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你可真是狠狠地敲了在下一笔啊!”
梁言在街上铺子中指导银饰掌柜,询问银饰铺子近况如何,就见着门外有一人走了进来。
店铺老板识得来人,立刻给来人让座,吩咐铺子伙计上茶。
“萧公子,此话怎讲?”
梁言挥退了铺子老板,将萧素引入了室内,将伙计端来的茶水,分了一杯到萧素面前。
“梁兄装蒜了不是?”梁言知他言下之意,如今也不过是假装罢了,“宋小姐认祖归宗当日,你可是敲了我萧素好大的一份礼。”
萧素端起茶水,边喝边笑着说道。
“那些银子与萧家军的安危比起来,可就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当日丫头认祖宴席,梁言向着萧素要了五万两银票送入丫头的礼单之中,这银子是私下里让梁富送去给了丫头。
“是,宋小姐与我萧家军有恩,我萧素必定知恩图报,”他萧素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乞巧节原就备着一份大礼准备送去,可是梁兄啊梁兄,你倒好直接送着银票过去!”
梁言平日里在这京都之中,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贵家小姐的春闺梦里人,如今送礼倒是直接搬着银票给人家。
“我不心疼五万两银票,可是你这做法也忒俗了点!”
他萧素一个征战沙场的糙老爷们都不会如此。
“你懂什么,比起你备的大礼,丫头还是喜欢银票多些。”
梁言想起平日嘴里心上挂念着都是银子的小丫头,如今直接送银票去比之什么礼物都要讨她喜欢。
“梁兄此话当真?”
萧素看着只要谈起宋小姐便一脸笑意的梁某人,这荒唐的送礼举措眼下倒也相信了几分。
“萧兄,你既不在乎那些银票,今日来自是另有所图?”
梁言知萧素眼下可没功夫四处闲逛,来找他自然有事。起身看了门外,见无人后,关上门,重新坐了下来。
“知我者梁兄也,今日萧某登门是有所求,只不过并非是梁兄你,而是有求于宋二小姐。”
萧素今日来找郡守府的二小姐宋念。
在颜府偶遇,萧素虽知宋念心灵手巧,可未曾想到这女子可作出一座府邸的模型来,此事如今在京都之中传的是沸沸扬扬。
萧素曾经派人夜探郡守府,想要瞧一瞧那模型,谁知派去的人被宋小姐发现了,他手下只好说出实情,宋小姐倒也十分爽快,竟是直接将府邸模型赠与他们,言说模型是五万两大礼的答谢。
萧素真是哭笑不得,这女子倒是出人意料的很。
不过,这也可看出宋小姐果真感觉敏锐,当日察觉太子殿下的人,他的人竟也未曾避免。
“宋二小姐名动京师,我这个外人见她不好,还要托梁兄帮这个忙才好。”
萧素很想当面再见一次宋念,他相信见到宋二小姐府邸模型之人,必然也与他有着同样的打算,可他若是动身前往,势必惹人怀疑。
“萧兄不是已经将丫头的府邸模型拿到手了吗?”
梁言收了脸上笑意,端着茶水轻抿一口,放回到了桌上,一双眼睛望向萧素,满满都是打量。
“梁兄啊,果然你的人比我的略胜一筹。”
萧素也不怕梁言打量,他本就怀着目的而来,梁兄是生意人,对人提防是本能,他萧素也不意外。
他们二人相交多年,他除了知道梁言不仅仅是个生意人外,其余有关梁言的事情,一直一知半解,最清楚也不过是知道梁言手底下有一批人,身手不在太子的飞羽军,及他的萧家军之下。
眼下看来怕是远远超过他同太子的人,不然为何宋小姐未曾察觉?
“今日也不瞒着梁兄,我来此处是希望宋小姐可以替我绘制一张地形图。”
他萧素见过那座府邸,听宋府中人所传,宋二小姐是仅仅凭借着下人的口述,便可将府邸复原的栩栩如生。
萧素为一方将领,不久之后将攻打一方疆土,在那疆土的边缘之处有群山环绕,他曾经多次派人前往,可惜的是回来的人对地形描述各有不同。
到了眼下也没有摸清楚那地全貌。
萧素看着那三尺见方的府邸,想着若是凭口述宋小姐可复原宋府全貌,若是听闻他那些手下的复述,能否将那方山林的地形图绘制……
眼下他是无他法,才会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权且一试。
“不行。”
梁言难得一见拒绝的如此干脆,不假思索,与平日里讨价还价很是不同。
“我知梁兄顾及宋小姐安危,在下必定会派人保护宋小姐。”
萧素知此女乃梁言表妹,而此事关乎军中机密,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不行。”
梁言不为所动,依旧不肯松口。
“梁兄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与我?”萧素不懂,他已承诺会派人保护宋念,他一个堂堂将军的保证,梁言还在顾忌什么?
