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佩珊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抱着阮凝哄拍。伏敏话一出口也后悔不已,伏瑾生产之事这府里本就已经众说纷纭,况且卫姬和旁人都不甚交往,她这么一说也真的容易让人遐想。
“敏儿,让人把阮凝抱回去吧,今日只怕来的人多,孩子过去哭闹了长姐也不高兴。”伏鸾不声不响的岔开了话题。
“这孩子也命苦,亲娘这么早就不在了,阿爷待她也是平常。所幸是交给敏妃,我看敏妃虽然还没有孩子,但也很上心,交给旁人还不知道怎样。”蒋佩珊将熟睡的孩子交给旁边的奶娘,“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去吧,要是去晚了王妃只怕不高兴。”
当下三人一同前往嘉德殿,按例是要走过一片小花园的,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堵花墙之后传来一阵一阵的说话声。听声音,是住在北边的那些不受宠的姬妾。虽然伏鸾她们并未停下脚步,但是声音却源源不断的传了出来。
“要我说,卫姬早产是因为摔倒还说的过去,王妃这起子可就说不好了,好端端的说疼就疼,而且咱们在偏殿候着那会儿,谁知道她们在殿里都做什么了。”
“梁姬这话说的有道理,东偏殿里是敏妃,正殿里是鸾妃,这两人可都是王妃的亲妹妹,做事自然向着王妃了。偏生王爷也还信她,要是我的话非得让人好好查探才是。她现在没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要是真让我抓住了把柄,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听声音,花墙之后的两个人也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伏鸾她们三个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
曾孺人一见脸都白了,她也不知道刚才她和梁姬说的那番话伏鸾到底听了多少,她总不能上前去问伏鸾听没听到吧。
伏鸾听见身后有响动,转过后看到了曾孺人和梁姬,嘴角一弯,笑言,“此时早春天气还冷着呢,花园里又阴冷,曾孺人怎么和梁姬在这儿待着,也不怕浸了寒气。”
“妾身想着跟梁姬在这儿说会话,不想还差点耽误了去嘉德殿的时候。”曾孺人随口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伏鸾也不想和她多说话,转身就准备走。偏生刚才曾孺人看见伏鸾心里吓得不行,就不自觉的开始扯着腕上的珍珠手串,谁知这一扯用力过猛,直接把手串给拽断了,珍珠立即四散而落,好死不死的有几个就落到了伏鸾脚底。
伏鸾一个没注意就踩在了珍珠上,她本就身子笨重,这么一踩是无论如何也站不住了,有些沉重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去,直直倒向了地面。
伏敏反应过来的时候伏鸾已经跌到在地,痛苦的蜷缩起身子,面色立即变得通红,她紧紧攥住伏敏的手,忍痛说道,“快带我回去,只怕是动了胎气了。”
“姐姐,姐姐!”伏敏急的喊了两声,还是旁边蒋佩珊镇定,连忙吩咐宝珠各自去叫人,又蹲下身子在伏鸾耳边说道,“妹妹先忍一忍,千万别这会用尽了力气。”
嘉德殿这边,璟真和伏瑾坐在正殿上正和前来贺礼的达官贵人们叙话。伏瑾见底下伏鸾的位置上还没人,脸色早已暗沉了下来。寻思就算伏鸾再和自己不对付,但是这样的场合她也该早早来到才是,这样才凸显伏家女儿的风采。
谁知这会儿宝珠匆匆而入,走到伏瑾面前行了一礼道,“启禀王妃,我家娘子刚才在花园里不慎跌倒,这会已经动了胎气了。”
璟真蹭的一下站起,“好端端的怎么摔了?产婆和奉御到了吗?”说着就要从席上走下来去乐成殿看视伏鸾。随后赶到的蒋佩珊见状连忙按住了璟真,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王爷再着急也等一会儿再过去,您要是这会儿过去不是打王妃的脸嘛,日后王妃和鸾妃还如何相见。”
璟真闻言只好暂时忍耐住,冲着蒋佩珊问道,“鸾妃现在情况如何?”
