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来人!快来人啊!!!”
太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东宫。
慌乱的宫人,急匆匆奉召而来的太医,还有惊怒的父皇母后,太子神情恍惚,看着来往脚步匆忙的人进进出出,一时失了所有声音。
什么中毒?那些被黑血染了大半的衣物又是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就殁了?
父皇一脸怒容,母后也是又惊又怒,太子抖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他的妻儿啊,怎么会……
太子妃身怀有孕中毒而亡,此事震惊皇宫与朝野,皇上下令严查,很快就有了结果,可结果更让皇上恼羞成怒,恨不得掐死太子这个逆子。
下毒的竟然是瑞嫔,而究其原因,原来是因为一个与太子私通的宫女。
这宫女是瑞嫔的侄女,往细了再查,就发现是瑞嫔主动举荐给太子的,太子也欣然接受,这都是在太子妃有孕之前的事。而太子妃诊出有孕后,太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那宫女倍加呵护,用心之多远甚于对太子妃。
甚至那宫女也是怀了身孕的,太子还妄图将她同她腹中胎儿一同迎入东宫。
本来瑞嫔想以自己侄女攀上太子,好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次侄女怀孕,她已经觉得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太子妃也怀孕了,这下她侄女腹中的孩子就远远不如以前那般有价值了,更别提名分了,想想太子妃的手段,能保住命都是万幸。
越是急就越是容易出昏招,瑞嫔被底下人一撺掇,竟决定铤而走险,谋害太子妃。
其中种种细节已经都交由宫正司来办了,皇后没再多插手,只是冷静后命人将那怀有太子子嗣的宫女押来。
事发后凝香斋人全数被羁押,瑞嫔也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拖走,婵娟吓得面无人色,虽然因为她大着肚子,那些人并没有太为难她,可她们看她的眼神,让她内心生出巨大恐惧。
皇后提审婵娟并没有做什么遮掩,很快宫中人都知道了,各宫的主子都派了人打探,暗中一时波涛汹涌。
婵娟还在孕中,又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时日,脸色很不好,也没有妆扮,即便这样,凤阳宫里还是有人惊呼出来,“乔氏……”
不用旁人说,皇后也看出来了,此女同那乔氏,简直犹如双生一般。如意也大惊失色,立即看向皇后。
皇后的唇抖了抖,最终颓然靠在椅子上,如意见状,立马厉声喝道,“还不快将这贱婢拖下去!”
一面又命人端来安神的汤茶,如意急急为皇后捋着后背顺气,嘴上还不停劝慰着,“娘娘放宽心,许是凑巧了而已,太子并不是有意而为的,或许太子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色,并不是因为那乔氏,其中也没有怨怼您的意思……”
余者一听,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太子大婚前曾闹出了一桩丑事,虽然被皇上极力镇压下,可后宫还是都对内幕知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了更久的、与先太子妃有关的事还有人,就是那名“乔氏”。
现在听如意一说,她们虽然都没见过那乔氏,可现在也都明白能让皇后有如此大反应的,必然是这胆大包天的宫女与那乔氏十分相似。
而太子似乎一直因为乔氏而对皇后心存有怨,一次还好说,再次闹出事来,只怕皇后会备受打击……
想明白后,余者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如意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堵皇后娘娘的心……
不管众人怎么想,皇后摆摆手,神色疲倦,让人带话给皇上,说太子的事,她再也不管了。
说罢,就由如意小心翼翼地扶着进了内室。
余下的中宫人里,各宫安排的探子也悄悄退下,回去给各自的主子汇报去了。
皇上为了安抚丞相安抚前朝正忙得焦头烂额,结果听闻皇后如此这般说,心中不觉涌上一股疲惫之气,好好的皇后那里又出什么岔子了,正是要紧的关头,皇后就这么撂挑子,这让他怎么办?
倦怠归倦怠,可不能不管,皇上还是亲自前往凤阳宫一趟。本来皇上心中对皇后还有着淡淡的怨气,身为国母,不仅不帮忙分担忧愁,反而跟着添乱,这皇后是嫌自己的位子做的太稳了?可在去往凤阳宫的路上,常公公把提前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皇上。
皇上一听,险些没气晕过去——又是太子惹的祸!为了一个卑贱的宫女,竟然三番五次伤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皇后的心!
