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小钻风可是从来不让谢袭抱的。
“殿下,你看阿问那么喜欢你,就抱它一下嘛。它剃过毛了,不会蹭的你一身都是。”
阿问仰着一张扁平的脸:“喵——”叫声特别软。一叫它,它还会摇动黑色的尾巴。
谢袭抓着它的后颈肉将它提了起来。阿问立时乖乖不动了。
“比小钻风听话多了。”谢袭评价说。
贺兰盈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提过的抓猫可以提着后颈肉,很高兴。见他似乎打算就这么提着阿问,她提醒说:“殿下可以两只手抱抱阿问。”
谢袭瞧着它可爱,勉为其难了。但他显然没抱过猫,动作有些别扭。
贺兰盈只好帮他调整,教他怎么抱。他身形高大,她得垫着脚,两人离得很近,她的发丝勾着他的肩头。
谢袭的目光落在她的鼻子上,鼻梁挺翘,鼻尖小巧,说不出的精致。
阿问虽然不太安分,在谢袭的怀里还想到处爬,但比起小钻风要好多了。谢袭抱了它一会儿,道:“这只比小钻风讨喜多了,本王要换一只。”
“殿下,既然养了便要负责,怎么能换呢?”贺兰盈正色说,“若是生了个脾气不好的孩子,还能去跟别人换一个回来吗?”
谢袭不满地挑了下眉:“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王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贺兰盈吓得噤声,又垂着眼睛小声嘀咕说:“道理就是这样的。”
看着阿问,她又想起流落在外的阿津,心情低落了起来。
谢袭放下阿问,来到猫馆院子里的台阶前坐下说:“过来陪本王坐一会儿。”
贺兰盈回头便看到他坐下屋檐下的背影,尊贵俊朗。大约是在军营里生活过,无论何时、什么姿态,他的身形总是透着几分挺拔和端正。虽说他是京城纨绔子弟里的翘楚,可又与那些安逸享乐的皇亲国戚不同。
“殿下,你就这么坐台阶上?”
“你这里的台阶本王坐不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袭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逗她的。“本王在北方的时候别说坐地上了,还幕天席地睡过。”
贺兰盈在他身边坐下,想听他再说些在北方的事。
可是他却不说了。
“与本王说说这些日子刘大他们在这里的情况。”他的语气仿佛要听部下汇报,“要事无巨细。”
贺兰盈只好事无巨细地汇报。
眨眼已是子时。月色如水轻柔,洒进猫馆的院子里。屋檐下挂着一盏摇曳的灯笼,照出两个影子。院子里很是安静,贺兰盈的声音潺潺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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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袭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天都亮了,不知名的鸟儿啼叫着。
他居然睡着了,枕着一片香软,是贺兰盈的腿,这般睡了一夜,睡得还很沉。
他从贺兰盈的腿上起来,直起身体,看向她。
她的身子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睫毛垂着,一张脸只有巴掌大。
贺兰盈睡得很浅,谢袭一动,就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朦胧,声音娇软粘腻:“殿下醒了?”
过了一夜,她发髻有些乱,一根银钗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就连衣襟也有些松了。
明艳动人却不自知。
谢袭的呼吸沉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睛,问:“本王就这么睡了一夜?”
“是的。”
谢袭又问:“为何不把本王叫醒?”
贺兰盈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殿下难得睡个好觉,怎么能叫醒?”她是动都不敢动的。
她的话让谢袭心里像是被阿问的爪子踩了一下,塌陷了进去,前所未有的柔软。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
贺兰盈被他看得莫名脸上热了起来,睫毛慌乱地轻颤着。
这时候,外面传来冯楚的声音。
“贺兰姑娘。”
“贺——”冯楚看到谢袭,脚下一顿,“殿下也在。”
他家殿下居然在这里一夜?
谢袭没什么好脸色,站起来问:“怎么了?”
冯楚收起心里的疑惑,回答说:“猫找到了。”
贺兰盈眼睛一亮:“真的?”
