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中考试比月考要难，好些人考完出来愁眉苦脸的，叫唤着题型没见过，姜嫣也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好，但她没有参与同学间的对答案。老师们的阅卷速度非常的快，数学考完时语文成绩都出来了。晚自习，语文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教室，发下来给大家讲解并评出优秀作文给大家分析。
“这么快！”下面有不少人唏嘘着。
“这还快，高考阅卷还快些，你们字写得不整齐该吃亏了。”语文老师速速分发下卷子，先捡着出问题多的地方开始讲。
高中时的大考小考就像车轮战，让人身经百战百毒不侵，更多的是麻木。
全部成绩统计出来时，因为很多人都没有发挥好，姜嫣还略有进步，一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高考是考难点儿还是简单些对她更有优势。
“这次是班级第一，梅阿姨就会和你说争取年级第一，真要是年级第一就会要你保持！”姜嫣听完钟鸣的每科成绩后，发出感叹。题目难度对他们这类年级前十没有什么影响，或许难一些反而更对他们的路，这次不论文科还是理科前十名分数都追的很紧，钟鸣15班第一，年级第二，第一名语文、英语成绩十分优异，在理科生里极占优势。
“人要让自己满意还有可能，让别人满意几乎是不太可能的。”钟鸣的淡定已经让姜嫣习惯了。
周一张榜时，放了个惊天大雷，天天上课能照几十次镜子的迟尉薇排名101，很显眼的在理科第二张榜的第一个，大家都很震惊，偏迟尉薇还晃荡过去，用着她那惯常的不屑一顾的表情说：“这可不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榜内的不乐意自己成了山鸡，不在榜上的直恨“凭什么迟尉薇这样吊儿郎当的成绩还能这样，自己这么努力却还是进不了前二百。周一升旗仪式后，一拨拨人流涌进教学楼，姜嫣也撞见这一幕，心想迟尉薇只怕比方恬更遭人记恨，只差要引起公愤。
可惜她杞人忧天了，迟尉薇压根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她晚饭时套了件松松垮垮的上衣，不知道从哪儿拎来桶爆米花，一边吃一边往操场上洒没爆开的玉米喂鸟，有足球滚来，踢足球的男生们隔老远冲她喊着，迟尉薇几步走来调整方位一脚把球抽起来踢飞出去，操场上一片叫好声。
“哪儿来的爆米花？”钟鸣走过来。
迟尉薇正眼没给他一个，往看台上一屁股坐下，晓得钟鸣有洁癖也不招呼他，“想吃，叫我爸派人送来的。”
“你和郭瑞也吵架了？”
“那点程度也叫吵？”迟尉薇满不在乎的说道。
“少给你爸找事了。”
“他比较顺，我给他制造点逆境，免得得意忘形。”
“你是亲身女儿吗？”
“我等被欺压的高中生说为我爸这种人排忧解难这种话，是不是挺搞笑的？”
“不去你妈那儿了？”迟尉薇五岁时父母就离了婚，照说她转学过来和她母亲距离也更近一些。
“不去。”她说的斩钉截铁。
“那你都要和你爸一块过年了，干嘛不给他省点事，让自己寒假也好过点。”
“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因为医疗进步让第三件更为不易，所以能早早离婚也不错。”说完，迟尉薇才觉失言，迅速瞥一眼钟鸣然后收声，一时气氛有些僵硬。
曾经迟尉薇很羡慕钟鸣，每每家长会他的妈妈颜慧素在一群家长中，就像一颗珍珠般温润却耀眼。按说她这类在学生中一眼望去即可判定为异端的女生和钟鸣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可她爸偏让班主任安排她和优等生做同桌，可惜除了钟鸣以外再没有哪个优等生乐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接触下来，方才发现沉默无趣、一本正经只是他的表象，真正从聪明有想法的孩子不被同龄人理解很正常，这也仅限迟尉薇乐意同他正常交流。迟尉薇也算家学渊源，她的阅历远超过同龄人，是以两人很谈得来。班主任见能顺利完成领导交待任务，也是乐见其成的，也因为钟鸣此窍不开所以十分放心。
“我倒是希望医疗进步更快一点。”钟鸣试图让话题轻松一点。
