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月今日也来了?”贺兰盈问。
邱露浓颇为烦躁地点了点头,说:“我也不想她来的。只是各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请了甲家就一定要请乙家,也是身不由己。走,我先带你去见我娘。”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是十五六岁的世家小姐。将军府里处处脂泽金粉飘散,彩袖舞影,佩环叮咚,看得贺兰盈眼花缭乱。这其中不少都光顾过猫馆,她都有印象。
邱露浓掩着唇小声说:“实话告诉你,今日这场赏荷宴,赏荷只是表面,实际上是给我兄长物色娶妻人选的。”
贺兰盈有些惊讶:“竟然是这样!那谁有可能当你大嫂?”
“不知道。我与这些人都不熟。管她呢,我们玩我们的。”
水榭中,邱夫人正与几位夫人聊着天。
邱露浓带着贺兰盈走进来:“母亲!”
邱夫人嗔道:“多大人了,还这般莽撞。”
随后,她看向贺兰盈,眼中惊艳:“这淡紫色还真衬贺兰姑娘,走近些让我瞧瞧。”
贺兰盈走近,笑吟吟地叫了声“邱夫人”。
见邱夫人对她这么热络,许多人看着眼热。
今天来将军府,不少人都是怀着心思的。邱大公子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如今正得圣宠,谁家小姐不想嫁进将军府?
一些没见过贺兰盈的都在暗暗打量她,心里想着不知道是谁家府上的姑娘出落得这般漂亮,竟从来没有耳闻。
邱夫人也是真心见贺兰盈欢喜,笑着说:“来将军府不必客气拘束。你怀里的莫不就是短毛猫?瞧着甚是可爱。”
“是的。它叫阿问。”
现如今,京城人都听说了异国短毛猫,但见过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定北王府上有一只,剩下的都在贺兰猫馆。所以这位姑娘的身份不言而喻,是贺兰猫馆的主人。
贺兰猫馆这几个月的名声实在很大,如今这些钟鸣鼎食之家谁家没有用过贺兰猫馆的逗猫棒?且贺兰猫馆不仅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还与二殿下关系匪浅,如今又得邱夫人看重,让不少人羡慕。
阿问性子好,不惧人,不似阿无那般高冷只让熟人碰。它被邱夫人摸了两下便用脑袋蹭邱夫人。
贺兰盈干脆将它给邱夫人抱。
其他夫人小姐好奇短毛猫,便也凑了过来,个个都觉得阿问可爱。一些人虽然嫉妒贺兰盈,但也不妨碍她们喜欢阿问。
一时间,阿问出尽了风头。
不少人看了阿问后便想也养一只短毛猫,都来与贺兰盈攀谈,还询问了猫馆以及一些养猫的事,贺兰盈都一一作答,又趁此机会说了拍卖的事。
贺明月与几位小姐一来就看到了贺兰盈。她皱了皱眉:“她怎么也来了?”
“我二姐姐请来的。”说话的是邱三小姐,邱露浓二叔家的妹妹,叫邱露白。
贺兰盈和邱露浓也看见了她们。
又与邱夫人她们聊了一阵猫儿后,贺兰盈抱着阿问与邱露浓去她的院子里看花奴与雪枪。
如今花奴与雪枪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两只猫偶尔也会打架,但都是小打小闹。
坐了一会儿后,贺兰盈将阿问交给邱露浓的丫环照顾,跟着邱露浓去赏荷。
将军府有三亩多的荷池,四周都是水廊,亭榭直出水中,十分雅致。每逢夏日,莲叶接天、荷花盛开的景致更是闻名京城。
邱露浓专挑一些景致好,人又少的地方走。
可偏偏冤家路窄。在曲折的水廊里,她们两人遇到了贺明月、邱露白她们。
“二姐姐,我们在作诗,你们要不要也来?”邱露白问。
邱露浓一向不喜欢这些文雅的活动,让她耍一套枪可以,让她作诗是绝对作不出来的。她拒绝说:“不了。”
“来嘛,只是我们几人随便玩一玩。”
“你们自己随便玩吧。”
邱露白拉着邱露浓,恳求说:“二姐姐,你就当是帮帮我,我作不出来了。”
其他小姐优雅地捂着唇窃窃私语。
“她一定是不会。”
“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一点端庄的样子都没有。”
邱露浓皱起了眉。今日是在将军府,她是主人,为了将军府的面子,她也不能翻脸。
贺兰盈听出邱露白是想要邱露浓出丑,正要说话,贺明月轻笑了一声:“邱露浓,你堂堂将军府的小姐却要与一个养猫的混在一起,说出去不怕人笑话。还不与我们一起?”
