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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海上,顶楼套房。
金色卡片插入门槽,按下密码,“喀咔”一声,房门轻巧开启,阚东成进了套房,反手牢牢关上门。
感应到人影,玄关壁灯自动亮起,橘黄的光芒洒满一地,他大步走进卧室。
手织地毯吞噬了他的脚步声,明月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拥着被子熟睡。
她乌黑的发丝披散在雪白的蚕枕上,睡得姿态呆萌呆萌。
阚东成眸光转深,快速除去身上的西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最近一个月都没怎么有机会亲咪佳人,几乎快羽化成仙了。
明月是浅眠的人,一有声音就能被吵醒,此时困倦的睁开眼,没有一丝惊慌。
如今敢深夜突袭她卧房的,只有那一个人叫阚东成的讨厌鬼。
明月努力平息心跳,对背上轻拍的大手很有意见:她可不是宠物。
玻璃门被推开,阚东成满脸无赖:
“我也还没洗。”
宽敞的盥洗室因为他的闯入,显得局促。
他大咧咧命令:“宝贝儿,帮我洗头。”
阚东成惬意地闭起眼享受,浓眉、明眸,隼鼻、薄唇,散发着同龄人罕有的稳重干练。
二十九岁就已经名满J城,连商场老狐狸都惧他三分,凡是被他看中的东西,从没逃过他的掌握,包括她。
“今晚的麻烦……处理好了吗?”
“嗯,没事了。”
语气自负得令人讨厌。
“宝贝儿,今晚我都在为了你忙活,你可要好好犒劳我,答应我的事,不准偷懒。”
“我答应了什么?”
明月耍赖,狠狠瞪着他,克制自己别拿莲蓬喷他的厚脸皮。
阚东成轻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冲洗完毕,明月飞快的把莲蓬头归位,用最快速度离开浴室,以免他接下来又要求伺候洗澡,他就是这么死乞白赖。
回到卧室,她换上干净睡衣,散下一头及腰长发,拿起梳子梳理这头她最引以为傲的头发,不染不烫,发丝乌黑顺滑,够资格去拍洗发精广告,现在只能用来陪阚东成应酬。
正发着愣,阚东成洗完澡出来了,腰间围了条浴巾。
明月赶紧放下手里的牛角梳,拿着吹风机来到床旁,帮他吹干头发。
阚东成头发浓密,微微还有些自来卷,却非要剪成俐落短发,梳成莫西干的样式,配上他一向随意中不失格调的装扮,让别人想忽略他都难。
明月似笑非笑的撇撇唇,关了吹风机,再用梳子梳理几下他的头发,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喝杯牛奶。”先交代清楚,省得他多问。
明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入玻璃杯,踩着绚丽的手织地毯来到阳台,俯瞰着半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宝贝,怎么还不睡?双十一快到了,你购物车打开给我看看,从来不见你买买买,都不像个女人。”
“项阳……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田碧云的葬礼,明月没有参加,项阳一个人办完的,之后就从云海大学消失。
明月去找了几次,都没见到人。
“他把田碧云留下的东西全都变卖了,在边境倒卖珍惜药材,我吩咐了肥四照顾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明月惊讶,正想追问,阚东成不由分说搂着她往床上搬:
“别发呆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公司。”
明月不满地顿住脚:“周末还要上班?”
他们公司的人不休息,别家公司难道也不休息?都跟谁做生意去?
“集团娱乐业比重大,酒店、宾馆、俱乐部什么的,节假日反而更忙。”
阚东成实话实说,明月不悦的嘀咕,“说好了陪人家旅游……”
“最近不太平,连阎二小都被套了麻袋……等过一阵子,我再带你去欧洲买买买。”
阚东成无奈地抚上她的秀发,再次叮嘱她:
“最近你出门,一定要让常武跟着。”
明月嗯一声,立刻咽下不满:“你也多当心。”
阚东成很满意她的乖顺,慢慢地将她扳过来,不怀好意地觊觎上她的樱唇。
明月察觉到某人的企图,身体竭力后仰,一对波光潋滟的星眸,在翘密的长睫掩护下,不时偷瞄他一眼。
灿然的月辉透过窗帘缝隙,幽然照在床头,点点滴滴洒进他的眸子,闪闪亮亮有如暗夜的星,直达她内心深处。
彼此距离好近,近得以看见他弧形优美的胡碴,听得见他拂到她面颊上的气息。
明月忽然觉得必须说点什么,转移此刻的尴尬。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一生之中花好月圆的日子总是有数,本就该属于这对蹒跚学步般行走在相爱道路上的璧人。
阚东成暧昧地在她耳垂下呢喃,明月气息受阻,惊慌地收拢双脚,竭力拉回自己即将消失的理智:
“刚才……不是要过了吗?”
