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里,聂蒹葭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全部爆发:
“阚东成!你别太嚣张了,跟不跟我结婚这件事,并不是一人说了算,八年前朱姨已经给野丫头立了墓碑,她再胡搅蛮缠,让她真的住进去也不是太为难的事情。”
阚东成脸色瘟怒,“你试试看?”
八年前他被蒙在鼓里,轻信了母亲的话,八年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聂蒹葭,脸色和语气都不带温度地开口劝诫:
“我劝你死了嫁给我的心,无论如何,无论有没有明月,我都不会娶你的,秦姨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却不意味着我要娶她的女儿,秦姨只有你一个女儿,希望你过得好,跟我勉强在一起,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你说不结婚就不结婚,可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把我当成你未来的老婆,你想让我变成圈里的笑话?”
阚东成头疼,聂蒹葭能成为他的绯闻未婚妻,他的母上大人朱明珠功不可没。
现在纠结谁是谁非没有意义,他冷然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其实以的身份地位,不一定非要跟我结婚,池少辉对你……”
“我不想嫁给他!现在我们讨论自己的事,别牵扯不相干的人,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举办我们的婚礼。”
聂蒹葭撕下最后的遮掩,直奔主题。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想结婚。”就算要结婚,也是跟明月。
聂蒹葭误会了他的意思:“等一等也没问题,而且我跟池少辉,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从小就跟我认识,又同窗多年……”
“池少辉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又跟你从小就认识,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机会呢?”
聂蒹葭冷嗤:“我还没生下来就跟你认识,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又是你母上钦点的儿媳妇,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阚东成无言,摆了摆手,“算了,过几天我会跟家里人好好谈一谈……”
“我觉得你还是跟那个小大夫好好谈一谈,好聚好散,八年前她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朱姨都看不起她,何况现在,她跟了宋晏那么多年以后,我听说你跟她再见面,是在游艇派对上,她差一点就被……”
“闭嘴!”
阚东成怒意遮眼,所有的耐心一瞬间耗尽,瞪着聂蒹葭:
“明月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点评,我跟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关系,当年的订婚宴也没有举行,我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一定能当上阚太太。”
聂蒹葭气急:“项明月她勾三搭四……”
“啪”一声,一个大信封砸在聂蒹葭面前,阚东成脸色冷厉地盯着她:
“聂小姐,看过这些照片,你再说别人不迟。”
聂蒹葭面色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她没有弯腰去捡信封,彷佛那里隐藏着毒蛇猛兽。
“你……什么意思。”
“就是照片上的那些意思,如果你忘了这些年你在国外做过的事,这些照片会帮你恢复记忆。”
“你……我……我……”聂蒹葭面色尴尬,涨红地几乎能滴出血来,心一横捡起信奉,抽出来一张张地看,只看了三张她就面如死灰,颓然瘫软在地。
阚东成转身要离开办公室,聂蒹葭却像突然回过神来,死死扯住他的衣袖:
“东成,我……我承认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几次,但是我没有放感情进去,一次也没有……你要相信我……”
阚东成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都过去了。”脸上云淡风轻,周身却有说不出的寒意。
聂蒹葭停止狡辩,默默低下头,“东成,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对你都是真心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对我也不是守身如玉,我们忘掉这些好不好?”
她声音疲惫,却不以为然,她在国外交往过三任男朋友的事,朱明珠不见得不知道,却没有摆上桌面来说。
两家的联姻,最重要的始终不是男欢女爱。
阚东成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聂蒹葭,坚定地摆脱她的纠缠:“我们从没开始过,更不会有以后,你好歹是廖叔和秦姨的女儿,想嫁一个如意郎君易如反掌,没必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好自为之吧。”
“阚东成你混蛋!我在国外有男朋友没错,你的那个明月不也跟了宋晏八年,你为什么不去说她?”
