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伏鸾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这只猫皮毛油亮,体态丰满,一看就是有人豢养。唯一不同的是,平常人养的猫指甲早早的都给剪掉了,就怕猫爪伤人。可这只大白猫的指甲却是又尖又长,看起来格外怪异。
“王爷,这猫指甲又尖又长,只怕就是养来伤人的,而且还真的伤了咱们府里的郡主,这事只大不小,可得好好查一下。”梅孺人从旁说道,“妾身殿里有两个孩子,肯定不会养这活物,容淑容古都正是淘气的年龄,妾身可怕是伤到她们。”
伏鸾不经意的看了梅孺人一眼,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摘出去了,不仅如此,还把府里有孩子的姬妾也都给摘出去。不声不响的就维护住了人,事后有人想起必然会念她的好。她这两年不怎么受宠,加上这段时间韩孺人最近气势过旺,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更加显而易见了。
“梅孺人这话不错,府里有孩子的姐妹身边都没养猫狗。想来这只猫就是其他几位姐妹养的了?”蒋佩珊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未曾生育的姬妾。
却不想韩孺人此时翩然而出,跪在璟真面前回禀道,“王爷,这猫似乎是蔡奉仪养的,妾身在她的住处见过的。”
“有这事?孤怎么不记得她养过这只猫?”璟真淡淡道。
“这只白猫是蔡奉仪今年回云州之后才养的,她说这猫性子孤僻不爱见人,所以就偷偷的养在她那儿。蔡奉仪格外喜欢这只猫,每日都让厨房送来新鲜的肉来喂猫,所以这猫才养的这么油光水滑。”
“啧啧啧,这猫还吃生肉,想想也是个野性子。”朱奉仪附和道,“对了,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汪孺人有了身孕不来也就算了,这蔡奉仪怎么也不来啊。”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蔡奉仪竟然没过来。
“还不快去把蔡奉仪请过来。”伏瑾脸色也阴沉下来,这要真是蔡奉仪做的,自己可真是看走了眼,当时她划伤陈奉仪之后自己就已经警告过她,会给她荣华富贵,让她把当年和陈奉仪的事情暂时放下,等到妥当了再一举除掉陈奉仪。她却不管不顾一定要做这件事,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不认人了。
不多时,蔡奉仪翩然而来,身上穿了件艳色的衣服,显得精神头格外好。陈奉仪见到她这个模样,早就恨得双眼通红,要不是松烟死死拉着,恐怕就已经上去要抓打蔡奉仪了。
“桑枝,这只猫今日抓伤了郡主,你看看是不是你养的那一只?”伏瑾冷声说道。
蔡奉仪行了一礼,宛然笑言,“这猫的确是贱妾养的,也是贱妾把它放出去,让她去抓咬小郡主的!”
众人听了这话还来不及震惊,陈奉仪尖叫一声扑了上去,却不想突然眼睛一瞪,软软的就倒了下去,再一看心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蔡奉仪施施然恍若无人的走到陈奉仪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的女儿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我就天天用红布裹着肉扔给我的雪团,让它觉得只要撕咬开了红色的布就能有肉吃!我为了让她去咬你的女儿,已经饿了它三天三夜了,果然雪团没让我失望啊!陈女姒你这辈子害了我两次,我害死你们母女我一点也不亏了!”
陈奉仪的眼睛不甘的瞪大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终于在蔡奉仪的耀武扬威之中断了气。蔡奉仪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嘴角沁出黑色的血丝,也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泰国迅速,不过一刻的功夫这屋里就死了两个人,众人都楞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伏鸾最先反应过来,冲着旁边的喝道,“还不把人抬出去还有没有救?!别在这儿惊扰了小郡主!”有几个内监听了伏鸾的话,立马冲出来把二人的尸身抬了出去,陈奉仪的血迹还留在地上,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王爷,请容妾身先行告退!”伏瑾身怀有孕,见到地上的鲜血忍不住眼晕,说的话也立马有气无力了起来,旁边的萸连和花悄见状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就把伏瑾扶了出去。
“都散了吧。春朶,找人收殓了陈奉仪和蔡奉仪。”璟真见事已至此,开口的语气都淡了好多,“你们都回去吧。让奉御好好给容芸治伤。”
众人闻言也都各自散去,璟真去了前殿,而叶玉拂则是陪着伏鸾慢慢的往回走。一路上二人有些沉默,差不多快走到乐成殿的时候,叶玉拂才开口说道,“容芸被伤成那个样子,只怕也是挺不住了吧。”
伏鸾也感慨不已“这孩子才三岁,你看那只猫爪子上都浸满了鲜血,可见是下手下的有多狠,容芸不过是个三岁的,又受了惊吓,还真的不好说了。”
“蔡奉仪这阵子看着不声不响,转眼就做出这么大一件事来,这心思也够深了。还知道训练猫去伤人,这主意当真恶毒。”
伏鸾的脚步突然停下,她转过头对叶玉拂说道,“你说这主意真的是蔡奉仪出的吗?”
