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在围场的时候,伏景松一直都是以一身戎装出现,这次难得换了常服。这样一来,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凌厉,反倒是看出伏彧伏鸾兄妹同他的面相相似之处。
上一次跟璟真见面的时候情况危急有些仓促,伏景松没来得及仔细看过璟真,如今一见璟真,心里不由暗自把璟真和自家儿子比较了一下,虽说伏彧已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但是和璟真一比,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娇气。
三人各分宾主坐下之后,伏景松率先开口,“殿下两次于危难中救了小女,孤王感激不尽,今日特请殿下过府聊表心意。”
“王爷客气,不过都是凑巧而已。加上令千金颇为神勇,在下能做的其实也有限。”璟真修长的手指落在桌椅上,说话的时候还轻点着桌面。
一提到伏鸾,伏景松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又宠溺的神情,“我那个女儿,都被她母亲给宠坏了。因着他们兄妹几人从小就跟着我在外面,性子跑野了,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让殿下见笑了。”
“在下倒觉得郡主有这样的性子也是好事,文武双全的女子世间少见,来日嫁的贵婿定然能够扶持夫君成就一番大事业。”璟真夸赞道。
“生逢乱世,嫁与良人平安终老就够了,我这做父亲的不求她未来的夫婿多么大富大贵,能开心快乐就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环佩交响的声音,接下来大门被打开,一抹亮蓝色的身影就跳入了璟真的眼眸里。
“父王,我的救命恩人来了,您怎么不叫我过来呀。”伏鸾笑吟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两次救命之恩,我总要当面谢过人家。”
伏景松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呀,也得亏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然谁家的女孩有你这么冒失。我本想着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将你们几个都叫过来呢,你来的倒早!”
“刚才小王爷去后面找瑄儿了,女儿便知道战神来了,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伏鸾转身从宝珠手中接过碟子,将一小碟点心摆在了耶律璟真面前。
“战神你救了我,我肯定要感谢你,只是金银珠宝你未必稀罕,所以我就选了盘我自己做的点心给你送过来。”伏鸾俏皮道,今日的伏鸾身着一身亮蓝色暗纹齐胸襦裙,一头黑发也没再梳成高髻,而是松松的一个百合髻,珠饰也多了不少。此时的伏鸾比起在围场更多了三分娇媚,直让璟真看的有些愣忡。脑中忽然浮现起那一日伏鸾靠在树上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无奈,和今日的娇俏可人相比,竟觉得不太像一个人。
“你这丫头,哪有用这个给人做谢礼的,你可真是!”伏景松愈发无奈,“你可真是让你阿娘给你惯坏了。”
伏鸾就是不理伏景松,反倒是看向璟真,“战神,你就尝尝吧,我好歹也费了一早上的功夫呢。”
璟真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放到嘴里,那东西入口即化,似乎是上好的糯米和了桂花之类的东西,入口清甜,忍不住让人回味。璟真连吃了两块,掌不住对伏鸾夸奖道,“郡主原来还有这个本事,在下好生佩服。”
伏鸾听得他如此说,眉眼弯弯的看向璟真,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外间禀报说大郡主也来了,弄得伏鸾有些尴尬,只好是敛衣站在了父亲身后。
不过片刻,伏瑾便带着四五个侍女走了进来,见到伏鸾来了也不惊讶,进来之后迎着伏景松有些不快也有些疑问的目光行了一礼,坦然道,“当日王爷勇猛出手才救了小女和祖母,祖母感激不尽。祖母听闻今日长安王光临寒舍,所以特让小女选了些东西给王爷做谢礼。”伏瑾起身冲着身后看了一眼,就有三四个侍女捧着礼盒上前,打开之后尽是东北出产的好药材以及绫罗绸缎。
璟真见状便想要推辞,伏瑾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率先开口道,“祖母说了,不过薄礼聊表心意,王爷若是喜欢就留下当个玩意看看,若是不喜欢随手送人了就是。”
如此一来璟真倒是不好推辞了,只好是收下了这些东西。送过礼之后,伏瑾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反倒是不声不响的站在了伏鸾的身边。
伏景松的眼神有些微妙,虽说大楚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同处一室赴宴聊天见面也是正常不过。可伏瑾到底是要入宫参选的人,过多见到外人不是好事,况且耶律璟真生的又潇洒俊美,乱生了别的心思就不好了。
“到底是长姐细心些,没送金银珠宝送的是东北的特产,不像我就送了点心,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伏鸾见屋里一时没人说话,赶紧找了个由头开口说话。
“我自幼在府中蒙祖母教导,一言一行祖母无不精心,这点小事还是做得来得。”伏瑾本是微微低头,说到后面却是忍不住扬起了头。
“早就听闻魏太后母家是两朝大族,族中男女无不自小读书习字,如今见大郡主如此,可见魏太后底蕴之深。”璟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只在伏瑾身上顿了一下,之后就飘到了伏景松还有伏鸾身上。提到魏太后家学深厚的时候,伏鸾面上似是不甘,伏景松脸上却是有些不快。
伏景松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一名仆从匆匆自屋外走进来,走至屋子中央,行了一礼,目光投向璟真,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启禀王爷,二郎和长安王府的小王爷打起来了!”
