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乃是苏白。
王姬府外,奉命前去的护卫,随同苏白一起横冲直撞的闯进府来。
府内一直守着的梁富见马上护卫,自是跑去寝殿通报。
“公子,公子,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寝殿内,梁言闻听梁富此言,从床榻一跃而起,翻身下床。双手拉开寝殿门扉,苏白已经到了眼前。
“殿下,眼下如何了?!”
苏白路上已经听闻护卫的口述,知晓眼下实乃万分火急,一刻都没耽误的策马扬鞭赶到了王姬府邸。
梁言侧身与苏白让开通道,方便苏白前去查看小丫头情况,在苏白诊治的期间,梁言长话短说,向苏白说明眼下情况。
“梁公子是说,谢大夫言殿下撑不到明日?”
梁言在这一旁点头。
“但梁某相信,苏白大夫一定有救治丫头的法子!”
谢娘必然会尽心尽力。
可即便谢娘言说丫头已经是病危之际,但梁言还是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这度日如年的三天里,苏白的到来是唯一的好消息。
“小丫头曾经对我提及苏白大夫医术在北周无人能及,并且言说你曾经三番五次救她与水火……”
梁言在这一旁,难得一见的话多。
这三日来,伺候在这寝殿的仆从,无人见着梁言开头说过几句,眼下此番,也不过是见着希望,心中高兴。
“梁公子,殿下的病症,苏白无能为力……”
苏白在这一旁细细诊脉,待到查看伤情之后,面上极为难看。
他想要救治宋念,但真的束手无策。
“怎么会!”
梁言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三日里,他将可能救治小丫头的人,统统请来一遍,众人皆言丫头再无他法,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
所以,思及宋念当时所言,便差遣仆从,前去找寻苏白的下落。
两日前,听闻传来消息,苏白尚在泱国游历行医时,没有什么消息比此事更加让他高兴。
可为何他苦苦等来的,依旧是无望的……
将梁言满目疮痍看在眼里,苏白亦是不忍心。
看着床榻上,无声无息的宋念,思及当日在北周时,此女子与他同游,虽说当时彼此有所防范,可是在日渐相处中,他们竟也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现在想来,那段时日怕是他苏白此生难得的惬意时光。
他们一起逛街,彼此试探,又互相帮忙,这个女子更是时时想着激一激他的斗志,时不时的向他挑战一番。
对了!
当时她曾经为了激发他的斗志,说起过一个法子!
“梁公子,在下或许有一法子可解!”
苏白思及当时情形,对着梁言开言道。
谁知此言刚出,面前梁言便是一把抓住苏白双臂,捏的很紧,眉眼中皆是急切。
“此话当真!?”
梁言唯恐自己听错了,其间的误差足以要了他梁言的性命。所以,他一刻都不敢转过面容,盯着苏白的面孔,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足以平复心境的答案。
“你这厮,莫要胡说!”
寝殿外,翠翘扶着谢娘踏进门来。
这几日她不眠不休,一直在找寻可以医治小妮子病症的方子,刚刚合上眼睛,突然听闻院中动静,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出来。
在这门外听见苏白言语,愤怒至极,便破口大骂!
她比之世间任何的大夫都想小妮子好生活着,可是也比世上任何人清楚,小妮子的病症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她谢娘为了血虚之症,不仅仅是这三日来翻遍医书。
很多年前,小妮子因为那些重伤落下血虚之症时,每年都会复发一到两次,其间甚是辛苦,当时谢娘便开始翻读医书,希冀于能够在先人的智慧中,寻到解决之法。
谢娘不仅遍读泱国的医书,就连北周的亦是没有放过。这些年来,若是听闻何地有治愈此病症的方子,她多半都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可遗憾的是,每每败兴而归。
眼下这厮空口白牙,在这处平白给了这些个殚精竭虑,心系小妮子的人虚妄的希冀,此等诛心之言,怎能不让谢娘气愤!
“苏白见过谢大夫,”苏白未曾恼怒,对着谢娘拱手行礼道,“谢大夫说的是,苏白不可能有医治殿下的方子,但殿下有。”
苏白抬起手,直指床榻上不醒人世的宋念。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娘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什么叫小妮子有法子?
她们当家的这些年,一直都在她谢娘身边,丝毫不通医术之辈,哪里来的解决之法?
