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梁言觉得丫头的体温是越来越高了,这丫头是何时病了,撑了多久了?
“少爷,医馆到了!”
赶车的梁富喊道。
此话未落,梁言已经抱着丫头冲进了医馆之中。
“这是出了什么事?!”
谢娘看着梁言怀中昏迷不醒的当家的,连忙领着将宋念放在床榻上,这手上也诊脉起来。
“今日下午,我见丫头尚且无恙,只是不知为何晚宴之后,便是如此!”
梁言不是大夫,只能尽最大努力回想当时丫头的状况,从而给谢娘诊治提供有用的信息。
“她晚宴喝了什么酒?”
谢娘诊脉后,凑近一闻,见着宋念襟口有酒味。
“颜府今日招待客人用的竹叶青,”梁言想着晚宴上的酒水,忽然想起一事来,“女客用的是桃花酿。”
竹叶青太过凌厉,男子入口尚可,可若是女子入口实为不妥,所以换成了桃花酿。
“她喝了桃花酿!”
谢娘闻听此言惊坐起,立刻起身奔向药房内。
“桃花酿有何不妥之处?”
梁言原是因为谢娘与丫头最为熟悉,且她们此前共同生活多时,想着她必然对丫头的身体有何不妥之处甚为了解。
显然,他的确猜想对了。
“梁公子有所不知,当家有桃花廯症,每到桃花盛开之时,当家的只要沾染便会身体不适。”
小枫边一旁照顾当家的,边对着梁言解释道。
“你是说丫头闻不得桃花?”
梁言脸色已是凝重,他不是对廯症闻所未闻,之前他在海上之时,曾经见过一客人因为食用虾蟹,浑身上浮肿,直接毙命当场,当时大夫诊治便是虾蟹廯症。
“是,梁少爷,”小枫跟在当家身边也有些时日,对此自然不敢马虎,“而且当家对酒水亦是如此。”
梁言闻听此言,脸上一片煞白。
桃花酿,将丫头最为致命二物混在一起,所以晚宴之上,丫头才会一改常态,神色怪异!
梁言只当是丫头不喜晚宴,却是从未想到她那时有多无助……
“你们稳住丫头情况,我去宫中请御医!”
他梁言还是错送到了地方,若是此等要命之疾,自然是御医最好。
“梁少爷,对奴家的医术如此不放心吗?”
之前离去的谢娘,如今拿着瓶瓶罐罐,又转身回来了。
“在下并非如此!”
梁言否认道,可未从门前撤回来,此意自然不言而喻。
“奴家虽不才,可当家的病症,奴家能治!”
梁言迎着谢娘的目光,一脸倔强地看了过去。
“人命关天,谢大夫此言当真?”
梁言不会拿着丫头的性命开玩笑。
“当真。”
“男的都出去,奴家借梁公子身边的女子一用。”
谢娘将梁言小枫都赶了出去,独独留下烟月替她打下手。
医馆外,独独站着梁言一人,看着柳树出神。
他记忆之中,幼年时所见到的表妹绝无此桃花廯症,但因当时年幼,饮酒之事无从得知。
这些年,她不仅脾气秉性变了,竟是连着习性都变了。
丫头这些年,若是一直都携带此症,她每每发作之时,不知道如何承受的,毕竟谢娘在丫头身边不过三五年罢了。
“公子莫要忧心,表小姐已无大碍,谢大夫让我出来跟您说一声。”
一盏茶后,烟月从屋里出来,对着月下若有所思的公子说道。
“丫头可醒了?”
梁言知谢娘有所准备,却是未曾料这么快。
“奴婢出来之时,表小姐未醒,但是身上的热已经褪下了。”
烟月恭顺的答道。
“烟月,你救丫头出来时,她是何模样?”
梁言不知为何,想要知道当时丫头是抱着何样的心态,对着那杯犹如鸩酒的桃花酿,不曾呼救,就这样一点点喝下去的。
明明在晚宴当场,有她的父亲在,再不济还有他这个表哥……
“公子,当时天色已暗下来,表小姐坐在角落之中,烟月没有看到表小姐是何神色。”
烟月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她因为奉命前往,未曾细细观察。
“是吗……”
“不过,表小姐当时对着奴婢说了一句话,”烟月见公子甚是关切表小姐之事,便是细细想来,突然记起当时表小姐轻声同她说过一句。
“何样的话?”
梁言原是不准备追究,此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他只是,他只是心中有些异样,堵在那里,很是难受,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解脱,便是想听听烟月说一说。
“‘多谢小姐姐救命之恩,不知小姐姐可否扶我一下?’”
烟月依稀在宴会的嘈杂之中,听到的便是这句,她当时只当表小姐是戏谈,毕竟她一个奴婢,担不起她那句的“姐姐”,表小姐让自己扶她,烟月也误以为是因为醉酒的缘故。
“请公子处罚奴婢失察之处。”
烟月跪在梁言面前,对着梁言请罪道。
“起来吧。”
梁言自己都没有察觉之事,有何面目怪罪下人。
“当家的已无大碍,公子请放心,不知奴家可否请梁公子帮个忙?”
谢娘从房中出来,对着梁言说道。
“谢大夫所忧心之事,在下必定会处理好。”
“多谢梁公子。”
谢娘躬身行礼,谢过梁言。
梁言知谢娘是何意,便是前往宋府禀报姑姑。
“小枫,封门吧。”
谢娘对着身边小枫说道,天色已晚,她这医馆也该关门歇息了。
“师父,这梁公子还没有回来?”
小枫虽手底下忙活着封门,可是心中想着梁公子方才走了,必然还要回来接回当家的。
“他今日不会回来的,封门吧。”
小枫只好将门扉落下,熄灯前去休息了。
医馆内一室宁静,可这颜府可就没那么清净了。
颜府上上下下没人敢合眼,直到将太子殿下送出府,见着其登上马车,选了颜府的看家护卫一路相送,马车渐行渐远,颜老爷方才领着众人回去。
这回宫的马车里,太子殿下眉目清明,无丝毫醉酒之意。
“生德,进来。”
听到太子殿下召唤,宦官生德赶紧进到马车之中,跪着。
“奴才在。”
“生德啊,梁言梁公子酒遁之后,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