“因为我爱她,因为她有今天这些事,都跟我八年前出现在她生活里有关,就算她真的跟了宋晏八年,我也不介意,但是你,我介意。”
阚东成语气沉静,毫无转圜的余地,话早点说清楚也好。
聂蒹葭浓浓的积怨,一瞬间飚到顶点。
阚东成赶在她歇斯底里之前,好言相劝:“池少辉还罢了,那个乔治森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洋杂碎,你要是聪明最好离他远一点。”
他随手按下内线:“董秘书,送陈小姐出去。”
聂蒹葭黯然离去,知道彻底没了机会。
她从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男人,用尽全力要他留在身边,无论如何不想放手。
但眼前的情况不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别无选择,只能转身离开。
阚东成重新拿起桌上的电话,声音也愉悦起来:“不好意思,宝贝儿,让你久等了。”
电波那端一阵沉默,明月小半天才傻傻地开口:“忙完了,早点回来吧,菜都凉了。”
她挂断电话,早在聂蒹葭开始发飙的时候,她就想挂断电话,可惜她没有,就一直静静地听,隔着电波,阚东成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丝黯然和自嘲,掺杂着苦涩和寂寥。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幔,若隐若现地射进客厅,石头惬意地趴在她光溜溜地脚丫上,睡梦里伸出长舌舔啊舔,做着关于肉骨头的白日梦。
她看着桌上透明花瓶里的一朵小雏菊发呆,想着认识阚东成以来的种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以为是阚东成,赶紧按下接听键,居然是弟弟项阳!
“……妈最近身体不好,在羁押所里日子难熬,我找了很多人都不肯帮忙,你能不能跟阚总说说,不要再抓着她不放了,墓碑的事是老妈做得不对,可她也是……也是……”
项阳嗫嚅着说不下去。
明月紧追着问他:“也是什么,妈当年为什么要拿我的照片出去给阚东成的母亲立碑,还出面诓骗阚东成,说我出车祸死了?”
这不是田碧云的性格。
以明月对老妈的了解,当时项大海死了,公司破产了,全家从“富豪”跌落成“负嚎”,史青书又露出不靠谱的面目,她就算还没彻底醒悟,起码也该懂得留后路。
明月是她的亲生女儿,能攀上阚家的大公子,她不巴巴地贴上去,死活赖上阚家,肯乖乖配合人家母上棒打鸳鸯?
如果阚家给足了她好处,她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毕竟双方门第悬殊太大,自己老公死了,钱没了,安分守已过日子,不攀高枝就不会有朝一日被摔得鼻青脸肿。
但八年后回头看,田碧云从来不是安分守已的人,她心比天高。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没从阚家拿到太多好处,按阚东成的说法,是五百万封口费。
这笔钱不足以满足她的胃口,不值得她为此牺牲女儿的幸福,丢掉阚家这种名流亲家。
这件事,定然还有其它她不为所知的隐情,明月想从弟弟口中打听出来。
项家破产的时候,弟弟已经念高一,很多事情都懂了,田碧云很多事瞒着女儿,却没怎么瞒着儿子,项阳知道的比她要多。
听到姐姐问,项阳心一横,说当年这件事他稀里糊涂,听过那么一耳朵没往心里去,但是事后回想,很多小事情拼凑在一起,勉强也能猜到一点。
项大海溺亡之后的头七,他在乡下老家的老宅祭奠,白天有客人来来往往,大部分是讨债的。
他累极了睡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半夜被风吹醒了,看到有几个人站在自家院门外,跟老妈嘀嘀咕咕商议什么事情。
“老妈非常生气,说谁都别想占自家女儿的便宜,这事没完!”
项阳隐约知道姐姐新认识了一个绰号“贼猫”的大男孩,还让那个大男孩住在白鹿桥的中药库房里,还琢磨着让老爸带着他学做中药生意。
他不放心偷偷过去看了一眼,男孩的吉它弹得不错,人看起来也不错,就是问他打哪儿来,家在哪儿的时候死活不肯开口,疑似来路不明。
项阳刚想回家偷偷告诉老爸,让老爸去调查的时候,项大海突兀自杀。
他告诉姐姐:“妈的性格你知道,知道你攀上了贵公子,一定要人家给个说法,说什么都不同意吃哑巴亏的……后来却突然改口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明月打从弟弟打电话过来,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滚落,手里的电话拿不稳,差点掉到地上。
阚东成一进门就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疾手快地地接住手机,放在自己耳边听了一会。
听到项阳提起当年的隐秘,索性自己跟他聊起来: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母亲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突然改了口风?同意跟阚家派去的人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