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然睡得正香甜,忽觉脸颊被人拍了几下,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睡得有些迷糊,嘟囔着:“天还没亮啊……”
才要闭上眼,继续睡,忽听那旁边的人说道:“出口找到了,再不醒就把你扔到河底了!”
孟悠然赶紧睁开大眼,笑嘻嘻的望着容狄:“真的?那我们走吧!”
见瞬间复活过来的某人,容狄宠溺的摇摇头。
孟悠然抓着容狄的胳膊,紧靠着某人宽阔的胸口,她和容狄亦步亦趋的走着。
这河水有很大的阻力,她和容狄走了不到一刻,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待又走了一会儿,孟悠然也不知他们走到哪儿,反正周围黑乎乎一片,她根本摸不到方向。
但容狄却心里跟明镜似的,走走停停。
最后,容狄终于停下来,对孟悠然说道:“这里是河底结界最薄弱的地方,我要把结界撞开!你先躲开一点。”
容狄说完,就手臂一挥,犹如一把利剑般,把这气球一分为二,孟悠然愣了下,容狄冲她摆摆手:“往一边走走,别靠我太近。”
孟悠然照做,不过听容狄刚才的说法,撞开结界?怎么撞?武功用不上,他现在和普通的壮汉无异,如何撞的了鬼谷河的结界?
看见孟悠然眼中的担心,容狄却是给了孟悠然一个放心的眼神:“闭上眼别看,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初春的暖意,让孟悠然咬牙点了点头。
她紧闭的双眼,在容狄转身的刹那,又倏然睁开。
她必须看着,若是容狄有了危险,她一定会全力而上。
容狄微微闭目,右手扣于胸口,拈字成诀。忽然,耳边一阵龙吟,那银龙盘旋而出,在黑暗的河底,犹如星空银河,皎皎如华。
“去!”容狄一声厉喝,那银龙龙尾一摆,迎头向未知的黑暗撞去。
咚——
一声巨响,河底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犹如地震般,孟悠然身子摇摇晃晃,险些站不住。
她紧紧望着前面气球里那抹黑色的身影,孟悠然大声喊了声“容狄”。
容狄弯腰单膝跪在地上,喷出了一口污血,孟悠然想走过去,但她的双脚仿似被淤泥吸住了一样,而笼罩在周身的气球就像剥落的油蜡般,慢慢的露出了裂缝,灌进了冰冷的河水。
“容狄——”
孟悠然挣扎着,想过去,最后还是摔倒在地上。
浑身湿透,身子似乎陷阱了腥臭的淤泥里,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周围的波流仿似顺着一个方向,疯狂的流动。
冲击的孟悠然,几乎抓不住手里的水草。
呼吸越来越少,身子越来越冷。最后,孟悠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浑身好痛,就像被什么东西撞碎了一样。
河岸上的女子呓语着,猛然睁开了眼。
“容狄!容狄——”
孟悠然赶紧站起来,又双膝跪倒在地上。
她摸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撕下一块裙摆包裹住伤口。
她快速搜索着周围,终于看见不远处的那抹黑影。
孟悠然趔趄的跑过去,一下子跪在容狄旁边,见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遗留的血迹,她忍着发抖的小手,轻拍了拍容狄的脸。
“喂!醒醒?喂……容狄……”
孟悠然见地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手臂抖动的越发厉害。
食指一曲,颤抖的放到容狄鼻尖。
还有一丝气息,索性……
索性……
在那一刻,孟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长吁一口气儿,上下检查了遍容狄身上是否有伤口。
皮肤上有轻微的擦伤,其他无碍。但想起银龙撞击的瞬间,他口吐鲜血的模样,孟悠然猜测他只怕是受了内伤。
孟悠然把容狄拖起来,让他靠在一块河石上。
她咬牙站起来,望了望周围。这里阳光明媚,河川秀美,河岸两边的树林,竟然是滴翠的绿色。
这里还是鬼蜮吗?
难道他们出来了?
孟悠然拖着疲倦的身子,从一旁的小树林石壁上,扯下一条条藤蔓,再把这些藤蔓两股并一股的,犹如编辫子般,一点点的编在一起。
她只觉得手指好疼,那藤蔓上带的蒺藜,扎破了她的手指。但孟悠然没有放弃,她不管不顾,容狄现在伤情不明,她必须带他去找大夫。
不知编织了多久,久的太阳从中间快要落到山头。
终于,一个还算可观的藤蔓网编织好了。
孟悠然在网子两边,各扯了个长条,她系在腰肢上,中间还有一条,握在手中,以便控制方向。
孟悠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膝盖骨传来一阵阵刺痛。她揭开裙布,发现伤口感染,正在化脓,孟悠然一点点走到河边,用清澈的河水冲洗伤口,最后又撕了块衣料包裹住。
她又折返回去,把容狄拖到网子上,容狄别看身姿修长,这体重也真是够重的,孟悠然细长的藕臂几乎快断掉了,才把容狄放到上面。
孟悠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吐舌头,她敲了敲容狄的额头,抱怨道:“你要是敢不醒,看我怎么修理你!”