她刚要站起来,却感觉到双腿发麻,没有力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难受得皱起了眉。
下一刻,她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了起来。
贺兰盈的脸差点撞进谢袭的怀里。她揉了揉鼻子说:“多谢殿下。”
她的腰盈盈一握,细得惊人,谢袭放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松开。
因为脚麻得站不住,贺兰盈几乎是靠他的手托着才站住的。今早似乎格外的热,让她脸上越来越热。
谢袭:“继续说。”
冯楚道:“猫果然是被偷走的,人已经抓住了,还牵扯出几桩偷猫案。偷猫的两人是惯犯,手法娴熟,每次偷猫的时候都会用水将猫身上打湿。猫顾着舔毛就不叫了,然后装在笼子里带走。”
贺兰盈生气地说:“猫弄湿了很容易生病的。阿津呢?”
“在后面,很快就能被抱回来了。我先回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再担心。”
“多谢。”贺兰盈很感激。
双脚已经缓过来了,她动了动身子,谢袭松开手。她又朝谢袭说:“多谢殿下。”
谢袭点了点头,说:“本王一会儿还要入宫,先回去更衣。剩下的事交给冯楚。”
没过多久,阿津被人抱回来了。
就被人偷走一个晚上,它仿佛变了只猫。原先身上白色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灰色,一脸委屈,不再像平时那样神气,就是个脏兮兮的小可怜。
看见贺兰盈朝它伸手,它上来就是一记喵喵拳,然后凶巴巴地叫了起来。
“是是是,我不该这么不小心,让人把你偷走。”
“喵,喵!”
“都是我的错。”
“喵!”
贺兰盈先给它喂了些吃的,然后给它洗了个澡,将它全身检查了一遍,见它没有大碍,只是鼻头上破了皮,才放心下来。
周菱她们见它没事,都松了口气。
洗完澡的阿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一看就很贵,仿佛行走的银钱。
贺兰盈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像小尾巴一样,在她身后不停地叫着。
刘大哥看到后觉得很暖心,笑道:“看来阿津是真的被吓坏了,非要粘着你才觉得安心。”
贺兰盈看了眼朝她龇牙咧嘴的阿津,无奈地说:“不,它是生气我让人把它偷走了,让它在外面受了苦,在追着骂我呢。”
刘大哥:“……”
竟是这样。
阿津这次大约真的很生气,盯着贺兰盈一骂就是好几个时辰。
谢袭这边。
他刚从宫里出来,冯楚就来复命了。
“殿下,阿津已经回到猫馆了,并无大碍。两个偷猫的人已经被送去了京兆尹。”
谢袭“嗯”了一声。昨夜睡得不错,他今日看上去精神很好,眼中血丝都不见了。
见冯楚欲言又止,他问:“还有什么事?”
“殿下,这些日子王府里并未再见老鼠,是不是让贺兰姑娘夜里可以不用来了?”冯楚觉得贺兰盈一个姑娘家又要开猫馆又要捕鼠也不容易,想趁着他家殿下心情好,替她说说好话。
“你还挺关心她。”
冯楚没听出他家殿下声音里的凉意,说道:“一个姑娘家整日熬夜也不好。”
贺兰盈夜里有多少时间是在偷偷睡觉谢袭是清楚的。他睨着冯楚,说:“既然这么关心她,本王给你们做主,让你们成亲如何?”
冯楚想了想,贺兰盈一个外域女子在京城不容易,自己也到成亲的年纪了,来照顾她似乎也不是不行。
见他当真在思量,谢袭的脸沉了下来,冷笑一声:“给本王滚。”
冯楚还不知道怎么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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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事后,猫馆里的人都更加小心了,生怕几只猫儿再被偷走。
没过几日,市面上终于出现了仿制的猫爬架,价钱要比贺兰猫馆的低。有些人还没排上队的或者不舍得花那么多钱的,便去买了仿制的猫爬架。
大部分人依旧是愿意等贺兰猫馆的猫爬架的。但是也有少数几人见别的地方的便宜,又不用排那么多久的队,便想去别的地方买,可是贺兰猫馆这边的定金又不退,他们不舍得。这些人便质疑同样的猫爬架,贺兰猫馆的为什么卖得比别的地方贵。
贺兰盈只告诉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不懂,都是木头做的,样子一模一样,有什么不同的?
不过很快,既买了贺兰猫馆的猫爬架又买了别处猫爬架的人发现,真的是不一样的。尽管看上去一样,猫儿还是更喜欢贺兰猫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