“你妈妈现在还好吧？”迟尉薇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谈不上好，只能这样了，不好不坏维持着就是最好的。”他说的很平静，好像已经全盘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嫣拎着林文婷和许萌要的蒸饺、肉饼正准备上画室，就看到操场看台上这一幕，两人没有任何亲密感，只有熟悉与坦诚，像两个老友说着共同的过往和近年各自的经历。就像她与苏雨那样，只不过女生与女生的重逢会更亲密热切。可她还是有些羡慕迟尉薇，她傲慢从眉梢到嘴角都挂着不屑，可一向注重平等的钟鸣却能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这种友谊甚至比她与钟鸣的更为深切。
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做最好的朋友和朋友要有个性但爱人要圆滑世故好相处，这两个命题值得一代代的人探讨下去。
很轻的“喀拉“一声，姜嫣削断了自己的笔。
“你怎么了？”离她近的几人都很惊奇，姜嫣手很稳，便宜的贵的都没削断过。
“没事没事，破财消灾。”她笑道，刚才晃了下神。说破财消灾也不夸张，有的画笔，削断了着实能让人心疼一下。
高二的课间时分还是轻松的，钟鸣和陈泽还是跟往常一样在走廊透气，14、15班一些爱好广泛成绩又好的同学还是和他们凑做一堆。而文科班的男生们也凑做一堆，时常说笑着，碰到有话题度的女生经过，通常会笑的很不同寻常。
男生们霸占住外面，女生除了结伴上厕所基本就不去了，全堆在教室里聊天。
这天下了课，叶臻照常和她闲聊，“哎，你说钟鸣和陈泽也没像传言中的快班的学生下课了都不说笑，争分夺秒问老师问题，怎么人家看着和我们一样学习，怎么成绩就能这么好呢？”
姜嫣往外看，两人站在一处，看着有点阳光。
叶臻又说：“小道消息啊，钟鸣原来和迟尉薇小学初中都是同学，关系还挺好的。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能聊到一块去的？”
“嗯，是有些想象不来。”
“听说新来的市长姓迟，一路开绿灯把她塞进来的。你看这年头学校也势利，都像权贵低头。”
“她成绩还可以，要说考也能考进来，之前在省里读的那个高中我估摸着她也是自个考上的。”姜嫣说的很客观。
“唉，人比人气死人，余德凤搞什么发型整改，免得心思不在学习上，迟尉薇这样的就是专程打她的脸的。你说，我怎么就不能以身反驳下她！”之前的发型检查中，叶臻被迫处理了刘海。
“人家来的时间点好，没赶上检查呗。”姜嫣不咸不淡的说着。
“她赶上了，余德凤也拿她没办法，我算是看清了！”叶臻说着还老气横秋地摇摇头。
十一月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金灿灿的银杏叶像定格在蓝色背景里的一幅画。两个少年背靠栏杆、面朝教室，懒洋洋站着。陈泽的目光在1班里一扫，随着人头移动一截，忽然问，“她初中时在你们班怎么样啊？”
“谁？”
“姜嫣啊，我都没什么印象了？”陈泽朝1班窗户里抬抬下巴。
“什么怎么样？”钟鸣有些不明就里。
“她现在其实挺受欢迎的，就是不爱凑这个热闹。”其实是迟尉薇来问他的。
“和她初中时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奇怪，怎么初中时我都不知道有她这号人。”
“这不是很正常，又不同班，怎么会认识所有同年级的人。”
就知道问他也是白搭，想到迟尉薇都没想过要问钟鸣，陈泽觉得自己有些犯蠢。上课铃响，走廊上的学生们迅速散去。
迟尉薇从4楼下到3楼来找陈泽借练习册，反正她的同桌是不愿意和她分享的。
“我说，你上学不带练习册的啊？”陈泽无语。
“忘带不是很正常。”迟尉薇还是那副一脸不在乎，她目光一闪，迅速捕捉到坐在窗边和前面的女生聊天的姜嫣，一抬下巴，问陈泽：“她？”
陈泽实在挖掘不出什么信息了，只得绘声绘色地和迟尉薇描述了下姜嫣的校园论坛事件，叫她回去自己翻贴子。然而他说得兴高采烈地，却感觉身边这人的反应不对劲。她呢，歪着脑袋盯着姜嫣的窗口，一脸玩味与冷漠。
胳膊肘忽然被戳了戳，姜嫣停下话头，疑惑地看唐怡。唐怡瞥一眼窗外，“哎，他们好像在看你。”
走廊上阳光明媚，迟尉薇大大方方对上她的目光，一点也不收敛，一个冷冰冰，一个笑嘻嘻，陈泽跟她挥挥手。
不善于应付迟尉薇这类女生，姜嫣装作没看见，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外面，陈泽朝迟尉薇眨了眨眼，脸上一副逗到女生的小得意。迟尉薇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这茬，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