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这个要求,顾乘风实则并不惊讶。
他未曾应下,只是挥挥手道:“你跟我来。”
顾之舟眸间带着三分疑惑,见他又转而往楼上走去,不由便跟在后头。
却见顾伯在前头推了门,便没了踪影,顾之舟不由加快了步伐,来到门前便往里头走去,却不想,竟是好似被一股大力阻挡,难以前行一步。
他站在门口不由左右为难,只好唤顾伯:“顾伯,你在哪儿?”
顾乘风不由笑了笑,而后自门中走出来,口中只道:“我便站在你面前,可笑的是,你自以为实力强了,竟连这道门也难以进入。”
顾之舟皱了皱眉头,心中带着些许忿忿,只想,竟是顾伯设计自己。
遂不由道:“谁知晓你是否偷偷设了甚么关卡,令我难以进入!”
他也是生气,说话完全不走心。
顾乘风面色微冷,却是道:“我曾得到过天水滴,那时我比你小的很,然,我在步入练气之后,整整在天水滴之中停滞了两年时光,才得以用尽全力将这门打开。”
他看向顾之舟,目光冷漠的很。顾之舟不由后退一步,只觉好似如芒在背一般,顿时浑身不适。
“你已知晓,血魔神并非良善之辈,我亦与他拼打不过,如今我且再与你说一事,若血魔神当真对你动手时,神之技之中,有一技,名为锁灵,至那时,你便是想进来,也再难进来了。”
顾之舟心中惊讶万分,却是不由脸颊一热,心中只道,他可能确实自大了。
遂不由垂了头道:“我只是太过担忧小木头了,玄烈也不知怎样……”
他如今只想出去,心中还记得那血魔神同他对话的平稳之时,却忘记了他狂暴之际的模样。
顾乘风见他这模样,心中不由赞了一句孺子可教也,但脸色却是不曾放松。
“我知你如今初初入了天道,体内得了灵力,比以往强了,便觉几乎全无对手……”
顾之舟赤红了一张脸,口中连忙道:“我没有……”
虽然他心中着实带了些得意,但也并不会张狂到觉得全无对手,不过,对于血魔神,他确实是心有些大了,未曾将他放在心中。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便好。”
顾乘风看他一眼:“你于天道之中艰难前行,便应心中知晓灵宝乃是机缘,如今在此处,你护不住自己,便只能尽力提升!但如今两月已然过去了,你且与我说说,你突破那练气期二层了吗?”
两月了?
顾之舟眼中带了几分茫然,半晌,他才缓缓垂下头,口中呐呐道:“没有……”
顾乘风又问他:“那你可是以暗灵根将其他的杂灵根吞噬了?”
顾之舟头垂的更低了,半晌,才缓缓只道:“也没有,顾伯,我这就去接着修炼!若我今生打不开这门,那我便不出天水滴,不见天日!”
以他如今的实力,谈何出去?谈何救母?!
不过笑话罢了!
顾乘风微微点头,伸手却是将一个小小玉瓶儿放到他的手中。
“且去吧,这个能帮你加快吞噬灵根。”
顾之舟将那白玉小瓶儿接过来,只觉一股儿浓郁的灵气顺着掌心便缓缓入灵脉之中,舒泰的很。
这小瓶儿定也是个灵力饱满之物。
他点点头,不由感激道:“顾之舟在此谢过顾伯了!”
而顾伯却只是挥挥手让他离开。
顾之舟不由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门,心中竟是略生出一丝不甘。
这天水滴之中虽是时光流转比之外头要快,他在此处待满一年时光,外头也就才将将过去一月有余。
但谁又知晓,这一月之中,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他如今最担忧的,竟是玄烈。
玄烈不会将那个胖子杀了罢?不过如今他出不去,再着急也是没甚用处。
他不知的是,如今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胖子,如今便是连神魂都难有一丝踪迹了。
如此,也极为凄惨地,顾之舟再次回到天水池中,继续吸收灵力,接着做这件重复了不知多少时日的事。
自然,第一件事,他将那玉瓶之中的丹药拿出来,这玉瓶乃是用一个小小木塞封口,整个瓶身俱是用的上好的灵玉,氤氲着淡淡寒气,那乃是几乎凝成实质的灵气——云华宗的地砖根本不能比成吗!
