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此言太过出乎意料。”
宋念未曾想到这北周除了有土味情话的晋安王,竟还有个五大三粗的文艺王上。
若说泱国勾心斗角,这北周可谓是画风跑偏。
“姑娘是言本王外表粗犷为何一派文人曲调?”
北周王听音闻言,自是知道宋念的画外音,笑着说道。
“宋念不敢,这可是王上您自己说的。”
见着气氛尚好,她倒是轻率出言一句,在这北周她虽说被囚,但也是真的无所拘束。
这才是她喜欢北周国的原因。
泱国与她而言,终究太过压抑,不适合也不喜欢。
可惜游戏已开始,她没得选了。
“敢说也无妨,”北周王倒是未曾料到她坦率至此,“姑娘可知,孤王虽一直不主张重文轻武,可终究文仕与国家正途尚有可取之处。”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让百姓富足,读书人也能入朝为官,这才是正常的北周王朝。”
他们一直尚武轻文,这些年下来也吃了不少苦楚。
若是只有一腔蛮力,不懂其中机巧,想要发展更快是件太艰难的事。
泱国重文轻武,与他们如出一辙,眼下就看两国之间,谁先觉醒。
“所以,孤王才会希望与梁公子联合,共同带动北周王朝的发展。”
此言发自肺腑,北周王说的真诚。
“王上,不知您可曾知晓一句古话‘先礼后兵’?”
宋念见北周王此举,斗胆进言道。
梁言将六百万赠与萧素,不是他不想来救自己,只能说明眼下的梁言分身乏术。
能够困住他的,又岂是凡人?
既然自己与他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没道理不互相理解支持。
她不喜欢做猪队友,所以要想着在这“大后方”替着梁言挖出一条后路来。
宋念知他谋逆这一路必将走的万分艰险,可若是真的与北周相交,假如天不遂人愿,与梁言这北周也算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哈,宋小姐说得好!”
先礼后兵,他们弄反了顺序,不怪这些日子以来,旁人不配合。
见着北周王笑意爽朗,宋念倒是觉得眼前人不妨一交,她终究处不来泱国那群勾心斗角,处处算计之辈。
“王上可否与我坦言:同梁言联合,您是抱着几分的诚意为之?”
看着宋念目色中的慎重,北周王收了笑意,一脸认真道:
“本王若是说带着万分诚意,姑娘可信?”
“我信。”
宋念真的相信,不为别的就凭她的直觉,或许此言说的太过鲁莽。
“好,没有想到宋二小姐比之泱国的男儿都要来的爽快!”
北周王出身草原之地,最看不惯的就是泱国王宫贵胄身上那股子酸腐之气。
“王上不若唤我宋念即可,”郡守本就不是她家,何来这宋二小姐一说,“我与王上有口头之约虽定下,可仍需梁公子书信为凭证。”
这是她宋念答应的,终究不算定数。
北周与梁府的最终通商协议,还是要经过梁言的认同。
“姑娘有何提议?”
北周王当初留宋念在此,也是为了逼迫梁言,促成合谈。
眼下化干戈为玉帛,他北周王何乐不为?
“王上既信宋念,我便坦诚相告,小女子想同萧素将军见上一面,光明正大的见面。”
宋念起身,对着北周王行礼道。
梁言既是信得过萧素,她宋念就需要相信此人。
她已将被动局势扭转为主动,正式见面方才能够真切的保证萧素的安全。
“届时针对联合之事,姑娘会给孤王一个决断?”
同梁言联合带着莫大的诱惑,北周王愿意一试。虽然这里面不乏宋念这女子故意拖延时间。
所以,为着当机立断,机会可以给,仅且仅有一次。
“会,王上若是不放心,可派心腹与我同去。”
她没准备跑,眼下情形与她有利,抓住了就是他们以后的一根实实在在的“救命稻草”。
“好!孤王这就去修书一封,送往边境。”
萧素在北周有暗探,可这些人伸不进戒备森严的北周皇宫。
宋二小姐已被带入宫中数日,生死未卜,他眼下都不敢贸贸然修书回泱国,免得乱了自己人的阵脚。
“报!报将军,北周王有书信传来。”
萧素他们为避免将帅离职,军心不稳,在北周未敢久留,已撤回到军营,萧素正准备带上一批人马,装作江湖人士,强攻北周王宫将人救出。
谁知北周王竟是先动了。
展开信件,里面的字他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愣是让他蒙了许久。
再三确认后,萧素在这帐内来回走动,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自言自语道:
“梁兄啊梁兄,你这表妹可算是让我萧素大开眼界!”
一个女子,被人掳去异国他乡,发肤未损已是极为不易,难为这宋小姐还能替他们开辟一方天地。
原以为能让他萧素服气的,梁言算一个,眼下看来这名单上还需添一人名。
萧素拿着书信,走到旁边帐篷内。
“梁富啊,来看看你家表小姐在北周的英姿!”