贺兰盈笑着说:“说的好像贺三小姐不养猫似的,京城里许多人养猫,圣上也养猫。”
“你能与圣上相提并论吗?好大的胆子。”贺明月今日看到贺兰盈格外生气。不仅她养的猫出尽风头,竟然还有人说她比她好看!
她凭什么跟她这个侯府小姐比?
另一位巴结着贺明月的小姐说:“邱二小姐不愿作诗,这位小姐作一首也行。”她们对邱露浓还有些忌惮,但对毫无背景的贺兰盈却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不会。”贺兰盈坦然地说。
这时,贺明月又是抬着下巴轻蔑一笑:“怕是没人教过她识字吧?”
其他人掩着唇轻笑。
邱露浓气得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警告,就听贺兰盈说:“贺三小姐怕不是井底之蛙,当只有自己识过字。”
她心中惊叹她真是伶牙俐齿。
其实,邱露浓是没见识过贺兰盈顶撞谢袭的样子。堂堂二殿下她都敢顶撞,更不要说区区贺明月了。
“你——”
贺明月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
“谁说没人?本王教过她。”
大家看过去,只见两个挺拔俊逸的身影走了过来。
邱露浓一喜:“二殿下!兄长!”
说话的是谢袭,与他一起的则是邱大公子邱拂风。两人走近,谢袭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落在贺明月身上,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意问:“你是想说什么?怎么,本王不算是人吗?”
“臣、臣女不敢。”贺明月此时脸都白了。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嫉妒,不断回响着那句“本王教过她”。
邱露白还有其他人也是面如土色。她们朝谢袭行礼,低着头,都是一脸懊恼。这里面仰慕谢袭或者是邱拂风的大有人在。
谢袭轻笑了一声,嘲讽说:“你有什么不敢的?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们这些名门淑女就是这样的?尽在这丢人现眼。”
他这番话说得不轻,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这些世家小姐邱拂风不便多说,便沉着脸对邱露白说:“三妹妹,我看是二叔二婶对你太疏于管教了。”
看着邱露白的脸色,邱露浓十分得意,走到邱拂风身旁小声说:“兄长,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日便要将这几个人全扔进水里了。”
邱拂风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无奈地说了句:“你啊。”
谢袭皱着眉不耐烦地扫过这些人,看向贺兰盈。
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贺兰盈一个人杵在那里,还朝他笑了笑,整个人宛如摇曳的菡萏,清艳至极。
谢袭今日来将军府是与邱拂风有事商讨。知道邱夫人今日在办赏荷宴,特意避开女眷,谁知还是遇上了。
他与邱拂风原先在水廊外的假山上,走到上面的亭子里,正好听到下面的女眷在交谈。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里较常人要好一些,无心便将她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贵族小姐私下拉帮结派互相为难的事他们见多了,也不打算插手过问。
站在高处,又有葱郁的树木遮掩,他们只能大概看到绰约的身影。
谢袭还与邱拂风开玩笑,说那个紫衣小姐的模样应该甚是不错,打听打听家世可以娶了,然后便听到了紫衣小姐走动时细微的银铃声。京城的世家小姐没有佩戴银铃的习惯,他知道的只有一个——贺兰盈。
随后,那些全当是笑话听过去的嘲笑她的话就变得很不顺耳了。
接着,邱拂风听到了邱露浓的声音,说是要下去给妹妹撑腰。于是,两人便下来了。
看到贺兰盈今日的打扮,谢袭觉得自己在上面的判断没错,紫衣的这个确实长得不错。
水廊里都是女眷,谢袭与邱拂风站久了也不好,没有多说就走了。
多少双眼睛黏在他们身上。
一个个刚才还那么刻薄,这下全温婉了起来,邱露浓对她们十分不屑,拉起贺兰盈说:“我们也走。”
谢袭与邱拂风这边。
两人离开后就回了邱拂风的院子,煮上了一壶茶。
见邱拂风时不时看向自己,谢袭问:“你看本王做什么?”
邱拂风说:“二殿下说的不错,贺兰姑娘确实长得极好,我去向母亲打听打听。”
莫名一阵不悦,谢袭放下杯子说:“你这个木头倒是破天荒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