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露浓说:“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不然你以为今日贺明月来找你麻烦做什么?”
贺兰盈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喵——”
脚边传来猫叫声。邱露浓低头一看,是猫馆里的阿问,便弯腰将它抱了起来。阿问是一只黑白净梵,通体雪白,只有一截尾巴还有脑袋顶上一小片是黑的,一双耳朵小小的,耳尖弧度圆圆的,四只雪白的胖爪子更是可爱。
邱露浓一边抚摸着阿问,一边继续说:“所有人都知道贺明月心仪二殿下。她自是听说了二殿下给你买了间铺子,心生嫉妒才来找茬的。”
贺兰盈这才明白。
邱露浓看她的反应不对,疑惑地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贺兰盈的语气颇为遗憾,“是就好了!”
“那隔壁的铺子是?”
贺兰盈将买铺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邱露浓听完后感叹说:“二殿下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
“只是太难琢磨了,有些可怕。”贺兰盈补充说。
邱露浓失笑,听她这么说才相信二殿下与她之间真没什么,心中竟有些惋惜。“二殿下只是看上去凶了些,实际上心是善的。他身上那股让人发寒的气势是战场上练就的。他可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若不是为了保家卫国,百姓安居乐业,谁愿意去打仗呢?”
贺兰盈点了点头。
是啊,如今燕国北方的安宁都是他和那些将士打下来的,让人钦佩。
她又问:“你似乎与二殿下很熟悉?”
“确实比较熟悉,二殿下年少时曾与我父亲学习过兵法。被贺明月这么一搅,差点忘了,我今日是来送帖子的。”邱露浓拿出一张十分精致的帖子。
贺兰盈问:“什么帖子?”
“我母亲弄了个赏荷宴,邀请了许多夫人小姐来赏荷。我与那些人玩不来,就想请你去陪我。”
贺兰盈从没参加过京城这些世家贵族办的茶会酒会花会,问:“我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好好打扮,到时候过来就行了。我今日带了人来给你量身,赏荷宴还有半个月,让人赶工给你做一身好看的衣服。”
贺兰盈这才知道邱露浓今天带的婆子是来给她量身的。
邱露浓抱着阿问,越看越觉得可爱得不行。“近些日子不少人都想有一只你这样的短毛猫,许多人见都没见过。到时候你再抱上阿问,叫那些人看看。”
贺兰盈点了点头,都记住了。
她心里还在想着谢袭给自己买铺子的传言,虽然有一次她也这么梦到了。可到底这铺子与她没关系。“二殿下给刘大哥买铺子莫名其妙变成给我买的了,这谣言传得还真是意想不到。”
邱露浓说:“许多人整日在后宅,茶余饭后的谈资翻来覆去就这么些。你端看那些人平日里优雅贤淑,京城里发生了些什么,谁家府上出了点事,她们比谁都想知道。京城就是这样,你往后便习惯了,况且这次还是有关二殿下的。说到底,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
谣言传得人尽皆知,可贺兰盈和谢袭两个当事人却一直不知道。贺兰盈是因为消息闭塞,谢袭则是没人敢去问他。
谢袭是与贺兰盈在同一天知道的。
今日从皇宫里出来后,他与太子殿下一同去探望清河长公主。
告诉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两位。
照例问了问谢袭近日睡得怎么样后,清河长公主试探地问:“袭儿,听人说你在庚午街上买了间铺子?”
她眼中莫名的热切让谢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询问地看向太子殿下谢袈。
太子殿下正优雅地端着茶盏,那张与谢袭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老神在在的。
得不到回应,谢袭只好照实回答说:“不错。姑姑的消息真是灵通。”
清河长公主抓住他的手臂,问:“是什么样的姑娘?本宫改日去看看。”
“姑娘?”谢袭疑惑地皱眉。
谢袈也看着他:“你皇嫂也甚是好奇。”
清河长公主拆穿说:“依本宫看,是你好奇才对。”
谢袈轻咳:“都被姑姑看穿了。”
谢袭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还是不明所以:“什么姑娘?”
清河长公主:“开猫馆那个啊。咱们袭儿原来也会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只要是个女子就行了,相信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这么想的。”
谢袈拍了拍谢袭的肩膀,欣慰地说:“二皇弟,你终于开窍了。”
这两人一人一句,谢袭的头都疼了、:“贺兰盈?跟她有什么关系?”