将书信递给了穿戴整齐,就准备出发前往北周救人的梁富手里。
这小子是昨日赶来的。
他来此不外乎梁兄不放心,所以命令梁富带着些护卫,连同从晋安王府中走脱的四名知道内中详情的护卫,一同出发将宋二小姐救回。
梁富在少爷下达命令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至边疆,听闻人尚未救出来,眉宇就一直未曾放下。
一脸怀疑的接过萧素手中的书信,抬眼时,萧素不意外的看到了懵住了的梁富。
“萧……萧将军,这信上是说,我家表小姐邀您前往,商……商议与北周国的通商协议?”
梁富一路上不曾懵了,眼下是真的瞠目结舌。
他一直甚是佩服表小姐,赞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可眼下看来,是他梁富“识人不清”,见识浅薄。
这岂是一句“与寻常女子不同”可以一言以蔽之?
“是,名正言顺的谈,”萧素向前走了两步,一伸手拍醒梁富,笑着骂道,“愣着作甚,赶紧给你家少爷报平安去!”
眼下终于可以给梁言递个准信儿了。
“诶诶!我这就去!”
他家少爷久等不来边疆信息,眼下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见着梁富一很是稳重的人,慌里慌张的跑出送信,萧素在这后面看的乐的不行。
走近帐内,看到了案上不久前五皇子传来的讯息:京都钱庄倒闭,人心惶惶。
虽短短数言,萧素也知这便是梁言反击太子的手段之一。
太子此举鲁莽,可泱帝执政多年,从不是鲁莽之辈。
可他最终同意了太子的提议。
这一举措只能说明:泱帝预见到任由商贾发展,局势将失去控制。
京都是梁言经营的重地,蛇打七寸,泱帝原想借着太子的手,端了梁言的根本。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数年前,梁言已经在布局。
钱庄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
钱庄处兴起时,无人相信一张纸便可当做真金白银来用。可当时泱国正逢洪灾,急需赈灾银两,泱帝无奈之下,听任堂下大臣此举。
有皇室起头,此事便多了保障。
在那之后,将真金白银存在钱庄之内,已经成了京都达官贵人的一种习惯。
银票等同于真金白银,且比之真金白银更加轻便,易于携带,流通亦是方便,这诸多好处,自然是引得更的人存钱。
梁言用了数年,在不知不觉间,将京都皇室的真金白银换去大半。
眼下钱庄倒闭,一时间平民百姓再无兑换银钱之处,必定人心惶惶。届时即便皇室能够发布诏令,稳定局面,可面对恐慌百姓兑换银钱,他们也必将棘手。
若用银票可兑官家真金白银,只能导致国库银两被掏空。国库无余,此后朝廷各项运转都将瘫痪。
可要是不与平民兑换,不必等到国库亏坑,这天下民心已尽失。
梁言此计,进可攻,退可守。
所以,萧素才佩服此人的算计,你眼下醒悟,他已谋划多年。
原本这计划,怕是梁言多多少少也要损失些,可如今有宋二小姐这一举措,梁言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
“这二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萧素笑着无奈摇头道。
既然京都一劫局势明了,眼下他也需送一封信前往京都,也让他们安心。
泱国京都已定,眼下就可他们的协商了。
在去北周商谈的马车上,一想到梁言就要拿下北周整个通商渠道,萧素就没办法对着那六百万两的“巨额财产”心生窃喜。
他对着六百万两垂涎欲滴的嘴脸,莫名就矮了梁言一头,这让他心中气闷都无从可发。
“翠翘,我们就要见到表小姐了!”
梁富没眼力劲儿的在这马车前头,对着马车内的翠翘一个劲儿的喊道。
他是心里高兴,为少爷,也为表小姐。
更是为了自己。
原以为万分闹心的差事,未曾想这般容易的解决了。
“嗯嗯,太好了!”
萧素瞅着这马车里翠翘嘴上挂着笑,眼中带着泪,还有马车旁四个从北周逃回来搬救兵的护卫,个顶个的目光殷切。
再加外头赶车的梁富。
萧素只得闭上嘴,果然这宋二小姐与那梁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他萧素倒是羡慕梁言与宋念。
毕竟,在他们身边还有很多人支持他们的决定。
虽然,对他们而言,旁人的支持与否,不会阻拦他们的决定。
萧素苦笑,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梁言这棵千年铁树,终于落到这小妮子手里的原因吧。
宋念知道此次是正式协商,也知晓北周王必然会派心腹跟在身后。
只是她未曾想到这心腹竟是他自己。
看着身边便装出行的北周王,宋念心生无力,无奈说道:
“王上,您没多带几个人?”
看着他们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宋念只想仰天扶额,若是北周王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担不起这风险!
“本王单人独骑,最显诚意,小姐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