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瑾的心咯噔了一下,但是转瞬就已经恢复如常,“琼娘可别忘了,伏鸾是王爷的心上人,若是他是真的知道此事是我做的,安能忍耐如斯?就算王爷能忍,伏鸾也未必能忍得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就见萸连领了福德进来,福德几步上前行了一礼,用再尖细不过的声音说道,“王爷说今晚要来嘉德殿,让奴才来通禀王妃一声。”
福德话音一落,原本眼神犀利的伏瑾登时就柔和了下来,她满面含笑,对福德说道,“你回去告诉王爷,这两日上京城那边新送了上好的螃蟹过来,这个时节吃螃蟹再好不过,请王爷早点回来。”
“奴才知道。”福德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伏瑾见福德走了,开始絮絮吩咐萸连,“去让咱们后面的小灶赶紧把螃蟹蒸上,再吩咐做两道爽口的小菜了,对了,多备点姜醋,吃螃蟹用姜醋再好不过了。”
琼娘见伏瑾一颗心都挂在璟真身上,心里不禁产生了一股担忧。女子陷入对感情之中,最容易成疯成魔,况且璟真的心并不属于伏瑾。所幸璟真只是诸侯王,伏瑾只需早日生下自己的儿子就是了。
到了下午,璟真果然如伏瑾所说,早早的就从外面归来。而且眼见是心情不错,还让奶娘把子清抱过来逗弄,逗得怀里的子清咯咯直笑。
伏瑾的心原本还有些担忧,见到璟真此举心已经放下了三分,又想试探一下璟真,便开口说道,“听说二娘这两天精神大好了,这样妾身就放心了。本来妾身应该多去安慰安慰二娘的,只是妾身这边还要照顾子清,实在分身乏术。”
璟真只顾抱着子清逗哄,“不碍事,敏妃和皇姐都在哪儿陪着呢,横竖她还有子珺呢!倒是你这身子,生子清的时候是早产伤了元气。我这两日吩咐陈奉御给你弄两付药来,你好好补补身子。”
伏瑾被璟真这一番话说的心口发甜,最后到底是没忍住问道,“那小王子到底因何夭折可有定论?要是有了结果也该告诉二娘,也省的她日日伤心。”
璟真晃动拨浪鼓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小孩子身子弱,夭折的情况再正常不过。说是让人在查,也不过是安一安鸾妃的心罢了。”话音刚落,就见璟真怀里的子清骤然啼哭出声。慌得伏瑾顾不得再问别的,赶紧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哄拍。
过了一会儿子清渐渐不哭了,伏瑾便将他交给奶娘,让人端上食案准备用膳。璟真见到螃蟹胃口大开,不仅亲自上手剥螃蟹,还帮伏瑾剥了一碟蟹肉。伏瑾心情大好,这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也就不再考虑旁的事情了。
夫妻俩絮絮讨论着中秋节礼的事情,伏瑾虽然有心重新掌管福利的事务,但是生完孩子之后她这身子始终都有些发虚,平常事情多了点就浑身不得劲,没奈何只能是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蒋佩珊来管。
不过蒋佩珊的确是个再小心不过的人,虽然要她管事,但是多一点她也要过来询问自己的意见,让她来管事也算放心。只是一个人管事总归不好,但是她又不想逞了柳湘言的脸。思来想去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珊妃做事一向稳妥,但是这府上的事情越来越多,让珊妃一个人来管也未尝不近人情了些。妾身这段时间冷眼看了看这府里的人,倒觉得叶孺人不错,不知夫君觉得如何?”伏瑾这算盘打得也是向量,她想着叶孺人上面还有柳湘言和一众资历老的孺人,提拔她必然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加上她是上京城送来的良家子,这样的身份璟真也忌惮。两相比较之下,自己只要再拉拢一下,她必然会俩投奔自己,这么一来也算是一举三得吧。
“叶孺人,她今年刚及笄,做事让人放心吗?”
