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回来之后,先抱着唐雎哭了两声,半晌之后平静下来。
“姐姐,是于禁穿了我的袍子,幸好他没有死,可是连累了姐夫了。”唐平看着受伤躺在床上的白璟,心愧疚万分,他不喜欢被人管束的感觉,就和于禁溜了,谁知道就让别人得手,害人害己。
“姐夫没事。”白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他想,以后再也不怕这小子跟他对着干了,终于太平了。
“于禁没事,回去歇一歇。”唐雎让春雪把他送回去了。
唐雎给白璟喂着汤药,“这回终于是长记性了。”
“人总有长大。”白璟回答。
白璟在床上一连躺了两天,就到他的生辰了。
他年轻力壮,那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早就好了,可是唐雎天天看着他不容他动弹,捧着书在旁边给他读。
很快就是白璟的生辰了,唐雎还是不知道要送他什么,刚好白璟躺床上起不来,唐雎打算照顾他糊弄过去算了
白璟只当她着急自己受伤,顾不得别的事情,也不催她。
两人一个装傻一个充愣,就把初八熬到只剩下两个时辰。
而且唐雎临时有事,一早就出门了,剩下三个时辰还没回来。
前日祸患毕竟伤到了百姓,严恪倒是想出面安抚,可是他那张脸除了胡子之外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赞的,黑着脸也安抚不了人。
所以唐雎一早出去看望受伤的百姓,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璟对此,“……”
“夫人呢!”白璟晚饭没有吃,等不到唐雎他这心里实在堵的慌。
严恪和唐雎一起返回,唐雎问他,“严郡守,尊夫人在你生辰时日,送什么礼物?”
严恪有些惊讶,唐雎解释,“今日那位生辰,我不送些礼物回去,回头他又喝醋同我闹脾气,你给出个主意,送什么好?”
严郡守皱眉,“殿下,您是咱们晋国公主,不必如此刻意讨好……”
唐雎拍着自己的额头,“我真是心疼您夫人。”
她也是没人问了,竟然来问这位。唐雎都不想回府去见白璟了,生辰啊,好好的过什么生辰呢,唐雎抱着蜜饯盒子打了个呵欠,靠在车上。
严恪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唐雎,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雎还是回来了,她下马车的时候,飘起了大雪,白璟撑着一把艳红色的油纸伞,正站在门口等她回来。
这道风景算是独一无二了,白璟一副病弱模样,一身白衣几乎与漫天白雪融为一体,那把红色油纸伞异常鲜艳美丽,好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花儿。
只是白璟脸色不大好看,不止是因为病弱,而且因为心堵得慌,好嘛,好不容易过个生辰,夫人出门溜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唐雎快步朝他走过去,心脏狂跳有点紧张,结果唐雎脑子一懵,脚下一滑,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白璟也顾不上打伞扮高雅公子了,连忙过去把人抱起来,“这是怎么了,行此大礼。”
“你生辰嘛,”唐雎趁机抱紧他,笑的很是内敛克制,“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
白璟把人搂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为夫饿了。”
“……我实在,实在是下不了厨房。”唐雎皱着眉头。
“我不吃饭。”白璟目光沉沉。
“那你想吃什么。”唐雎毫无警惕心地反口问她。
唐雎只对一件事情敏感,那就是政治,至于别的事情,她一概反应迟钝。再加上白璟脸色不好,伤还在包着,也不觉得他能做点什么。
白璟看着她这一脸茫然跟这漫天大雪似的,就知道她没听出来。
“我想吃了你。”白璟把门撞开,搂着人温温柔柔地说着,他的呼吸在唐雎耳畔荡漾,唐雎后知后觉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不行,”唐雎按着他,“你伤还没好!”