而里头只有一粒丹药,灵丹骨碌碌滚落在他的掌心,乌溜溜的,好像一粒黑色的眼睛,散着微微寒气。
顾之舟隐隐能觉出,这灵丹与他的暗灵根有几分牵扯,便直接吞吃下去,顾伯总不会害他便是,但只刹那间,他便觉有一阵撕裂之痛楚直达灵魂,好似他的魂魄被撕扯为两片!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乾坤苍茫,血海枯竭,顾之舟只觉脑中一片刺目白色,茫茫不知所以,便昏了过去。
而此时,顾乘风站在天水池旁,看里头的少年口中发出不似人一般凄厉地嚎叫声,半晌,他才缓缓向着小屋走去。
他此时没别的选择,若想在魔界行走,只能是让他拥有单暗灵根。
说起来极为巧的是,这孩子的母亲亦是个魔物,故而,他的暗灵根吸收魔气,竟比之吸收暗灵力要更快三分。
众人皆道,魔族修炼极易,不过是因为魔气若暗灵力一般暴虐,常人皆难以吸收罢了,但若吸收,俱是进阶极快的,只不过,便要撑着自爆的风险了。
而正仙道之中,因灵根杂乱,故吸收暗灵根与魔气,便极可能是死路一条。
他转头又看了顾之舟一眼,长叹一声道:“若你能成功,想出去时,我便再不回拦你了。”
说罢,也不管这话是否能传入顾之舟耳中,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此时的云华之中,玄烈几人也自然早早便离开了。
然,那暗岛之上竟是隐隐又出现了两个身影,他们身披黑色斗篷,直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一张脸上戴着面具,紧紧露着一双眼睛,说起话来不免瓮声瓮气。
“他们到了何处?”
那身披斗篷之人身形小巧,看似是个女子,说话却极为沙哑难听。
“回主人,此时,已然快到天涯海角了,他们是想去魔界,用不用让人去拦?”
那高大之人躬身问道,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拦?”
被称为主人之人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一双眸却似带着微微冰霜:“为何要拦?我还要让他们去的快一些!你选几个人,引他们在月圆之时到那天涯海角。”
高大的斗篷人连忙躬身应下:“是,主人。属下这便去安排!”
如此一番对话,那高大的斗篷人竟是瞬息便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了此处,而那娇小的斗篷人,却是缓缓向着暗岛深处走去……
而玄烈一行人仍旧匆匆行路,按照陆晟所说,天涯海角位置不定,偶然时,还会移动位置,是谓飘忽地很。
他们一路行到此处,乃是于大陆的极北之地,虽大陆之上如今乃是烈日炎炎,鸟语花香之时,但这极北却仿似没有阳光落下一般,仍旧覆盖着层层霜雪,且,已然百里左右了,他们竟未曾寻到一处有人烟。
便是动物,都极为少见。
两人只得运行灵力,抵御几乎侵入骨髓的寒气,小木头如今已然入了陆晟的灵兽袋中,它如今化了原型,灵智已然撑不了许久了,更莫要提此时再让它使用灵力了。
“我们还要多久?”
玄烈倒不是畏惧寒冷,他眉头紧蹙,发上已然结了一层冰霜,心中惦念的,却是已然有一月未见的小人儿。
是的,自那日之后,已然过了一月,他们虽是在路上,半点不敢停歇,但,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一般,要何时才能见到小人儿?
他如今又开始后悔,若当初同小人儿结契,他便立刻便能到他身旁,哪怕是一同下地狱,也要比他如今遍地寻不到他的踪迹要强的多。
陆晟看了看前路,反手取出一样怪模怪样的宝物,这东西乍看之下,仿佛如同饮汤之勺一般,但再看,又有些大不一样了,上头密密麻麻刻满了梵文,色泽金黄,带着微微光芒。
这正是陆晟带在身上指路的仙引,此处高空之中灵暴暴虐,无法御剑而行,如此走着,极易失了方向,仙引是必不可缺之物。
他伸手便将灵力注入其中,心中想着那天涯海角,便见那仙引竟是快速转了起来,最后,那仙引便直直往正北处指着。
“没有挪动,我们便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他不由往前望去,前方一片白茫茫,看不清方向,更是看不到终点。
“如此走下去,总能到天涯海角。”
玄烈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暴虐之气,正准备举步时,却忽听着身后传来动静,他不由转身去看。
只见一辆马车迅速行来,拉车的竟是四匹雪鬃马,此马于冰霜寒风之中脚力最盛,此时正是精神百倍。
玄烈不由眸光微亮,口中只道:“有了这马,我们便可快上半数了!”
陆晟知他不是说笑,便赶忙伸手拦住他,口中只道:“我与他们去说,主人且在此处稍等。”
如此说着,他心中却是不由想,若按着这玄烈的性子,怕是要觉得自己太过啰嗦了。
“吾乃云华宗门下弟子,不知车中主人是哪家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