“奉御说已经是动了胎气,已经让人去熬催产要了,此时宫口未开暂时还生不出来。敏妃已经去陪着了,妾身自请去陪鸾妃,万望王爷王妃恕罪。”
伏瑾一听伏鸾动了胎气,心里免不得要念叨希望伏鸾生个女儿或者是最好生不下来。见璟真要走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所幸璟真最后还是坐了回来,她这颗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不然今日堂堂嫡长子的满月礼,这王府的男主人还要去陪一个妾侍生孩子,那她这个王妃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那就辛苦佩珊你去看着点了,你已经生育过子尧,想来也有些经验。”璟真坐回到座位上,吩咐过蒋佩珊之后就让人开宴不提。
蒋佩珊赶回乐成殿的时候,看见稚瑜牵着念荇的手站在正殿门口,里面时不时传来伏鸾一声呻吟。
“大郡主怎么站在门口了,小心着凉。”蒋佩珊上前说道,她一向不喜欢稚瑜,见到她也不过随口一说。
“阿娘生念荇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蒋佩珊不意稚瑜突然提到许青荇,但是一想到许青荇就是因为难产而死,稚瑜这么一对比难免有不吉利的感觉,她当下心里就有些不快,却又不好直言,只能是温言劝道,“大郡主还是带着世子先回偏殿吧,一会儿这殿里进进出出的小心碰伤了你们两个。”
“我想进去看看母妃。”稚瑜并没有理会蒋佩珊,反倒是想要往里走,被瑶卿一把抓住,“郡主,明天您就要继续开始上课了,先生布置的功课您还没做完呢,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奴婢带着您回去做功课吧。”
“郡主也是关心鸾妃,不如就让郡主进去看一眼。”文娘在旁边劝道。
“我就进去看一眼!”稚瑜见瑶卿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上来就要发脾气,她大力甩开瑶卿的手,怒道,“我要进去看母妃,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没成想她手这么一比划,直接甩到了文娘的身上,文娘也没反应过来,没站住向后倒退了几步,直接就把身后端着安胎药回来的华月给撞倒了。滚烫的药汁一半洒在华月衣摆上,另一半都洒在了地上。
宝珠见状差点就急哭了,催产药虽然易得,但是熬起来也费工夫,这会儿伏鸾在里面已经疼的冷汗直冒,她实在不忍心让伏鸾再继续遭罪了。
华月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吩咐小辉子道,“赶紧再让人熬一付催产药来,要快!”小辉子得令之后一路小跑而去。而此时,殿里伏鸾的呼痛声也越来越大。
帐子里伏敏紧紧攥住伏鸾的手,低声道,“姐姐,姐姐,你挺住,催产药一会儿就来,你稳住了才能给王爷生小王子啊!你想想你跟我说的,你们两个的儿子一定长得很俊秀,一定是眼睛像你,鼻子像王爷。”
伏敏就这么在伏鸾耳边絮絮念叨着,伏鸾好歹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她刚才隐约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她脑海里忽然想起母亲在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拼命忍下疼痛,拉过伏敏在她耳边说道,“一会儿如果王爷来了,你一定要哭诉说文娘吵闹让我没喝成催产药,说的越狠越好,拿出你当年跟阿娘撒娇撒痴的样子来,明白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挤兑我……”伏敏急道,但是转念一想伏鸾必然不会让自己做无用的事情,连忙双手紧握住伏鸾的手,“我明白了,你现在少说话多留点力气好了。”
这边伏鸾情况未明,那边宴席上璟真也一直在走神,有好几次有人上来敬酒他都没反应,还得是伏瑾叫他一声才能反应过来。伏瑾知道他这是在惦记乐成殿的伏鸾。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抹恼恨,伏鸾好端端的非要今天生产,把璟真的魂都给勾走了,子清的满月礼也都给破坏了。
好容易挨到第一轮敬酒过去,璟真已经真的有些坐不住,福德一直在两边跑着打听,伏鸾一直都没传来什么好消息,弄得他是意兴阑珊。可他越是着急,伏瑾就越拉着他说这说那,好想要将这两个月没见所有要说的话都说一遍才心甘情愿。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璟真散了宴席就想去乐成殿,谁知道伏瑾又说子清在那边哭了,非要璟真抱着哄了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赶到乐成殿的时候,就见陈奉御早都已经侯在那里,看见璟真过来连忙上前禀道,“王爷,鸾妃怀的是双生子,这时间拖得又长,我已经让人再熬一碗催产药过来,要是还生不下来,恐怕就只能两者保其一了。”
璟真闻言颔首,又向雪珠她们问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催产药没喝吗?”
宝珠在一旁眼睛都红了,“刚动了胎气那会儿就已经熬了催产药了,谁知道大郡主非要进去看娘子,奴婢阻拦了两下,文娘非但不劝阻郡主,还要帮着郡主,争执间就把催产药给打碎了,不然娘子只怕早就生下孩子了。”
璟真面容一凛,又是文娘,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人恐怕府里是留不得了。他就这么胡乱想着,时间也在慢慢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殿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婴儿的哭声,伏敏急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姐姐生了,生了两个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