叶玉拂一愣,“姐姐是说蔡奉仪的背后还有人指使?”
“按照韩孺人的话来说,桑枝养这只猫的时间不过三四个月,且不说那么大一只猫怎么养这么短时间就能听从桑枝的话。就说见到红布就上去扑咬这指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看那只白猫下手的力度,可见每次包裹生肉的红布该有多厚,这份居心有多恶毒。蔡奉仪上刀子直接捅死了陈奉仪,我倒觉得才符合她的性格。”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乐成殿,分宾主坐下,伏鸾取过一方如意,不经意的比划了两下,“而且这一次,蔡奉仪捅的位置也太准了些。”
叶玉拂并不会用匕首一类的武器,掌不住问道,“姐姐别卖关子,难不成这也要有人教?”
伏鸾温柔一笑,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某些不堪的经历,“那是自然了,力度和方向都是要多次练习才能纯熟的。咱们女子本就力气小,有时候可能刀子都不能完全捅进去。我看蔡奉仪用的那把匕首可是深深的没入了陈奉仪的心口,又准又狠。”
“到底是姐姐胆子大,我一看陈奉仪倒下去就没再敢转过头,你居然还敢看那匕首到底进去多少。”叶玉拂扶着胸口,“也难怪姐姐被王爷宠爱,王爷是上过战场的人,杀人见血见过无数,想必府里也只有姐姐一人能跟王爷一样吧。”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雪珠匆匆自外面走进来,走上前回禀道,“娘子,小郡主殁了!”
伏鸾心口一惊,转瞬就平静下来,“怎的速度这样快?”
“据奉御说,那只白猫是下了狠手,小郡主是因为止血不住才殁的。”雪珠垂下头,“王爷已经派元让去处理小郡主的后事了。”
伏鸾长叹一声,“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命苦还是什么,虽说黄泉路上她们母女也许能相伴,但到底也不过是个才三岁的孩子。”
“姐姐也不必太过感慨,这也许就是陈奉仪和蔡奉仪上辈子的冤孽,这辈子不死不休的。只是姐姐今日有没有发现,要不是韩孺人随口说出那猫是蔡奉仪的,咱们所有人哪里知道那只猫到底是谁的!而且韩孺人这么一提,蔡奉仪随后来了就承认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就刺死女姒自己服毒自尽,这一切是否发展的太快了点?”
伏鸾略一沉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此事到这儿也就罢了,蔡奉仪也不算冤枉。只是你我以后行事务必要小心,我看最近伏瑾身边有了韩佩鸳,柳湘言也是对梅孺人言听计从。这府里如今的形势可不好说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王妃和言妃却未必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没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叶玉拂抿了一口茶,也不再说话了。
陈奉仪和蔡奉仪原本都出身与乡野,家中亲友早就是迁走的迁走,病亡的病亡,细算起来也就陈奉仪的兄嫂还有蔡奉仪的一个妹妹还活在人世间。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懂这王府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在里面突发急病去世了,长安王府送来了不少烧埋银子,他们这也就满足了。而容芸由于年纪太小,只能是跟子彻一样被随便安置在一处瓮里,和自己早逝的弟弟一起安葬了。
操办完容芸的丧事之后,长安王府暂时陷入了一阵奇异般的安静之中,有孕的那几位安心养胎闭门不出。璟真还是整日忙于军务,其余人各安其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事情。
直到腊月初,上京城传来了一个消息,让所有耶律氏的子孙立即陷入到了一种震惊外加兴奋的状态中。
因为上京城里,耶律璟宗与闵清洋的嫡长子,年后就将册立为太子的耶律子彬,突然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