“丫头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梁言沉声说道。
当日在别院之中,丫头与太子相遇之后,梁言便一直派人守在丫头身边,萧素夜探郡守府之事他知道,也知萧素见到那模型之后,会有何考量。
萧素能想到的,见过模型的太子殿下自然也会想到。
“泱国域北战事,你同太子殿下谁人出征之事,皇帝尚未决断,我梁言可收买官员上折陈情皇帝支持你,但是,丫头不能掺和到这里来。”
话已至此,萧素知道这是梁言的底线,自己与他共事多年,如何不知?
如此,宋小姐一事上,梁言这里没得商量。
沉思片刻后,萧素开言道:
“梁兄,宋小姐如今风头正盛,你可护得她几时?”
萧素断了念头,可凭借多年交情,终须给友人几句忠告。他这个旁观者都可以看出来郡守府宋大人有意宣扬宋小姐之名,即便他萧素罢手了,凭借宋小姐当日出人意表崭露头角之物,终归会有人惦记。
“护得一时是一时,”梁言知道萧素所言非虚,“是否掺和进京都风云之中,也要丫头愿意不是?”
梁言知道他姑父的私下里的小动作,姑姑亦是对着丫头多有惦记。他可以理解姑父姑姑的行为。旁人若是有丫头此遭遇,早已是乘势而起,搅进京都这趟权贵名利的浑水之中,希冀于名动京师,男的希望权势地位,女的也会借着名声为自己某一户门第高的夫家。
可丫头不会。
即便京都眼下人人耳闻,对她好奇不已,可丫头依旧过着吃吃睡睡的懒散小日子,偷偷计划着逃出宋府。
“梁兄,今日之事作罢。”萧素起身朝外走,梁言跟在其后相送出门。
在这铺子门前,萧素想起当日宋小姐在颜府所为,转身望了梁言一眼,扬长而出。
“梁兄啊,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梁富不懂萧公子何意,平日里舞刀弄枪之人,为何突然对着他家公子吟诗作对了?
“梁富,你来有何事禀报?”
被自己公子一问,梁富方才想起他是有事禀报:
“公子,太子妃来人请表小姐前去参加赏花宴!”
公子让他留意宁远郡守府的一举一动,见着太子妃宫里的人走后,梁富便是连忙来报。
“萧素这个乌鸦嘴,说什来什么。”
梁言看着已没了身影的萧素,苦笑道。刚走了萧素,丫头又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看来,他可以示意朝中人,让此事早点决断。
就凭萧素临走时的这句忠告,这次就让他捡个便宜,回头他梁言总会讨回来的。
宋府中。
“我能不能不去?”
宋念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对着宋母央求道。
“不能。”
见着女儿垂头丧气,也知最近上门的请柬太多,丫头这些日子是累了,可眼下这个请柬是宫里太子妃派人送来的,无论如何都不可推诿。
“母亲,我不会诗词歌赋,不懂琴棋书画,去了会给宋府丢脸的。”
宋念使出杀手锏。
宋母宋父最在乎的不过是宋府的脸面。
“念儿啊,你可知京中女子可并非琴棋书画不可。”宋母将宋念的衣袖褶皱抚平,她的女儿一鸣惊人,旁的贵女或许需要琴棋书画,可她的女儿不用。
“太子妃请念儿去,只是赏花罢了。”
这请柬之上写的清清楚楚,宋母将请柬递到了宋念手里。
“可是母亲,念儿不能喝酒,会出丑的。”宋念并非不识字,赏花宴也是宴席,她如今这身体,对酒水依旧过敏。
“是的夫人,奴婢可以作证,小姐沾不得酒水。”
翠翘难得见宋念百般推辞,便是壮着胆子替小姐向夫人求情。
“如此,念儿在此处等着,我与你父亲商量商量此事。”
宋母想起颜府宴席后,他丈夫曾经盘问过念儿晚归之事,谈及念儿对桃花和酒水不可沾之症。
她虽一心希望念儿可以名扬天下,可终究不愿她危及性命。
“多谢母亲。”
宋念长呼一口气,好在宋母还顾及她这条小命!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用着什么来搪塞了。
若是当日知做了个府邸手办会惹来后续这么多麻烦,她宋念即便被罚跪,名落孙山,也不做这出头鸟!
这请柬虽打着太子妃的名义,可她宋念又不傻,如何不知这背后便是惹不得的太子殿下。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如何是恶势力的对手?
宋念坐在这走廊下,眼巴巴的看着宋母离去的方向,希冀于宋父能够良心发现,不把她这女儿推入火坑了。
不过这种事概率太低,宋念想要相信都没有底气。
“小姐……”
翠翘端着茶水点心来走廊,唯恐小姐饿着。
见着宋念坐在屋檐下,背影缩成小小的一团,明明小姐在这宋府眼下受宠的很,却是让她生生看出了几分可怜巴巴来。
“翠翘,这要是壶酒该有多好!”
宋念拿着翠翘端来的荷花酥饼,咬了一口,无限惆怅。
她不怕过敏,顶多受些罪,最终大胸御姐会救她,可是去了太子宫谁来救救她?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