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深恨难再见(上)
祁雅娜2020-07-30 14:483,126

  六月初十一早,云州长安王府的人开始忙碌了起来。璟真已经派人回来知会过,长安王府车队将会在午后到达云州。府里立马就忙碌了起来,虽说这府里的人早已经把伏鸾她们所住的殿阁打扫妥当,就连新回来的那几位小娘子的房舍也已经准备妥当,但是晚间的酒食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人去准备。

  伏瑾坐在妆镜前任由侍女打扮自己,将发髻梳成飞仙髻,簪钗选择最亮眼富贵的,就连脂粉都是特意派人进京添置的。新入府伺候的花悄伺候在旁边,帮着伏瑾打理妆容。在她的巧手之下,伏瑾一改过去略显老气的打扮,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许多。

  “娘子还是这样好看些,何况娘子现在本来也就才二十出头,正是最美丽的时候。花悄这么一打扮,到时候王爷一回来见到娘子这个样子一定要被迷倒了。”萸连夸奖道。

  伏瑾颇为自矜的抚了抚发上簪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原来也是让阿婆给辖制的多了,还以为自己不适合这么花哨的打扮,这么一看也不尽然啊。对了,琼娘呢?”

  “启禀娘子,琼娘风寒一直未愈,所以就说先不来伺候了,免得给娘子过了病气。”萸连回答道,“许是老王妃去世琼娘太过伤心了,最近一直都无精打采的。”

  伏瑾点头不语,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自己的装扮,确定毫无问题之后才敛衣起身,走到门口的镜子前,打量自己的嫩粉色齐胸襦裙足以撼动众人的目光之后才缓缓的向正殿走去接受这一日殿中仆从的请安。

  车队到达城门的时候便有人前来回禀伏瑾,于是伏瑾牵着子清的手侯在王府的门外,约莫一炷香之后,就见远方有车队缓缓而来,一看标识就知道是耶律璟真的人马。伏瑾不由期待着璟真看到她一身打扮的反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温柔了起来。

  不多时,马队在王府门口停下,为首的耶律璟真看了伏瑾一眼,伏瑾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璟真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第一辆车前抬手将伏鸾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此情此景让伏瑾心里来了火气,但仍是上前走了几步屈膝行下礼去,“妾身拜见王爷!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妾身已经略备水酒为王爷接风。”

  “劳动你了。”璟真也有些疲倦,转头对伏鸾说道,“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伏瑾这才看见伏鸾就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衫,发上也不过随便点缀了几支簪钗,和伏瑾一身华贵相比显得格外简素。这两三个月伏鸾在上京城就是这幅打扮别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和伏瑾这么一对比就感觉明显了许多。

  伏瑾颇为得意,上前站在伏鸾跟前,语气里是说不尽的得意,“妹妹跟着王爷去了趟上京,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回应她的是伏鸾略带哽咽的声音,“父王母后新丧才三个多月,长姐就这番打扮了?”

  伏瑾一时语塞,但是一瞬间脑海里转过了许多念头,说话的眼神也转向了璟真,“父母之事我心里也难过,只是咱们如今已嫁入耶律氏的人,过分简素并不适宜。”伏瑾看向伏鸾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挑衅。

  伏鸾看见伏瑾这样打扮,又想起发生在父母身上的事情,心里的悲愤难以抑制,一步上前盯着伏瑾,冷声道,“魏王府遭血洗,父母祖母命丧,长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佩服!”她一时气血上涌,竟有些站立不稳,被璟真一把扶住,听见璟真说道,“为魏王夫妇服丧是陛下亲自下旨允准的,王妃大概还不知道,所以莽撞了。鸾儿你一路奔波劳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听璟真这么说了,伏瑾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只作不觉,殷勤引着璟真往府里走。一回头又看到乳娘从车上下来,怀里还抱着子玚,此时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自己的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去了,伏鸾却又有了一个孩子,不免更加难受。

  这边乳娘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走着,谁知道没过几步就被什么绊到,整个人都怀抱着孩子向前扑去。多亏绿绮就在旁边,见状不对立马就死死的拖住乳娘,才让乳娘站稳,孩子也没什么事。

  这境况发生的突然,旁边人看的都呆楞在当地,伏鸾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赶紧把子玚抱进怀里,原本璟真已经迈进了府门,又转身回来查看子玚无碍,才对着乳娘斥道,“好端端的怎么连孩子都抱不好了?!”