“那你来。”
“我,我不会!”唐雎对这种事情的操作实在不熟悉,每次都是白璟先来的,她整天睡在床上只会找周公做梦,不会主动学周公的礼仪。
白璟对此耿耿于怀,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按着她,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白璟半搂在唐雎,在她耳边吹气,“阿雎,好孩子。”
唐雎被他闹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靠在他怀里软了下来,“不要……”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躺在白璟怀里了,拒绝得很没有底气。
白璟接着闹她,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孩子,乖了,你看这都几天了,今日还是我生辰呢,你白日都不在,还什么都不送我,怎么能这样呢,好孩子,就当生辰大礼了,我晓得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白璟顺着她的脖子轻轻啃咬,衣裙早被扯了下来,“好不好。”
“可你伤着呢。”唐雎眼眸含水,说话的时候轻轻慢慢的,倒是真像个小孩子。
“不碍事的,皮肉伤,你今日要是不答应,可真是挖我的心肝儿了。”
白璟亲了他一口,“好孩子,真乖。”
唐雎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在身上,一晚上被哄着叫了几百声“哥哥”呀,“老师”的,一直睡过了中午都没起来。
白璟没羞没臊的,心情大好,唐雎嗓子哑的厉害,他坐在一旁给她喂水喝。
“还困不困?”白璟搂着她问。
唐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说话。白璟瞬间觉得膝盖疼,又抱着人亲了一口。
没几天白璟接到了大虞的信,让他们回去。唐雎也接到了父亲的信,明着说让她要好好侍奉夫君当个好妻子之类的,其实晋王的意思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
大概就说,你自己开心就好,白璟实在是不听话,你们俩刚刚成婚,和离不太好,先凑合过,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白璟对于泰山大人劝离不劝和的态度震惊,连忙回了封信说会对唐雎好的。
腊月剩下的日子,两个人每天琴棋书画不问世事,喝点小酒没羞没臊地过着日子,白璟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寻常人家的平静,觉得惬意又安稳。
于是他决定等大虞的事情彻底结束他们再回去。
大虞皇都。
新年将近,朝会之后,大虞已经封笔。明城刚进大门,就看见家里乱成一样,夫人和儿媳哭作一团,长子白着脸,递给他一张纸。
上面写了一句“祸不及妻儿,然礼尚往来乃吾之风”。
“今天一早,荣儿还好好地在襁褓中睡觉,不知怎的,嬷嬷再看的时候就成了一块木头,还写了这句话,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还在南山学宫读书,对家中的事情尚且不了解,不过自己儿子丢了还能这么冷静,可见是个厉害的。
“秦王和秦王妃在邢阳城遇刺,秦王为救妻弟公子平,伤重不起,父亲,是您的手段吧。”
明城不说话,然后他儿子急了,“父亲,我去找秦王!”
“先等着。”明城阴着脸,唐雎和秦王两个人一向都是有底线的,不至于把孩子怎么样,如此动作,到底是想要什么?
“父亲,荣儿是您的亲孙子,您听着祖父摆布,连他的命都不要了。”
“不会有事,”明城训斥了一句,“让他们别哭了。”
明家乱做一团,然而明城没叫人声张,不过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明古道没有通知父亲,直接去敲了卫家的大门。
卫家兄弟两个正在练剑,看见明家有人过来很是诧异。
卫蒙问道,“明世子怎么了?”明家三代封侯,称一声世子很正常。
明古道行了大礼,说道,“明卫两家恩怨纠葛多年,还请莫要对幼子出手。”
卫蒙知道他家丢了儿子,可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明世子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怀疑我卫家绑了你家的孩子,直接去金銮殿上告状就好,如此污蔑,卫家承受不起!”
明古道回,“秦王殿下……”
“世子,”卫昭拍了拍卫蒙的肩膀,冷静说道,“明家应该知道,那唐平小公子秦王妃特意带到大虞养在自己身边教导的,可是平小公子接二连三遭到暗害,先是大雨受伤,这可以是意外,那推倒了安贵妃呢,还有被人绑架去威胁东曦公主呢,凡事有因有果,明世子这般不讲道理地就冲进我卫家大门,说这样的话,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卫蒙冷笑,“明世子啊,我跟你说,那东曦公主真不是个讲究的人,据说当年杀了自己嫡亲血脉,你们往人家心头肉上扎刀子,人家不得捅死你们呢。”
明古道瞬间被淋了一头冰水,确实,这事情得落到唐雎头上。
他没有迟疑,出门直接就去了晋国使臣府。
明古道一走,卫蒙扶着哥哥的肩膀,“哥,真的要养着明家那个小崽子?”
“怎么,你打算杀了他?”
卫蒙摸摸鼻子,“算了吧,一个小崽子而已,秦王妃那话说的有道理,养别人的儿子,以后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
数九寒天的,唐雎也不可能真把孩子带过去自己养,她不稀罕小孩子,放在卫家就挺好的,她有计划。
从中秋至今,白璟和唐雎已经皇族埋下的那张网,终于铺展完成,从抱走明氏婴儿开始,慢慢收紧,只是不知道,是赚的盆满钵满,还是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