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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夜，也莫要谈及甚么睡不睡之事了，顾之舟且将将洗漱完，便见那青杨怀抱着众多物事儿往这处走来。
到了顾之舟跟前，便一伸手呼啦啦全倾在了床铺之上，呼吸间，一股儿药香味儿便迎面而来。
那青杨高高抬着下巴，只道是：“你帮我炼丹，我便放你走！”
顾之舟面无表情。
如此这般算计了人，求人办事还能这般厚颜无耻的，也算令人长见识了。
他施施然便转了个身，和衣而卧，口中幽幽道：“我见此处甚好，倒也不急着走，炼丹之事，且看心情罢。”
总不能事事被这个少年带着走，顾之舟扬了扬眉，看青杨一副气闷模样，不由暗中勾了唇角。
青杨撇了撇嘴，被他这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给气着了，伸腿踹了踹那床板，气哼哼道：“我知道你是来找人的……”
说到一半，便顿住不说了。
顾之舟微微一愣，连忙问道：“你知道漠无双在何处？”
青杨轻哼一声，却是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但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不若做个交易，你为我炼丹，我便将那人的下落告知与你。”
顾之舟心中颇为犹疑，倒并非是不想帮他炼丹，只是，他如今都不知晓漠无双长的是何模样，身长几尺……
只不过是蒙头寻找罢了，这青杨却是如何知晓，他要找何人，又怎会这样巧，知道那人下落？
怕是又在戏耍他罢……
顾之舟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不就是帮你炼丹，我帮你炼丹，你放我走便是了，无需说那些不着调的来哄我，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挥挥手，便直身坐了起来，伸手便开始在一堆灵药之中翻捡得用的。
青杨听他应了下来，自然是开心，然听他说话却又不由气闷了几分，便一屁股坐在那床边，口中咕哝道：“你莫不是还以为我在诓你？我乃是这猫族长老，我之能力，便是预见！哼！”
他高高翘着下巴，嘴巴撅着，几乎能挂个油壶了。
顾之舟笑了笑：“好，那你若愿意帮我一把，我自然对前辈感激不尽。”
玄烈的病情，不能一拖再拖，能将那些灵药凑齐了，且先为他稳固下来，再有甚事，便可两人一同想些法子了。
那青杨也笑了笑：“你也别叫我前辈了，我哄你玩的罢了，我今年才一百一十六岁，且说说你多大？我们便称个兄弟便是。”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说的极为诚恳。
顾之舟扯个笑意，干巴巴道：“你一百多岁了啊，我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
竟没想到，是个天山童姥。
青杨眼珠儿咕噜一转：“我观你也是遗族，啧，遗族一百岁成年，我如今不过相当于人类的一十八岁，你……你不会尚未成年罢？”
加上上辈子，活了统共不到四十年的顾之舟认真笑了起来。
“怎么会？我如今已经一百八十岁了，我比你大，你需得唤我一声顾大哥。”
他说的极为认真，这个谎扯的——他自个儿都要信了。
青杨上上下下看他一眼，口中喃喃道：“一百八十岁啊……真是好……”
不像他，总是被人当做一个小娃儿般，虽然被唤着大长老，然而有哪个是真心敬爱他……
顾之舟瞅着他的一脸羡慕，不由颇有几分心虚。
“你总会到的。”他如此说着，便将眼前的灵药都收拾齐整了，才道：“如果需要的便是这些药材，那便差不多了，你今夜且在外屋待一忽儿，这药材仅有一份，我不能分心。”
若是毁了，却也不知他要在此处待到何年何月了。
对于炼丹，青杨的积极性可是比顾之舟要高几分，听闻他此话，口中连到好！
遂，转身便拉了门儿出去。
顾之舟伸手便在房内布置了隔音罩与聚灵阵，转而，便将顾伯唤了出来。
当康感觉到他的波动，也挣扎着要出来，顾之舟便以他受伤为由，还是让他留在天水滴里头，当康可怜巴巴应了。
而顾乘风出来此处，他本是魂体，便依着顾之舟变得小了几分，满是疑惑地瞅着床上的灵草，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莫非是已经怀了？”
顾之舟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什么意思？”
他颇带着几分震惊问着。
顾乘风仔细看了看那一堆儿灵草，而后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这几样东西，你并不必费心炼丹，煮汤炖了也是一样的功效。”