轿撵很快停到了凤阳宫宫门口,皇后闻风已经候了出来,虽然施了粉,可还是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
皇上看到皇后强撑着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他快步过去将皇后扶起来,神色复杂,“梓童……”
皇后勉强一笑,“皇上,先进来吧。”
帝后二人携手步入殿中,落座后,皇上执起皇后的手,细细端详着皇后的脸色,叹了一声,“这段时日梓童操劳了,朕知你受到的委屈,那逆子……唉,朕会给你个交代的。”
皇后顺势握紧皇上,眼中神情恳切,“皇上,臣妾身为皇后,本就担着一份责,这也是臣妾……是臣妾自己选择的,臣妾福薄,没能为皇上留下一男半女,但养育太子一场,让臣妾体味到做母亲是何种感觉,臣妾,不后悔。只是臣妾到底见识粗鄙,未能将太子培养好,这都是臣妾之过,还请皇上……不要太过责备太子,以免伤了父子情面。”
皇上面色无奈,事已至此,皇后不顾自己被伤透的心,还能对那逆子如此宠溺,皇上也实在无可奈何。只是太子所做之事实在无法饶恕,这已不仅仅是家事,还牵扯到了朝中重臣,他不能姑息,否则对对自己的臣子就无法交代。
“这事朕已有定夺,太子此次所为太过,朕绝不能再偏袒他,梓童也不必多言了,这个逆子不顾你多年养育他的情分,你也不必再顾念什么母子情。”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看向皇后时又柔软了下来,“接下来你就好好休养休养,把身子亏损的都补回来,这个后宫都还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皇后似是动容,眼中竟浮现出点点泪光,“有皇上惦念,臣妾、臣妾定不负皇上厚爱。”
皇上欣慰的将皇后揽入怀中。
虽然得了皇上的金口玉言不必再操劳了,可皇后哪能真的就甩手不干了,若真的什么都不管,最后担子全压到皇上身上,皇上肯定还会怪罪自己的,更何况自己是后宫之主,涉嫌后宫妃嫔的事,她也必须要管。
可还没等她提审瑞嫔,宫正司的牢里就传来了瑞嫔畏罪自戕的消息。皇后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张宫正,神色莫辨。
待张宫正后背的衣衫都要被冷汗浸湿时,皇后终于悠悠开口,“你说,瑞嫔留下血书,承认自己为了侄女的前途而毒害太子妃?”
张宫正咽了咽口水,道,“是,今早发现瑞嫔的尸首时,这张血书就在瑞嫔的手边,上面陈述了她犯案的种种。”
皇后看的很仔细,从头浏览到尾,逐字逐句,末了,把血书丢到一旁,“既然瑞嫔已经伏法,其他的,就按律办吧。”
“是。”张宫正松了口气。正要退下时,又听见皇后娘娘叫了声“等等,”张宫正登时不敢动了,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那名怀有身孕的宫女何在?”
张宫正老老实实道,“那宫女还在宫正司看管下。”
皇后沉吟了下,慢慢道,“那贱婢心怀不轨,又与凝香斋侍卫有染,企图蒙蔽太子混淆龙嗣,罪无可恕,着乱棍打死。”
张宫正心中一惊,这……她连忙低下头,道了声是。
待张宫正退下后,皇后瞥了一眼那血书,冷声道,“杜贵妃的手脚也真够快的。”
如意上前道,“娘娘若是下令追究,也未必查不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杜贵妃肯定做不了周全,会留下蛛丝马迹。”
皇后摇摇头,“没必要了,就算查到和杜贵妃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杜贵妃也能推脱的一干二净,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皇上以为本宫行事毛躁,又或是故意针对杜贵妃,反倒引起皇上不满。”
“不过杜贵妃肯定也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丢了性命,”皇后冷笑一声,“说来杜氏胆子也真是小,弄了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只是想下个堕胎药,还不得不逼本宫‘帮’她一把。”
如意跟随皇后多年,最懂皇后心思,此刻一听便知皇后心中想得如何,顺着皇后的话恭维下去,“自然,杜贵妃受门第所限,资质眼界都远逊与娘娘,心胸狭窄偏又胆小如鼠,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娘娘实在不必为她多费心。”
果然,皇后被如意的一席话说的格外舒坦,她看向如意的眼中越发的赞赏。
永轩宫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杜贵妃听到瑞嫔死了的消息后,一下子坐到椅子上,虽是长舒了一口气,可后背还在隐隐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