伏景松听了这话不由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奴才也说不清楚,王爷且请去后面看一看吧,只怕后面的人拉不住呢!”
那侍从话音一落,璟真就已站了起来,“想来是舍弟又犯浑了,且请王爷带路,我去后面看上一看。”
伏景松无法,只好起身引着众人到了内宅。到了伏景松嫡次子伏瑄所住的院阁,还未等走进去就听见了伏敏火急火燎的声音,“哎呀二弟,别打了,别打了!”一进去就看见年方十一的伏瑄和耶律璟泽扭打在一起。
“伏瑄!”伏景松一个眼神过去,伏彧会意走上前喝了一声,“父王在这儿,你也敢胡闹?!”
扭打中的两人闻声这才停了下来,身上均是沾满了泥土,连发冠都快要掉下来了。被众人拉开之后仍是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对方。两相比较之下,伏瑄比较惨一点,差一点脸上就挂花了。
伏鸾上前将伏瑄拉过身边,和伏敏一道为他拂去衣上尘土,“小王爷是咱们家的客人,好端端的你怎么跟人家打起来了?”
还未等伏瑄开口,那边耶律璟泽就不依不饶的开口了,“谁让他欺负女孩子了,人家明明是你姐姐,你还非要抢了人家的发饰不还,你真好意思!”
“璟泽!”耶律璟真拉下脸来,“上次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凡事有商有量,别没事就动手,还不跟二郎赔罪!”
“我才不要!明明是他欺负人!”耶律璟泽也不过十五,比伏鸾还小了一岁,刚刚打完了架心情正是暴躁,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跟过来的伏瑾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烦躁,耐不住对伏景松说道,“父王身为一方诸侯,这种小事不必挂怀心上,小王爷是贵客自然是由长安王教导,不如就将二弟送到祖母哪儿去,让祖母教导一番也好。”
“长姐此言差矣,祖母不管府上事务已有十年了,府中之事自有母亲去处理,怎好为了这样的小事再去絮聒祖母。”伏鸾朗声道,祖母是什么脾气,对他们什么态度她自然都知道,若是把伏瑄交到祖母哪儿去,不说伏瑄要受苦,就连母亲也要带累着受气,她自然不会这么做的。
“父王,长安王。”伏敏越众而出,走至伏景松跟前行了一礼,“请殿下别责怪小王爷,刚才是我和二弟胡闹,二弟抢了我头上的发饰,我一着急就追着他跑了几步,正好碰上了小王爷。小王爷看不过说了两句,二弟又是暴躁的性子一点就炸,二人这一言不合就扒拉了两下,殿下千万别往心里去。”
“郡主说的哪里话,想来是舍弟顽劣了。”璟真看向璟泽的眼神里多了三分凌厉,唬的璟泽身子都抖了一下,但仍是有些不服气的挺直了身子。
“罢了罢了。总归是二郎小孩子气胡闹,咱们就别想这么多了。想来这会儿正殿那里已经预备午膳了,咱们还是先去正殿吧。伏某这次特意让厨子做了些魏地的菜请殿下尝尝。”伏景松打着圆场。
璟真也不想这时候跟璟泽发脾气,便顺着伏景松的话和他一起到了正殿。许是伏景松对璟真太重视,这次宴会并不是想象中的只有他们几个,伏家在京中所有人几乎悉数到齐,包括璟真从未见过的魏王后萧诗语,除此之外还有几位魏王身边的近臣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