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然不好推辞,便点头答应下来,说了声“谢谢”。
“姑娘,客气了。”
一路上,又是沉静。
男子话不多,孟悠然抱住了怀里的布包,安静的坐着。
她隔着布料摸了摸小白圆滚滚的身子,感叹这死猪还真是睡的香,刚才她差点被守门的侍卫打死,它愣是没有睡醒。
她到底收了个什么宠物?
好吃懒做,比她这个主人还大爷。
孟悠然怨念四起,灵宠因为和主人签订血契,心灵早就和主人相通。
熬不住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腹诽,小白从包袱里拱了拱,露出了一个长长的粉嫩的猪鼻子。
两个大鼻孔,还挂着晶莹透亮的鼻涕。
孟悠然只觉手掌上湿乎乎的,她这是摸着什么了?
不会……
是小白尿了吧!
孟悠然立刻慌慌的站起来,包袱一下子滚落到地上。
白衣男子微愣,目光望向一惊一乍的孟悠然。
孟悠然检查了遍身上的衣服,幸好没湿,她抬起胳膊看了看手掌。
呃……
这黏糊糊亮晶晶的不是鼻涕是什么?
“小白——”
孟悠然怒了。
抓着那猪鼻子,把小白揪出来,头朝下脚朝上的把它倒提起来。
“臭小白,你抹了我一手鼻涕!”
孟悠然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奈何回应她的只是某只猪哼唧唧的抗议。
白衣男子看清了孟悠然手中那雪白的一团,双目划过一丝惊疑,随后恢复常态,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素色的帕子,递给孟悠然。
孟悠然接过擦了擦手,把小白猪嫌弃的仍在地上。
小白甩了甩猪脑袋,身子踉跄的勉强在地上站稳,看着甚是可怜。
其实,只有小白自己心里清楚,它这是还没睡醒的后遗症。
忽然,它闻到一股清冷的麝香,随后它的身体悬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白抬起脑袋,看见了一个白皙的下巴,定睛一看,是那个俊美的白衣男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对孟悠然说道:“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把猪当宠物的。”
猪!
戳到了小白的死穴。
小白哼哼唧唧的表示抗议。
但没人理会一个猪的抗议,孟悠然坐到男子身边,抱怨道:“谁让我善良呢?初见它时,它正躺在屠夫的砧板上,我看它可怜,善心大发的就把它收养了,你看!”
孟悠然用食指戳了戳小白肥胖的猪脸,编瞎话不打草稿:“它肉嘟嘟的胖的很呢!”
“哦,确实是。”白衣男子笑了笑。
孟悠然不经意间看见男子的笑容,愣了愣。
他那笑和容狄痞痞的笑决然不同,温雅如风,淡然如菊,因着病态粉色的薄唇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度,就像湖面被风不经意间吹起的波纹。
马车终于停下,孟悠然率先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宅院,不算大,但也不简陋。
她转头,看见那蓝衣少年从车后拿出了一个折叠木轮椅,撑开,推到马车边。
孟悠然想去帮忙,但被那少年阻止下来。
“不用,我来。”
少年挑开帘子,上了马车,把白衣男子小心翼翼背下来,随后放到轮椅上,再轻轻的把薄毯盖在男子的膝盖上。
那恭敬的态度,让孟悠然不由对这白衣男子的身份猜测起来。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难道是北齐的大官?
孟悠然摸着下巴微微思索,见白衣男子的目光望过来,赶紧一笑。
“姑娘,请。”
白衣男子客气的很,孟悠然说了句“公子请”。
白衣男子笑了笑,就进了小院,孟悠然跟在后面。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即便这白衣男子不经常到这里小住,但还是请了仆人把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院仔细一看,却是别有洞天。
每样东西,都精致的很。
就拿这屋里的摆设而言,那花瓶的颜色该插什么样的花,都是精挑细选的,就连那桌上的茶壶,都是罕有的紫砂。
孟悠然被安排在西厢房,有侍女进来给她铺好了床褥,准备了些小点心茶水,服务很周到。
孟悠然问那侍女:“你家主子是哪里人?”
那侍女摇摇头:“奴婢不知。”
“哦。”孟悠然便没在多问,就让那侍女退下了。
看来,这白衣男子神秘的很,就连家中的侍女也不知他何种身份。
她揉了揉脑袋,这时,包袱里一阵骚动,小白从里面钻出来。
“主人,有吃的?”