“夫君担忧过度了。叶孺人是中书令的女儿,又是嫡女,这样的家世的小娘子见识肯定不少,况且又有珊妃从旁看着,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璟真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你的主意倒也不错,罢了,让孤考虑考虑。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吃螃蟹才是。”璟真不声不响的就把话题给岔了过去,用过膳后便一起安歇,一夜无话。
之后数日,璟真都宿在了嘉德殿,伏鸾也不理会,她生产的时候也是早产,这段时间便安心调养身子,这一安心便是两个月,再出现在府上众人面前的时候已是中秋了。
那一日府上诸人都在华锦阁赴宴,就连稚瑜和念荇的外公,许青荇的“父亲”许广都前来赴宴。伏鸾一身翡翠色齐腰襦裙配上白底紫花的褙子,发上簪钗闪闪发光,端的是一付精神饱满的样子。
穿着正红色吉服的伏瑾见状不由一愣,从小到大伏鸾虽然有时候妆饰齐备但是这样鲜艳的颜色却是很少穿,如今乍然一见,就觉得光彩夺目,让她更加心生忌惮。
但是面上她仍旧是一片和煦的神色,见到伏鸾便笑言,“妹妹如今身子可大好了?你这一休养可休养了三个月,府上可出了件大喜事。”
伏鸾屈膝行了一礼,温言道,“我这几个月身子一直不大爽快,还真不知道这府里有什么喜事。”
“言妃如今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伏瑾一副喜悦的脸色,柳湘言怀孕的时候正好是子琋夭折的那个月,伏鸾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一定会怨恨璟真这个时候让旁人怀上了孩子,到时候若是因此对璟真有怨言,那自己就赚了。
伏鸾微笑看向柳湘言,笑着说道,“听说言妃姐姐入府已经有四五年了,如今有了身孕当真可喜可贺。”
柳湘言颇为矜持的点了一下头,在席位上并未起身,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身孕,前两个月还跟梅孺人抱怨迟迟未孕,没成想这个月就得了好消息。如今她行动小心翼翼,唯恐腹中孩子有失。
伏鸾跟柳湘言道了恭喜后便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有专人下来清点人数,回禀说只有陈姬,也就是当时伏瑾身边的女姒还没到。
一提到女姒,伏瑾面上立即显出不快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她出言道,“陈姬甚少出席这府里的宴会,也不知是何缘故。”
璟真见状,便将福德叫到跟前来,对福德说道,“今日是中秋,陈姬不来赴宴不合适,你去亲自请陈姬来,说她要是再不来,就得让孤亲自去请了。”
福德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陈姬给带了过来。陈姬一出现,就让人都瞪大了眼睛,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姬腹部高耸,眼见是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璟真也有些瞠目结舌,他召幸陈姬不过是为了恶心伏瑾,事后就将她抛之脑后,偶尔想起来了才召见一回,让她怀孕更是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情。不过当下他也未多言,只让人把陈姬的席位往前提了一点,就吩咐人开席不提。
整场宴席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陈姬身上。都知道她是王妃殿里的侍女出身,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可是谁知这小侍女不声不响的就有了身孕,还藏到现在,可真是不简单啊。
酒过三巡,歌舞依旧在演奏,伏鸾端起一盏酒走至殿中,对璟真和伏瑾道,“今日中秋,妾身以此酒恭贺佳节,愿王爷福泽万年。”
璟真见伏鸾上来敬酒,直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温声道,“你身子才大好,这酒又烈,你少喝些吧。”
伏鸾应了一声退下,在席位上坐下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顺着目光看去是许青荇的那位父亲。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深色直裾,显得文质彬彬,看起来倒很符合一直以来所说的身份,只是伏鸾总觉得这人看起来心思深沉,有点不对劲。
中秋的宴席会进行到晚上,柳湘言可不敢坐那么久,正式的宴会一过她就找了个由头退了出来,许父也被稚瑜拉着走了,陈姬却一直挺着大肚子坐在席上,到了后面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伏鸾想着前两日璟真偷偷夜里过来看自己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眼波流转,站起身来走到陈姬跟前,朗声道,“陈姬似乎有些劳累了,我正好要回去看珺儿,不如就送陈姬一起回去吧。”
“甚好,你先回去看看珺儿吧,别一会儿珺儿找不到你又要闹了。”陈姬见璟真都开口说话了,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是扶着侍女的手勉强站了起来。也许是挺着肚子踞坐太久,起身的时候她都差点摔倒。
伏鸾班半扶着陈姬走了出去。一路上陈姬走两步就要缓一缓,眼见是体力太差。伏鸾冷眼看她,原本就娇小玲珑的陈姬有了身孕之后显得更加羸弱,高耸的腹部让她感觉很容易就摔着。
二人一路无话,陈姬一直住在王府西南角的一处小院落里,为了抄近路,伏鸾一直走的是小路。谁知走着小路,走到一处荒凉的院墙外,竟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