见那紧闭眼睛的人,一点表情也没有,脸上毫无血色,孟悠然眼睛忍不住一红,她趴在容狄肩头,附在他耳廓边说道:“容狄,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孟悠然扶着地上的石头,撑起身子站起来,转头对身后的容狄道:“走,我们出发了!”
轻快的语气,但孟悠然知道这可不是个轻快的旅程。
她咬牙,拼尽力气的亦步亦趋着,一点点的移动。
也不知走了多久,肩膀的衣服早被藤蔓磨烂,隐隐渗出了血迹,但孟悠然依旧往前走着。
她边走边对身后的人说:“快到了,快到了!容狄,你看,那朵花多漂亮!还有那蝴蝶,是粉色的,我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呢!”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快到了……”
“容狄……”
“我眼前怎么有点发黑呢……”孟悠然伸出胳膊挥了挥,以为有苍蝇在前面乱飞,忽然,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有人向他们走过来,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藤蔓上的人:“救他……救救……”
叽叽喳喳——
像是有鸟在耳边唱歌一样。
孟悠然睁开眼,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翠绿油油的茅草屋,这草屋却不是干枯的草,而是那种非常鲜活的枝丫连接而成的,就连那窗户都是用南瓜做的,看起来真像一个童话世界。
孟悠然转过脑袋,察觉声源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门口出现了一个鹅黄的身影,高高瘦瘦的,待那人转过头来,吓得孟悠然差点尖叫起来。
鸟头人身,那尖尖的鸟喙约莫有半尺来长,见她醒来,那鸟人高兴的跑过来,拿他那长长的鸟喙要亲吻孟悠然的脸皮。
孟悠然怕自个儿毁了容,赶紧抬手捂住。
鸟人挠头停下来,看他那神态动作,要是人类的话,应该处于少年阶段。
“这里是哪儿?”那鸟人端过来一碗绿色的汤药,朝孟悠然递过来一根纤长的木管。
孟悠然接过,握着手里这小小的木条,一时没明白过来。
“姑娘,用这吸管喝药,我敢打保票,你这药绝对不苦!”鸟人嘻嘻笑着,孟悠然从他三角鸟脸上倒没看出什么表情,只见那尖尖的长喙一开一合。
孟悠然吸着汤药,果然如这鸟人说的一样,不苦反而有股甘甘的甜。
她边吸边问:“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呢?”
鸟人挠头道:“在先生那儿,你那男人受伤太严重了,由先生特意照顾。”
“那……带我去看看?”孟悠然赶紧道,一听他受伤严重,孟悠然放下碗,挣扎着要下床。
这时,她才发现,自个儿的腿像粽子一样,上面缠了层厚厚的纱布,雪白的纱布上还隐隐透出血迹。
“你别急,姑娘。先生医术了得,你男人一定会没事的。”
这鸟人虽然长相特殊,但心眼并不坏。
孟悠然停下动作,无奈的望着自己受伤的腿脚,静靠在床头上,转向屋外的景色。
外面很美,晚霞洒满天空,那朦胧橘色的柔光,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琉璃一样,如筛子般细细碎碎的抖下来。
“真美。”孟悠然忍不住赞叹,深吸口气儿,只觉周围清香扑鼻。
她这几日一直在鬼蜮徘徊,闻到的都是恶心人的腥臭味,何时呼吸过这般清新的空气?
鸟人一听见孟悠然的赞美,自豪的挺起胸脯:“我们鬼谷是这鬼蜮最好的地界,怕是比那外面的都要美上几分!”
鬼谷?
孟悠然眉间划过一丝欣喜,问那鸟人:“这里就是鬼谷?”
“是啊!”鸟人点头。
“那……那你口中的先生可是那……鬼首?”孟悠然寻思了下,问道。
鸟人继续点头:“姑娘真聪明。”
孟悠然压下心中的狂喜,没想到她和容狄误打误撞,竟是来到了目的地。
但愿……
但愿容狄的伤能尽快好起来。
受伤的他,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容狄,这个顶天立地,强大到无懈可击的男子,孟悠然从没想过他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