猪脑袋一伸出来,两眼只看到桌子上的一盘点心。
“呶!给你!”孟悠然把点心推过去。
小白立刻虎虎生威的跳到桌子上,埋头吃起来。
招来孟悠然一个大白眼:吃货!
“主人,今天晚上的那个男人不错哦!可惜,就是腿残了!”
小白砸吧砸吧嘴,一副惋惜的表情。
“吃你的吧!”孟悠然拿起一块高点塞进小白的猪嘴巴里。
“唔唔唔……”小白乌鲁乌鲁的吃着点心,一会儿就吃光了,它后蹄摊开,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晃动着小短尾巴,前右蹄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道:“主人,你上次离开,也没给容公子道别,最起码人家救过你嘛!”
孟悠然没说话,想起客栈里容狄昏睡在床上的模样,孟悠然皱了下眉。
她低头问小白:“你在幻境里没有对他使坏吧!”
“哪能!他那么强,我想使坏都没有机会!嗝~~”小白边打嗝边说道。
孟悠然挥挥手,想赶走空气里的怪味,嫌弃的瞥了眼小白,就站起来躺到了床榻上。
“主人,我睡哪啊?”
孟悠然翻了个身没理它。
“主人,你不可以这样滴,我们要分房睡,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孤男寡女怎可同房?”
桌子上的某猪巴拉巴拉一大堆。
换来的是孟悠然轻微的呼噜声。
孟悠然赶路赶了大半天,早就累瘫换了,沾床就睡。
小白说的多了,最后打了个哈欠,自个儿躺桌子上也睡了。
孟悠然是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的,那时天刚蒙蒙亮,也就是鸡刚打鸣的时候。
这敲的门并不是她的,而是小院的大门。
这小院不算大,这大门离卧室近些,听得这敲门声就十分的响。
“来啦!”是昨晚上那个叫阿蓝的少年。
孟悠然穿好衣服出去,看见大门口跪着一个粗衣老妇人,那老妇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白神医,求你救救我家老头子,白神医,求求你——”
“大娘,有什么话站起来说。”阿蓝把老妇人扶起来。
“白神医呢?老妪我要见白神医?”老妇人朝院子里瞅着。
这时,车轮转动的声音传来,孟悠然转头,发现那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往这赶来。
阿蓝看见,赶紧过去推,小声抱怨道:“公子,您出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推您。”
男子一笑,并不责怪他的无礼,而是问那老妇人:“你把你老伴的症状与我说说?我好准备准备。”
那老妇人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大推,白衣男子稍微思索了下,便吩咐阿蓝去背药箱,随后跟着那个妇人往外走去。
孟悠然赶紧追上去,她还不知道这白衣男子竟是个神医呢?她倒要看看他的医术如何?
老妇人的老伴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止不住的抽搐,眼皮翻着,看那样子像是一口气儿喘不上来就去见阎王了。
轮椅上的人并不慌,指挥阿蓝把人放到床上,按照他说的姿势摆放好。
随后,白衣男子从袖口掏出一团金色的东西,套在手掌上。
孟悠然仔细一看,是一团金属丝线,非常的细,在人手上,只看到一团金色的光。
那金线在男子手上,就像长了眼睛般,在空中飞梭过去,缠绕上病人的四肢,嗖嗖嗖——又是几根丝线,在空中慢慢的织就出一个网。
白衣男子变换着手形,只看到仿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流顺着那网线,慢慢的进入了病人体内,那病人的脸色就慢慢恢复了红润。
这种情形维持了不到一刻,男子虚空一抓,那丝线又规矩的缠绕在他的手掌间,就被男子拢进了袖口。
原本快要死的老头,动了动四肢,咳嗽着从床榻上醒来。
“老婆娘,我刚才是怎么了?”
“哎呦,你刚才老毛病犯了,差点死了你不知道,是白神医救了你!”
老妇人拉着老伴双双跪在地上叩首谢恩。
白衣男子挥挥手,示意阿蓝把他们扶起来,脸上微微笑着:“这是药方,照着这个方子抓药,我想过不了一个月,老伯就会好了。”
“谢谢你,白神医。”老两口感恩戴德的把药方收好。
阿蓝推着白衣男子,出了老两口的家门,孟悠然跟在身后。
她认真盯了那白衣男子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神医?”
刚才看见他的治病疗法,还真是独特,堪称一绝!
没有得到白衣男子的回应,反倒是那阿蓝自豪的说道:“那是,我家公子是谁啊!姑娘,你只要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家公子白云的大名!”
“白云?原来你叫白云!”孟悠然没理会阿蓝,而是望向轮椅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