闻风赶来的人,皆是立在一旁,一脸不解。
“王姬殿下当日被绑缚至北周,囚禁在北周的伊阳大人府邸,在下当时是负责殿下伤势的大夫,后殿下与北周晋安王殿下结亲,可在晋安王府自由出入,那时候殿下与我说起过一法子,今日想来,可以治疗此疾。”
若非梁言方才提及,苏白差点忘了当日之事。
“在下听闻之时,亦是觉得甚为稀奇,心中不信,当时还将殿下所描述之物画下来,多番请教,殿下当时对此物说的可谓是头头是道,私以为可以一试。”
当时年少气盛,经由宋念的刺激,心中陡然升起的斗志,引得苏白甚是好奇。
苏白见众人神色,也知此事过于悬乎。
便不再多言,找到一旁的笔墨纸砚,在众人眼目前,将昔日他与宋念讨论之物,画在了宣纸之上。
“此物便是当日我与殿下商谈提及的。”
苏白将图纸展示在众人面前,而后转过身来,将图纸塞入梁言的手中。
“在下曾经细细斟酌过此物,奈何苏某手脚笨拙,未曾将此物造出来,眼下劳烦梁公子。”
在这些人中,若是真要找一人,制作出此物来,只能是梁言。
“苏白大夫,此物交给梁某,”梁言双手接过图纸,大跨步的走了出去,他梁氏门中有天下最好的工匠,必能造出此物,翻身上马时,看着寝殿内的谢娘与苏白,对着二人拱手道,“小丫头,就拜托二位了!”
他梁言眼下能够依靠的唯有眼前二人。
谢娘同苏白看着梁言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出了王姬府邸。
“此事,你有几成的把握?”
谢娘看着梁言的背影,对着身旁的苏白轻声道。
她一开始,便不同意梁言对小妮子的那份心悦,可是这三日以来,谢娘看着被折磨的小妮子与梁言,心中很是不忍。
与众生眼中,或许梁言并非什么良配。
可谢娘知道,若是真的要找一人,这样爱护、心疼、不惜一切拯救小妮子的,这世间怕是也不多见。
谢娘见过世间的生生死死,更是见过谢家满门的伤亡。
若是,若是小妮子有个万一,她谢娘左不过是在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里,再添上一个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窟窿。
可这样的惨剧,谢娘不愿第二个人经历。
尤其这个人还是小妮子心心念念的梁言,哪怕是为了小妮子也好,她想要知道与此事上,苏白到底有几分的把握。
“一成……”
苏白也不愿瞒着谢娘,只因为此事他从未试过。
身旁女子,闻听此言身形颤抖,双手掩面,可终究没有发出声来。
“若是……若是做出器物来呢……”
谢娘不甘心。
一成的希望,让她如何甘心?
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发生,行差就错间,对小妮子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抬眸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小妮子,谢娘咽下到了嘴边的呜咽,继而追问道。
“既然,你听闻过此法子,便绝不会只有一成把握,是也不是?”
苏白知道眼前这个带着歇斯底里的女子如此诘问他,不过是担心屋内人的安危。
可有关行医之事,苏白相信谢大夫比他更加的了解。
诘问至此,也不过是因为她不能接受罢了。
“谢大夫,眼下时间紧迫,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同在下实施此方子的人。”
没有时间去安抚旁人。
谢娘知道,小妮子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在他们手里。
用力的抹去面上的泪水,谢娘在这寝殿中,按着苏白告知她的方法,准备着一切的用具。
谢娘的可靠,让苏白紧张得到了几分缓解。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法子从来没有实施过,无论是谁躺在那里,他都会紧张,更何况躺在那里的是他曾经歆慕的女子。
做准备之前,苏白将当日宋念同他说起的细节,与谢娘一一言明。
谢娘听闻此法,甚是稀奇。可更叫她不解的是:此法子到底来自何处?
还有就是为何法子有了,小妮子却从来没有提及……
是因为不相信她的医术,还是因为其他……
谢娘走入困境,恍惚间发觉自己竟是走了神,心中悸动,慌忙摇了摇头,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丢了出去。
若是小妮子当真瞒了她,那也要等她将人救回来,而后再找小妮子一一算账!
众人准备完毕,只能在这王姬府邸里,等着梁言带着图纸上的物件赶回。
还有三个时辰便是破晓之时,若是没办法造出图画上之物,即便他们做了再多的准备也是徒劳……
谢娘与苏白再也坐不住,众人亦是在王姬府前等候。
“来了来了!少爷回来了!”
梁富在见到梁言身影的第一时间,大声喊道。
此时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梁言将物件递到谢娘苏白手中,二人拿着物件前去组装,而后浸入沸水中蒸煮,最后拼接出一特别奇怪的物件。
梁言一直在门外等候,待到二人组装完毕开门时,梁言着急的赶了过来。
“二位还需要何物,梁某去取来!”
梁言现在恨不得一下子将他们所需之物,统统拿来,这样他的小丫头就能够早一点醒来。
“在下还需一人的血。”
“我来。”
梁言毫不迟疑,撸起衣袖,嘴带浅笑行至苏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