谢袈:“你不是给人家买了铺子吗?”
谢袭终于把他们的话拼凑出了个大概,挑着眉问:“给她买铺子?是谁在凭空捏造,姑姑和皇兄是从哪里听说的?”
清河长公主:“所有人都在说。”
谢袭:“……”
他慢慢把手臂从清河长公主手中抽出,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清河长公主听完后了然:“竟是误传。”她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惋惜。
“你皇嫂知道后怕是要失望了。”谢袈也是一脸遗憾。
谢袭:“……皇嫂整日在东宫无事可做吗?”
“她是关心你。我们都是。”
“你皇兄说的对。”清河长公主又一次抓住谢袭的手,“袭儿,你看袈儿都成婚大半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有隐疾,该物色王妃了。”
谢袭一听她说起这件事就头疼,偏偏又不能怎么样,只好不断朝谢袈使眼色。
谢袈面带微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还有些看热闹的意思。想当初还没有立太子妃时,他最怕见的便是这位姑姑。
终于轮到他皇弟了。
谢袭收回目光,勾了勾唇,说:“皇兄大婚也有半年多了,还没有动静,姑姑该操心操心皇长孙什么时候出世才是。”
“也是。”清河长公主被提醒了,立即看向谢袈。
谢袈立即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急,还是你大婚重要。不然我们兄弟两人的孩儿年岁相差太多可怎么办,都玩不到一起了。”
谢袭说:“在一起玩也不好。小时候皇兄与我一起玩,仗着比我大一岁,整日捉弄我。”
“小时候的事不提也罢。”这回换成谢袈朝谢袭使眼色。
这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应该其利断金才是。
最后,两人勉强应付了清河长公主,得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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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谢袭让冯楚去查谣言的来源,可因为传的人太多,根本查不到。
晚上,贺兰盈一到王府,便被谢袭叫了过去。
“刘大他们这几日如何?”
贺兰盈回答说:“挺好的。刘大哥还瘦了一些呢。殿下为了他们方便买下铺子真是慷慨大方,体恤部下!”
旁边站着的冯楚:“……”这两个词学的还挺快。
贺兰盈的夸赞中透着几分讨好的意思,但是表情又很真诚。
被她这一双清澈透亮、充满真诚、似乎还有一丝崇拜的眼睛看着,谢袭竟觉得很受用,难得勾了勾唇。
“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吗?”外面传言他看上了贺兰盈,盘下猫馆隔壁的铺子送给她。与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他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怕她不好意思,才觉得不好意思。
“听说了。贺三小姐还醋了,今日特意来猫馆找麻烦。”显然,贺兰盈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听邱露浓说,贺明月只是一厢情愿,她趁机告个状,想给她上点眼药。
“贺明月?”谢袭皱了皱眉,“隔壁不是有刘大他们吗?有人来找事你就去找他们。再不行来找本王或是冯楚。”
贺兰盈受宠若惊:“多谢殿下!殿下真是个大好人!”
谢袭极淡地笑了一声,嘴上却说:“你跟谁学的这么谄媚?”
贺兰盈眨了眨眼睛:“我是真心实意的。”
旁边的冯楚默默在心里说:可能跟是我。
看着贺兰盈,谢袭无端想起从清河长公主那里离开后,太子殿下问他猫馆那位姑娘好不好看。当时他嫌弃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关心这些,没有回答。
现在,见她的肌肤在灯下白嫩剔透,五官精致艳丽却不妖,眼睛说不出的灵动,他觉得是好看的。
见谢袭看着自己,贺兰盈问:“殿下看着我做什么?”
谢袭轻咳,收回目光:“没什么。”
他竟然看她看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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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赏荷宴在七月初二。
邱露浓提前两日差人将做好的衣服送了过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套首饰。
初二这天,贺兰盈换上了衣服,梅娘又替她梳了个流苏髻。
周菱惊艳地说:“姑娘真漂亮!”
象牙白的裙子上的图样是很应景的荷花,外面罩一件淡紫色的褙子,很衬贺兰盈白皙的肤色。夏日衣衫轻薄,勾勒着她纤细的身段,对襟的样式露出了她纤细的颈项以及一双锁骨精致。
她整个人如晨曦中尚带露水的菡萏,娇嫩清艳。
邱露浓早早在将军府等她,看到她也是一阵惊叹:“今天贺明月要被你比下去了!我到时候一定要看看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