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璟真的案前送来了一封密报,璟真看过时候连连冷笑,将那封密报交给伏鸾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怒火,“你来看看朕的好孩子们都要对朕做些什么?”
伏鸾接过那封密报,看过内容之后也是震惊不已,“弑父篡权?!稚瑜她真的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暗卫事先去查看过了,朕常用的马匹所用的草料里面确实是掺杂了些许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奉御说,那些东西马匹食用过之后很容易发狂,骑马的人要是控制不好就会马上翻下来。”
伏鸾闻言不由默然,她自问璟真这么多年来待这一对子女一直很好,却没想到稚瑜已经有了弑父之心,“你打算怎么做?”
“为今之计,咱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留有别的招数,现在只能是将计就计。”璟真的表情显得有些紧绷,“有件事朕要先告诉你,由于不知道稚瑜他们要做什么,朕已经留下了密旨,建章宫牌匾之下的那份是传位给珺儿的旨意,还有一份给了文茂要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你们母子。鸾儿,朕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平安归来,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伏鸾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掌控暗卫的麒麟符。
“当初耶律璟宗给叶玉拂这个是要她来监视朕,而朕给你这个是要你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
璟真的话让伏鸾不由心口发痛,她紧紧攥住璟真的手,眼里是化不开的一抹哀恸,“璟真,你不会有事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说这些话好不好。”她的眼泪顺着脸庞留了下来,“如果你真的有事,我此人此心此生都再无任何意义。麒麟符我收下,密旨我也记得,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怎样都要保护好自己!”
“朕只是以防万一,又不是真的要去送死,所以你别那么担心。”璟真安慰道,“珺儿还小,朕这个做父亲的可舍不得放下他。”
当夜椒房殿的灯亮了很久,也不知道帝后二人到底在殿内说了些什么。宫里的人只知道,难得举办一次的围猎终于要开始了。
因着大楚以武立国,国中人人都以诗书骑射皆佳为荣。男儿自然是要马上功夫了得,就连女子也毫不相让。加上如今的这位皇后当年便是以一骑绝尘为人所知,是而宫里的嫔妃各个都憋着劲,有的想看看皇后是否神勇似当年,还有的人想要跟皇后暗中比试一下。
围猎之事在宫内传开后,宫里们的女人都纷纷行动了起来,开始为自己添置围猎当日的衣服,像是李婕妤这样本就是武将家出身的人倒是不用着急,她带进宫的妆奁里就有好几套骑马所用的胡服。
出发前往围场的前夜,侍女将制作精良的胡服从箱底拿出供李婕妤挑选。李婕妤的目光在衣服上逡巡许久,指着其中一套亮蓝色的衣服说道,“就这件吧,拿来让我再试试。”
这侍女是李婕妤从家里带来的,听了这话连忙笑言,“娘子何不选左边这件,无论是料子还是制作的手工还有样式都是最好的。明天娘子要是穿上这一件,保准要让陛下着迷了。”
李婕妤又看了一眼衣服,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件衣服好看,可是你看这颜色,红艳艳的这么扎眼,岂不是要让那起子人盯我盯得更紧。况且大红色在正式场合一向是正室才能穿的,皇后就好端端的立在那儿,我穿着这么一件只怕也要被人指摘是不敬。所以也只能弃之不用了,可惜了哥哥当时帮我千挑万选的做出这么件衣服了。”
“其实以娘子的家世,哪里就配不上皇后这个名头呢。只可惜是魏王家早早占先了,倒委屈了娘子。”
李婕妤轻声笑了笑,“皇后娘娘嫁给陛下的时候,我才刚满周岁,总不可能那时候就嫁给陛下吧。好了,收拾收拾赶紧歇下吧,我看陛下这次围猎规模不小,还是要休息好才能让陛下眼前一亮啊。”
第二日果然如李婕妤所说,后宫嫔妃满朝文武全数出动,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在上京城里的异姓王及其家眷参加了这次围猎。
璟真显得兴致颇高,到了围场之后就一马当先,带着人进入林子深处围猎,最后满贯而归,引得底下群臣山呼万岁。
嫔妃们都换上了更为紧致的胡服,发髻也换了式样。伏鸾一身大红色的胡服立在当前,顾盼之间竟让璟真恍惚看到了十四岁时的伏鸾。叶玉拂因为身体不好只好是留在的大帐之内,她倒是安心于此,但是坐在旁边的子淇却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母妃,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能骑马出去?”子淇终究是耐不住,开口向母亲问道。
“等到母后她们折腾一番回来了,到时候就该你们这些皇子出来了。”
子淇的眼神里里尽是骄傲的神色,“母后她们不过是一届女眷,为什么要比我们这些皇子还早出发,我们肯定都比他们厉害。”
叶玉拂轻笑了一声,“皇后幼时就陪着老魏王南征北战,那弓马骑射都是老魏王亲手教出来的,难不成你觉得你的师父要比老魏王还要厉害?”
