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半个月,璟真除了去军营中处理事务之外,平常的时间都是直接回了嘉德殿,他和伏瑾的状态就仿佛伏瑾刚嫁过来那时候一样,看着黏糊而又腻人。一时间伏瑾风头无两,伏鸾却是以自己身子不适为名一直在乐成殿不见人。而一直依附于伏瑾的蔡奉仪也因为怀有身孕而颇得璟真青眼,一度传出了要晋封为孺人的风声。
陈姬对此颇为着急,上次她去求伏鸾的时候,伏鸾就始终没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也无法确定伏鸾到底能否会帮自己做成这件事。她想再去求伏鸾,却又不敢上门,只能是在乐成殿门外转悠。
此时伏鸾正安坐在殿里喝着小厨房新送来的饮子,而蒋佩珊和叶玉拂就坐在旁边下着棋。殿里时不时吹进一股凉风,格外沁人心脾。
“姐姐就不打算叫陈姬进来坐坐,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陈姬在乐成殿外面转悠呢,这八月份的天气这么热,也不怕她中暑在外面晕倒了,到时候旁人还以为咱们怎么欺负她了呢!”叶孺人下了一子,同伏鸾说道。
“晕倒了自然有人送她回去,她自己不敢进来难道怪我吗?蔡奉仪这段时间安分的不得了,我就算是想帮她也没办法下手。再者说,蔡奉仪真的值得咱们出手吗?”伏鸾跪坐在棋桌边看着棋局,“伏瑾虽然扶持她,但是到底性子是傲的,扶持蔡奉仪的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要是蔡奉仪再不安分,伏瑾也不会容她的。”伏鸾的指甲敲击着桌面,沉声说道。
蒋佩珊拣起白子,盯着面前的棋盘慢悠悠的说道,“你上次敲打陈姬敲打的很对,否则陈姬害怕蔡奉仪害她的孩子,迟早会自己动手的,那样一来,不仅乱了布局,咱们安置在陈姬和蔡奉仪身边的棋子就都没用了,反倒还容易暴露。现在陈姬就算忍耐不住也得考虑考虑她的容芸,而蔡奉仪那边只要有异动咱们也能知道,不会伤害到容芸。”
“只可惜目前只能安插些小角色,你别看蔡奉仪出身不高,但是选人却很精明,她身边那个侍女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实际上却忠厚能干,我的人在那边轻易都插不进手去。陈姬身边的松烟忠厚是有了,但是却没那么聪明,选人上看高低,陈姬注定这辈子都比不过蔡奉仪。”伏鸾以手支颐的说道,“不过为母之心你我都知道,我也怕陈姬哪一天忍不住或者是蔡奉仪真的伤害到了容芸,她们两个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伏鸾正说着话,就见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抬眼看了伏鸾一下,又默默的垂手侍立在旁边,伏鸾心知这是华月有了什么消息,便不再讨论蔡奉仪,而是叫她上前回话。
华月上前,垂手说道,“奴婢这两天去打听了一下王妃身边最近的人事。琼娘因为老王妃的事情伤心不已病倒在床,所以如今嘉德殿的掌事是萸连。新来的那名侍女名叫花悄,是王妃亲选的人,如今萸连做了掌事,她也顶替了萸连的位置。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叫佳玉的小丫头颇受重视,不过听说是因为她跟王爷身边的内侍走得近的缘故。”
“那个花悄我看着眉眼之间都是媚态,怕是来路不正吧。我记得咱们上次出巡归来,王妃的打扮就已经不一样了,这次回来更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叶玉拂微眯双眼,“就像是,我父亲那年喜欢的那个碧清楼的小娘子一样。”
碧清楼是什么地方伏鸾她们心知肚明,叶玉拂这么一说,蒋佩珊也不由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感觉。那个花悄昨天跟着王妃一转身,那个身段我看着都觉得心头荡漾,这样的人平常是绝对不能选进府来的,王妃找了这么个人,这想法也算是昭然若揭了。”
伏鸾的目光随着叶玉拂的话而变了一变,“花悄如果真的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那身上必然有些咱们不会的法子,最是能够勾住男人的心思的,只是这些小把戏对男子的伤害都不小,我有些担心璟真,我怕伏瑾会不顾一切的伤到他。”
她这么一说,蒋佩珊和叶玉拂也重视了起来,蒋佩珊语气里已含了一抹急切,“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用下作的手段博宠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前王爷对王妃什么样咱们都是知道的,也没道理说什么久别胜新婚,这其中原委实在是可疑。”