“你也知道那是刚才。
阚东成说得漫不经心,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困扰,初秋的午夜里,让她本能的贴紧他。
“阚东成——”明月避开他,悄声开口,“我想去你的公司看看,行吗?”
“嗯?”阚东成抬起头来,目光在她眸中定住。
“把你一个人丢在天涯海上,也够郁闷的,行吧,这几天都跟着我。”
人在他眼皮底下,狼叼不走,狗咬不到,反而安心。
笼罩着如水月华,明月从头到脚都红彤彤地,像极了这个季节新鲜上市的螃蟹。
如此炽然、如此坦然,又如此甜蜜。
“我困了……”
她还没来得及收敛迷醉的眸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到眼前。
“什么……东西?”
明月狐疑。
阚东成没有说话,随手拧亮床头灯,献宝似的掀开盒盖,一道道淡红色的璀璨光芒哗然射出。
精致的首饰盒内,黑天鹅绒丝缎含蓄优雅,不动声色里透出奢侈迷离,正中央稳稳躺着一排熠熠发光的淡粉色钻石,颜色极淡,彷佛晶莹洁白的宝石侵落丝丝红线,历经岁月熏染而成,椭圆形的个头极大,只比鸽蛋稍稍小了一圈。
察觉到她惊讶的表情,某人满脸得意:
“全部产自非洲的塞拉利昂,足足六克拉,完全未经过切割铸造,纯天然宝石。”
明月倒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眼前璀璨晶莹的宝贝,这可不像阚东成趴在她耳畔的呢喃吹捧,这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如果镶嵌在首饰上,不知道会让多少女人为之疯狂。
一直以来,她对钻石都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觉得为了那么一小块据说会发光,其实跟玻璃没太大差别的石头,耗费钱财、搭上青春的低级行为,实在不值一哂。
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有一种美,可以撼动任何轻慢的心。
“它真美。”
明月低语,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上钻石平滑的表面,似乎感觉一股电流穿过她的指尖,直达心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心思复杂地凝视着阚东成轮廓分明的侧脸,温柔的神色里毫不掩饰的写满呵护,隐隐还带着一丝促狭:
“喜欢吧?”
一霎那间,明月想起几个月前,他坏心地拿着一只真人大小的阿哥拉山泰迪熊诱惑她,吃定了她舍不得不要……
跟着阚东成的日子,生活不知不觉变得丰富奢靡,除了从不匮乏的钱夹,款式新颖的包包、做工精致的限量饰品、地球人都知道的卡通主角,甚至还有色胚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限量版奢侈品。
林林总总,往往在他们缠绵之后的隔天早上,悄悄出现在她那一端的床头。
金屋藏娇,或许是眼下最适用于她的成语吧。
正想得出神,阚东成突然凑上来,围着她嗅来嗅去:“牌摘掉了?”
喜怒不辨的声调。
“嗯。”不以为然的回答。
阚东成的大掌危险的攥住她修长的脖颈,不悦的哼哼几声:
“算了,总戴那个也腻,回头给你买个蒂凡尼。”
“要粉色的哦。”
语气淡然地彷佛他送的不是天价钻石,而是几块钱的雨花石。
明月抱着精致的钻石,瞌睡虫铺天盖地飞来……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月芽不知不觉西移,朦胧中,似乎回到了东华医院,似乎正在举行什么庆祝活动,宋晏领着一群衣冠楚楚的科室领导,和蔼可亲地走向主席台,她照例担当此次活动的主持人,小嘴一张一翕,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椭圆形的舞台脚灯照射在她身上,温馨炫目,满满当当的会场里,谁都可以看得见她的倩影。
很开心,也很兴奋。
说完趣味横生的开场白,她乐颠颠的正要走下台,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大群人,不由分说堵住她离开的道路,她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笑靥:
“对不起,这里是后台,闲人免进。”
下一秒,站在眼前的人瞬间变脸。
乔紫蘅、梅拉、聂蒹葭唿唿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