“我母后最厉害了,现在还能在未央宫里射箭呢!”子程就坐在旁边,虽然还不太懂语气之间的差别,但是听着子淇的口气是看不起自己的母后,他当然不让了,还比比划划的说道,“我母后以前还射过大野狼,可厉害了!”
耶律宸也跟着众人留在帐子里,听见子程说的激动也掌不住笑道,“你母后当然厉害了,你姑父曾经回来对我讲过,当时野狼层出不穷,连有经验的侍卫都不敢轻易动手,而你母后就能连发三箭,还在一头野狼扑上来的时候一刀手刃了那头野狼。”
叶玉拂抿嘴笑道,“我们这些人当时还都没有进围场的资格,但也都听说了魏王家有位郡主格外厉害。没想到驸马都尉竟是看到了当时的场景,着实让人羡慕啊。”
“他回来跟我讲的时候还说我不及鸾儿一丝一毫,听得孤好不服气。”耶律宸难得笑了一下,“璟真骑射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倒是不知道他们俩的儿子到底如何。”
子珺听见耶律宸提起自己,连忙笑着说道,“姑母可别笑话我了,我可赶不上父皇一星半点。现在教我骑射的师父当年是父皇帐下亲兵,时常说我虽然底子不错,但是却比不上父皇的一半。想来是因为父皇少年时就以入伍从军,自然要比我好。”
“你父皇现在大概也有心放你去历练,只是你还是年纪小些……”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有人的惨叫声响起,随之想起的还有野兽的呼吸声,“有狼!”也不知谁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众人惶然站起,也不敢私下乱打量,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时候,就听见嗖嗖声响在耳边划过。叶玉拂搂着自己的孩子正在后怕,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阵欢呼声,她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伏鸾骑在马上将弓箭放了下来。而自己身边不远之处,已经有三头野狼倒了下来,都是一箭入喉当即毙命。
“皇后娘娘果然还如同当年一样神勇,我总算是见了一回,这一次死而无憾了。”耶律宸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若无其事的跟伏鸾笑着。
伏鸾在马上笑了一下,那笑容格外灿烂明媚,她也仿佛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春天。她不由自主的向西边望去,那时候璟真就站在那里的。她这一望,竟真的看见璟真带着人马匆匆赶了回来。
璟真听见说有野狼闯了过来,匆忙带人赶回。见伏鸾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看见地上那三头野狼,璟真心情莫名的开心起来,将子珺叫到跟前来,指着那三头野狼说,“当年你母后就是这样射杀了三头野狼,父皇就是被你母后这样的风采给吸引的。”
此时后宫嫔妃均在此,听见璟真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起他和伏鸾的往事,当下心里都是酸溜溜的。叶宜桑更是止不住话里的醋意,“都十多年了还这么腻歪歪的,陛下也不怕酸掉牙。”
当下所有人都在称颂皇后的神勇,没有人注意到稚瑜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她心里清楚舅舅已经在父王的马匹中下了药,还弄了野狼和豹子前来,可是父王的马匹还是一切如常,而这三头野狼也已经被伏鸾射杀,这么看来猎豹之事恐怕也未必能成功了,她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
可是下一刻尖叫声再次传来,一头更为凶猛的野兽从林子中窜出,直冲璟真和伏鸾而来。由于那野兽奔跑速度太快,侍卫们射出的弓箭都没有射中。
转眼间那野兽就已经冲了上来,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璟真推开了身边的伏鸾,任由那头野兽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