还没等伏鸾再说什么,外面就突然传起了沸沸嚷嚷的人声,伏鸾立马站起,看见春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入,身后还跟着有些憔悴的璟真以及一脸怨愤的伏瑾。
春朶上前打了个千,面色中有些尴尬的说道,“才刚王爷在王妃哪儿身子不适晕倒了,奉御说是最近失与调理,要王爷好生安养一阵子,所以王爷就说乐成殿这儿夏日凉快要来这儿休养。”春朶心里暗自叫苦,刚才王爷一说要来乐成殿,王妃的脸就黑的不行,自己来办这趟差事可真是难受。
伏鸾见状赶紧让人扶着璟真进内殿安置,璟真躺到内殿之后仿佛安心了一般,整个人放松下来了之后就很快睡了过去。伏鸾里里外外的安排好了之后才出来跟一直侯在外面的伏瑾说话。
姐妹二人一见面,目光四射就已经让旁人觉得害怕,伏瑾更是端起了王妃的架子,朗声说道,“既然王爷身子不适要在乐成殿休息,那就麻烦妹妹先去旁的殿阁委屈一阵子,这边我会派人过来伺候王爷的。”
“长姐说笑了,这乐成殿既然是妾身住着,那么自然就该由妾身的人来伺候王爷了。”伏鸾毫不相让,又对旁边的春朶说道,“刚才王爷说来我这儿休养,可说要王妃的人陪侍了?”
春朶心里暗自叫苦,只好是如实回答道,“启禀鸾妃,刚才王爷就说乐成殿很好要过来休养,旁的事情一概没吩咐。”
伏鸾笑着转头看向伏瑾,“要么长姐进去问一下王爷,到底是让我的人来伺候还是让长姐的人来伺候!”说罢就要让华月进去询问璟真。
伏瑾见状赶忙让人拦住了华月,她知道如果过问璟真,那么十之八九璟真不会让自己如愿,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地理由。就见花悄上前,对着伏鸾笑言,“我们王妃是王爷的正妻,是内宅的女主人,此事自然就该王妃做决定。鸾妃再受宠也只是妾侍,不可僭越在王妃之前!”
“你是谁?”伏鸾硬邦邦的甩过来一句,语气生硬到旁边的叶玉拂和蒋佩珊都吓了一跳。花悄自然也不敢说别的,只好是垂头说道,“奴婢花悄,是如今伺候王妃的贴身侍女!”却没看见伏鸾转头冲着绿绮悄声说了句话。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就被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她讶然的抬头望去,是绿绮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绿绮手劲不小,打的花悄脸上登时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伏鸾看她的眼神格外冷冽,“你既然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就该知道规矩。我和王妃不仅是妾侍和正妻的关系,我们两个还是同出一族的姐妹,我们之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看你这通身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府里的姬妾呢。”说罢又对伏瑾说道,“这丫头看起来面生的很,想来是长姐新选进来的?”
伏瑾见伏鸾让人打了花悄,气的浑身打颤,但是她自问没有伏鸾那样的魄力,只好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对着伏鸾说道,“花悄是我最近才选进来的,不过是个小玩意,你也至于动气,也不怕行动失了分寸。”
“所谓打狗看主人,这个道理长姐肯定比我要明白。此时乐成殿是妾身住着,就该听妾身的。华月你跟着春朶进去请示王爷一下,到底是用谁的人在这儿伺候!”
华月立马就闪身往里走,不多时就带回了璟真的口信回来,说是就让乐成殿的人伺候,平日里有什么要事直接来乐成殿回禀就是。这么一说伏瑾只好偃旗息鼓,冲着伏鸾说了一句,“王爷的身子重要,你可要伺候好了,否则我唯你是问!”说罢就要带人转身往外走。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伏鸾突然冲着伏瑾说了一句,“哥哥已经顺利接任父王的地位和军队,要我转告姐姐一句,说是魏王府永远都是伏家女子最坚强的后盾。”
伏瑾倏然转身,胸口剧烈起伏,眼光直射仿佛是要杀人一般,伏鸾也毫不相让的回看过去。甚至缓缓在主位上坐下,一字一顿道,“哥哥还说,魏王府和长安王府永远同心同德,绝不会有任何背离之事。”
“这话,我自然会记得。”伏瑾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带着人向外走去,可是蒋佩珊分明看见,伏瑾出门的时候步态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