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阚东成早早回来,带她去铜雀台饱餐一顿美食,阎二小也前呼后拥地带了一群人来吃饭,明月心有不甘,想上前去质问,被阚东成拉住了。
跟明月的暗藏不忿相反,阚东成不觉得阎二小做错了什么事。
“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钱货两讫,阎二从没欺骗过梅拉什么,她想得到更多是她自己的事,阎二小没有义务满足她。”
“他诱惑了梅拉……”
“亲爱的,打从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就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你选择了出击,就要能承受得住失败。”
阚东成推着她进了路虎车厢,耐心地给她讲道理:“梅拉选择从医院逃走,也要承受得住后果,我不介意告诉你,有人在澳门见到她,跟燕西来在一起。”
明月震惊莫名,燕西来她当然知道,一度还想要跟他掌控的慈善基金会求援,解决朗朗的开颅手术费用,但她从未把燕西来介绍给梅拉认识,这两人何时搅在一起?
阚东成面色冷肃,“燕西来掌控的AECC慈善基金,说穿了是洗黑钱基金,他本人也出了名的放旷不羁,也就是你傻得以为他肯慷慨解囊,也许他会,但在那之前,你得先解开衣服。”
明月发懵,觉得世界越来越颠倒莫测。
照阚东成的说法,燕西来当时承诺帮忙,是冲着她的美色?突然失联,大约是阚东成施加了压力,让他知难而退。
梅拉落到他手上,不知道能畅快多久。
“他看起来谦谦君子,不会对梅拉怎么样吧?”
“只是看起来像君子,私底下心狠手辣,梅拉大约是对他有什么用处,所以还带着她,一旦她丧失利用价值,最大的可能是被卖去南亚那边的妓寮。”
明月心里发苦,虽然对这个昔日的小姐妹彻底失望,但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平安顺遂,落得这般结果,令人唏嘘。
路虎一路疾驰,奔向西郊的莲花台体育馆。
沿途树木葱茏,强瓦路灯点缀在黑黢黢的夜幕中,光芒幽然旷远。
明月没了一开始的雀跃,坐在副驾座上奄奄的发呆。
阚东成不满地捏捏她的手臂,“又多愁善感了?都多大的人了?从前看见路边有只流浪猫你就冲过去喂,但梅拉是人,是坑害过你不止一次的坏人,流浪猫最多挠你一下,她狠起来能毁了你一辈子。”
明月默然,狠狠心再不去想这些事,从包包里拿出化妆镜补妆。
到了莲花台上,偌大的场馆造型酷似一朵淡蓝色的莲花,美轮美奂,今晚来开演唱会的又是天后王菲,场面十分浩大,阚东成虽然歌唱得不错却不是天后粉,专程带她过来听。
因为时间还早,阚东成没有急着带她进场,把路虎停靠在路边,看着远处莹光闪烁的人群闲聊:
“宝贝儿,我打算把儿子送去幼儿园管教,你负责接送。”
“啊?”明月惊讶地抬起头,“你有儿子?!”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家里不是要你跟聂蒹葭结婚嘛,怎么就有儿子了,秦阿姨知不知道?儿子多大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一股脑的问题扔出去,明月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糟糕过。
算算阚东成的年纪,已经28岁,又一直在国外生活,中间有点什么香艳插曲,有个私生子也不稀奇。
明月心里泛酸,阚东成依旧眉飞色舞:
“儿子三岁了,又壮又乖巧。”阚东成满脸炫耀,“我有它从小到大的照片呐,蠢萌可爱,回头我找给你看。”
“三岁……”明月恨得磨牙,“你打算怎么跟聂家的人交代?”
“我又不打算娶聂家的女儿,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
“你父母呢?他们也不管?”
“我是成年人,想做什么事都要经过他们批准?”
明月冷嗤:“你父母如果懂得尊重成年儿子的选择,仙息园里怎么会有那座墓碑?”
“就算有那座墓碑,我还是找到了你,还是要跟你结婚。”
“做梦!我才不跟婚前不检点的渣男厮守一生,你爱找谁找谁吧。”
即便爱豆近在咫尺,明月也不赏脸,气哼哼地下了路虎,准备打车闪人。
广场上粉丝成群,倒卖入场票的黄牛东一簇西一簇,身边都围满了人群,款式不一的荧光棒不要钱一样四处发放,明月才走出十几米,就被塞了三根,头上还给戴了一个莹光皇冠。
人流汹涌,明月走得不算快,莲花台夯土为台,数百级台阶延伸下去,高高远远,延绵一片,夜风徐徐吹过,酷夏时节,居然有点寒。
阚东成一直紧跟在她身边,看她要下台阶才抱着她,“天天黑,小心摔倒。”
“要你管?”明月埋头想心事,脚下一个趄咧,差点滚落台阶。
阚东成一把揪住她的裙领,“当然要我管,你摔下去了,谁帮我照顾儿子。”
“她就坐在我腿上吃醋呢,瞧瞧,嘴撅得这么高,小心眼。”
明月冷嗤,她云英未嫁,才不会平白无故冒出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正赌气不开心,泥巴不知道打哪窜出来,蹬蹬跑到台阶上,抓着尾巴转圈,鼻子嗅啊嗅,一直嗅到明月脚边,乖乖趴着不动了。
“泥巴,过来亲亲你妈妈。”阚东成用脚踢踢腿边打着响鼻的宠物,“惹恼了她,她就要抛夫弃子离家出走,你也吃不上肉罐头了。”
泥巴跟他坏蛋主人颇有默契,立刻支起前爪,扑到明月光滑的腿上蹭了几下。
明月哭笑不得,“你说的儿子,不会是泥巴吧?”