顾之舟不由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板，虽然知晓他如今听不见，却仍是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什么功效？”
顾乘风也压了压声音，左右瞧了瞧，才弯了身子附在顾之舟耳边，低声道：“催奶，保胎。”
噗！
顾之舟嘴角微抽，却是又问一遍：“顾伯，你说的，确不是唬我玩儿？”
顾乘风斜睨着他，冷哼一声，便道：“怎的？如今被人称作大丹师了，便连老头子也信不过了？”
要说信不过，自个儿信不过这臭小子才是，当初应了自个儿多少次的八神过路，如今这许多时日过去，他还未嗅到半点儿味儿！
哼，只知道哄骗老人家的臭小子！
而顾之舟看着眼前的灵药，面色不由略微有点难看了，心中想着究竟是青杨耍了自个儿，还是他也被耍了一道儿？
他拿不定主意，便绷着一张脸，直直将那门拉开了。
青杨托着腮，正眼巴巴的坐在门口，见了顾之舟便一个鱼跃扑过来，欢天喜地道：“怎的，顾大哥你已经练好了吗？快给我快给我！”
如此说着，便去扒顾之舟的手，发现他只拿着一棵灵药，失望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未练好丹，你出来做什么？”
顾之舟仰头看天——这差别待遇。
“作为一个丹师，我有必要向你确认，你确定你要的丹药，便是这些东西练成的？”
他极为怀疑这青杨是被人骗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猫族的秘方，外人定然不知的。”
青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顾之舟，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灵药，却是笑了笑道：“顾大哥你放心，你若想用的话，待你帮我练好了这一颗，自然便有灵药奉上！”
顾之舟艰难得扯了扯嘴角——催奶的方子你便自个儿用吧，劳资享受不起。
“你确认便好，那我今晚定然帮你炼制，你可先去休息，那药师不是说他那处地方甚是大吗？”
青杨连忙摇头：“你如此辛苦，我怎能就这么跑了，太不够义气，我便在此处陪着你便好，且我也喜欢睡椅子。”
真是稀奇的爱好。
“你喜欢便好。”
顾之舟微微一笑，便将房门勾上，盘坐在床上吸收了一个时辰灵力，待他觉得自个儿如今心思沉静下来了，已然没了什么波澜，这才反手将丹神鼎召了出来。
便是在沉沉的夜色之中，丹神鼎亦是青光流转，顾之舟眸光沉静，伸手便执起一株灵草，提纯精炼，而后投入那丹神鼎中蕴养着，接着又是第二株，第三株……
待将所有灵药提取完毕，他微微晃神，却是瞥见外头已然晨曦微亮了。
凝丹后，里头便传出了隐隐的药香味儿，浓郁的很，顾之舟微微勾了唇角，将那丹神鼎打开，却是不由面色怪异了三分——竟只有一颗丹。
虽是丹纹四转，已然是四级上品灵丹，然而，竟是只有一颗丹。
说不得，青杨的丹方，倒当真不若顾伯所说的如此……
他怀着这种想法，便伸手将那扇已然紧闭了一夜的门扯开，却是见，青杨正趴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着，而一个白衣男人站在一旁，正将手中的长袍给他披在肩上。
可不正是清？
清见他自里头出来，也并不讶异，只冲他微微一笑。
顾之舟也不由微微一笑，两人都未曾言语，却是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欲开口，却无言语，却只觉得，此人好似早已相识……
“好……好香！”
却是青杨迷迷糊糊自椅子上睁开眼睛，爬了起来，见了顾之舟手中的小玉瓶，不由一脸惊喜，无视一旁的清便抓了顾之舟道：“你练……”
几乎要脱口而出之际，他却是瞥了一眼清，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在此处作甚啊！一大早的……”
青杨嘟嘟囔囔的。
清笑道：“来瞧瞧你们昨晚睡的可好，我去给你们收拾饭食，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笑着说，伸手将青杨丢到一旁的衣袍捡了披在身上，一派风轻和月的温润模样。
青杨连忙点头，实则巴不得他不回来才好，不过这话不怎的能说，只得道：“好好，便给我多打些吃食，我昨个儿累的很了，约莫是变形太过消耗体力。”
清点点头，又转而看向顾之舟：“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好似极为熟悉一般，他自然而然便问了出来，这话出口，却是微微一愣，顾之舟亦是不由微微一愣。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清，却是恍惚着，听见了自个儿的声音。
“想吃……糯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