绮更是对伏鸾多了三分好奇。

  而伏鸾却不知自己被绿绮打量,她脑海里还在想着出嫁前夜,母亲在自己房中说过的那些话。

  那夜萧诗语就已经穿上了甚少穿出来的吉服,打扮妥当的来到了伏鸾的房间。她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屋子里只留她们母女二人。

  萧诗语坐在床边,抚着伏鸾的鬓角,喃喃道,“生下你的那一日,你父王高兴的免了封地里一年的赋税,我们两个抱着你发誓,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再受和我一样的委屈。也许是阿爷阿娘许下的愿心不够大,到底还是没能让人顺顺利利的嫁与你喜欢的人。”

  伏鸾本就有些难过,听了萧诗语这席话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一抬手就摸到了满脸的泪滴。萧诗语倒也没哭,安安静静的将伏鸾脸上的泪滴拭去,声音不大但却坚定的说道,“你是阿娘的女儿,是魏王的掌上珠,你的夫君也不是凡夫俗子,一辈子就做一个侧妃,你甘不甘心?你说,你甘不甘心?!”

  “阿娘,阿娘……我。”伏鸾胸口起伏不断,好像一时半会都喘不过气,“我当然不甘心!”

  “那你听好,你安于做一个小小的侧妃,你的夫君也不是池中之物。”萧诗语紧紧攥住伏鸾的手,那痛感到现在还让人感觉格外清晰,“所以你要做的,必然不是做一个小小的侧妃,也不是要和伏瑾争到底谁更受宠。你要做的是,扶持你的夫君往高飞,你要和他比翼齐飞,做他最坚实的臂膀,让他再也离不开你!你懂吗?”

  “让璟真往高飞?”伏鸾自言自语。

  “对!让他往高飞!你的男人会是一只雄鹰,你愿意做他羽翼下的鸡雏还是要陪他一起飞?你可想明白了?”萧诗语的面容在脑海里突然模糊了起来。

  伏鸾只记得,自己最后说的是,我要陪他一起飞。

  忽然殿外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打断了伏鸾的思绪,她挺起身子向外看去,就见一名奶娘打扮的少妇站在门外,对着迎出去的绿绮焦急道,“世子晚上发噩梦了,又哭又闹的谁也哄不好。我们想了半天只有王爷能哄好,所以想请王爷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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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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