“当然是泥巴,不然我哪来这么大的儿子,刚才我还纳闷呢,天后不是你最喜欢的偶像嘛,平常看见张海报都拔不动脚,今儿怎么真人来到鼻子底下,倒不激动了,跟我儿子杠上了。”
明月又气又窘,转过脸去不理睬他。
阚东成扳过她的脑袋,“要不然你把药停了,咱们抓紧时间制造一个儿子?”
“想得美!”她马上就要开学读博,哪有功夫给他生儿子。
泥巴是常武带过来的,本来是想把狗带到莲花台附近溜溜,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牵着泥巴过来一趟,他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结果被塞了一嘴狗娘,丧丧地牵着虎獒走人。
演唱会明月听得很开心,挥舞荧光棒累得胳膊都酸了,还舍不得放下。
阚东成爱屋及乌,耐心地从头听到尾,中间友情出现的周杰伦才是他的菜。
尽兴而归,回到酒店的时候明月已经睡熟了,阚东成帮她洗澡、把她抱上牛皮床的事她都迷迷糊糊。
早上醒来的时候倒是神清气爽,不是被海鸥和鸟鸣惊醒,而是被阚东成的手机轰鸣震醒。
阚东成拿起手机,看清来电人姓名,眉头微微扬了扬,接听的时候语气恭顺不少。
明月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他也从另一间盥洗室里出来,“今天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明月好奇。
“家里的长辈。”
明月:……?
阚东成从未主动提起过带她去见家人,明月对他家人的全部认知,就是他有一个霸道诡诈的母上大人,能想得出给活人立碑的奇葩手段阻断儿子的恋情。
眼前要见的这一个,看阚东成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是要紧长辈,他却不肯说出究竟是谁。
“别紧张,不是阚家的人,是聂蒹葭的爷爷。”
明月:……?!
聂家的爷爷,肯定要给自家孙女出头撑腰好不好,要见阚东成就算了,见她算怎么回事?
阚东成坚持带她一起过去,“聂家的长辈待我都很好,一直希望我能跟聂蒹葭结婚,你别紧张,他们只是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如果……如果他们挑刺,我……”
“不会的,我在你身边,我现在只把聂家的人当成关心我的长辈,我有了心上人,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希望他们祝福我,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满不满意,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阚东成的话让明月稍稍放下心来,比平时更加用心的梳妆打扮,力求大方得体,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路虎车七拐八绕,沿着将军山大道前行几十里,已经出了城区,路边的玉米已经长到半人高,枝叶浓郁苍翠。
明月紧张兮兮,一会儿捏捏自己的公主裙,一会照照自己的淡妆。
半小时后,远处山坡上出现偌大一座院落,外观看起来像座私家茶园,高高矮矮的茶树错落有致,有些品类枝头还挂着巴掌大的花朵。
甬道尽头的大铁门紧闭着,看不出有人守卫,却总觉得哪里有人盯着,森严的不露声色。
阚东成压低嗓门叮嘱她:“聂家这位老爷子听说我有了心上人,从帝都坐专机飞过来,不卑不亢,知道吗?”
明月嗯嗯,挽着阚东成的胳膊,按响了门铃。
毫无反应。
阚东成不急,明月也不急,下马威而已。
明月不想呆在日头下曝晒,站到山壁下的藤萝架下乘凉,阚东成也被他拉了过去。
一刻钟后,铁门缓缓开了道缝,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最多二十五六岁,小麦色皮肤,五官冷峻,气势不凡,一边耳垂上戴着小小的钻石耳圈,映着日光blingbing。
这人出了铁门,看也不看旁边的藤萝架,更不看架子下的阚东成和明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老爷子有话,不相干的人不得出入茶社。”
明月摆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不相干”,摆明了就是指她。
阚东成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搂住她的肩,“既然老爷子今日不方便,那我改日再来。”
说罢转身就走。
耳圈青年没料到阚东成这么果决,依旧面无表情,“阚东成,在国外几年长脾气了?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阚东成气笑了:“怎么,这里是龙潭虎穴还是法外之地,我要是不肯来,或者不肯进去,你怎么样?”
“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何必让兄弟们难做?!”耳圈青年的脸色微微有了僵硬,不满阚东成的态度。
阚东成寸步不让:“我今天来,是想把女朋友带给六爷看,她是今天的重要人物,不是不相干的闲人,她进不去,那我也没必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