  乳娘赶忙跪下辩白说,“王爷明鉴!奴婢抱着孩子抱的好好的,也不知是谁伸脚绊了奴婢一下,奴婢才没站稳的!”

  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哗然,璟真也黑着脸,对着乳娘说道,“还不赶紧抱孩子进去!”说罢回头看了看在哪儿还没敢动身的众人,冷声道“这一路你们都累了,都各自回去歇着吧。”见璟真没有追究的意思,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回殿里歇息不提。

  伏鸾带着三个儿子回了乐成殿,子玚犹自熟睡,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伏鸾这才放下心来,又把绿绮叫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恳切道,“你上次救了我这次又救了我的儿子,我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感谢你!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对我说!”

  绿绮还是跟上次一样,低眉顺眼的拒绝了伏鸾的好意。奈何伏鸾再三要求,她终于说道,“奴婢自小喜欢骑马射箭,鸾妃要是能送奴婢一匹马就好了!”

  伏鸾大感意外,“就这么个要求?”见绿绮点头,她才说道,“王府的马厩里好马那么多,你随便去选,就算是我的赤骝我也给你。”

  绿绮摇了摇头,“奴婢只想要一匹普通的马就够了。”她顿了一顿,低声说道,“有件事奴婢觉得还是要告诉娘子。刚才奴婢真的看见有人伸脚绊了乳娘,所以奴婢才能反应迅速拦住的!”

  伏鸾算不上太过惊讶,子玚的乳娘是璟真特意找寻来的,最是细心妥当,能突然跌了一跤想来就是有人刻意使绊子,“那你可有看清是谁伸的脚?”

  可惜的是,绿绮摇了摇头,“奴婢只记得那只脚上绣花鞋的花样,但是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请娘子恕罪!”

  伏鸾长出了一口气,“你没罪,只是可惜没有看清是谁罢了。这府里恨我的人也就那几个,我也大概能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她们敢在璟真面前就下手。对了,华月,我今天看伏瑾身边又多了一个新面孔,你找个机会去打探打探那个新侍女的底细,我看着她总觉得怪怪的。”华月闻言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这边璟真则是按规矩陪着伏瑾回了嘉德殿,伏瑾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依旧笑吟吟的跟璟真说东说西。

  “那个孩子,去的如何?”看见伏瑾情绪还算不错,璟真思之再三才对伏瑾说起了自己那个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儿子。

  “不是太顺利,一直抽搐了一夜才过去。他是在妾身怀里过去的,妾身能感觉的到。”伏瑾淡淡道,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她的本意是想用平静的反应来引起璟真的怜惜,却没想到璟真原本难过,但一看到她身上的装饰就已经减了三分爱怜。

  于是璟真收拢起口气中的温柔,又多了几分平淡,“孤本来想接你进京,又怕你见到京中的热闹景象心中难过,所以也就没敢接你进来。”

  “多谢王爷惦念妾身,妾身倒是想在这府里好好陪陪那个孩子。虽说是那孩子没福气,但到底是妾身一身骨血。”说到那个孩子,伏瑾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她已经不指望璟真还能在这件事上对她有多惦念,毕竟他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个孩子。

  “这次蔡奉仪有身孕,孤就把她全权交给你照顾了。她身份低微,生了孩子之后看看谁那边合适,就交给谁去养吧。”

  陈姬位份比蔡奉仪还低了一层却能抚养孩子,蔡奉仪不能抚养亲生骨肉,论起来也不过是因为陈姬讨好到了伏鸾。不过伏瑾心里不情愿但是也不想这会忤逆璟真,便也不置可否。璟真见她如此也不想多说正要起身离开,就听见伏瑾柔声说道,“妾身今日略备薄酒为王爷接风,王爷就在妾身这儿用膳吧。”言语之中是说不尽的温柔体贴。

  话说到这个地步,加上的确是累了,璟真便也没有,任由伏瑾安排酒食,那一夜也就没再出嘉德殿。

  入夜,沐浴过的伏瑾一身牡丹花纹寝衣站在璟真面前,殿内香炉袅袅生烟,璟真喝多了酒,醉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伏瑾,她笑着向自己走来,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风情。

  他露齿一笑,将眼前的人搂在怀里,当伏瑾趴在他的身上,轻轻吻下去的时候,清楚的听见璟真喊了一句,“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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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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