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冽就像个魔鬼,看着陈轻歌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从里到外。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秦云冽面前丢了多少次脸。
总的来说,她算是愚蠢至极的一个人。
她所有的聪明头脑在秦云冽面漆那都不值一提。
或者说,她所有的行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毫无长进。
秦云冽很上道,她不是吃不下饭么?
不是觉得恶心?
OK,他带着她到商场餐厅,选了一家牛排馆。
给她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
七分熟的牛排表面上看着已经熟了,但秦云冽一刀一刀切开,里面便还有些许血丝。
“呕……”
陈轻歌看到秦云冽替她切好的牛排,捂住胸口一阵吐。
恶心感从小腹盘旋上来,越发浓郁。
她弯着腰抽了纸巾擦眼泪。
等她缓过劲儿来,秦云冽已经吃过一半了。
她眼泪朦胧:“秦云冽我们走吧!我实在是……”
“吃干净!”秦云冽语气冷冽,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陈轻歌盯着眼前的肉,她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吃牛排。
爸爸偏偏不爱西餐。
但是每一次,他都很积极带她去,从来不拒绝。
可是现在,她实在,难以入口,更不想下咽。
她看着暗红色的肉,就想起于尧。
想起她扎他那一刀,满手是血。
“我喂你?”秦云冽优雅地擦了擦嘴,坐到陈轻歌旁边来。
陈轻歌往墙边一靠,眼泪都快下来了。
秦云冽慢条斯理叉了块肉递到她嘴边。
“吃!”他仍旧不打算退让。
女人矫情做什么?
见了血还不吃肉了?
秦云冽的表情一直不变,双眼深沉,毫无退让的意思。
陈轻歌只好含着眼泪,把肉吞下了。
如同嚼蜡!
……
一顿饭后,秦云冽让人端来了番茄汁。
“解腻。”他声音凉凉的。
陈轻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端起杯子咕咚咕咚把番茄汁喝进去了。
混着眼泪,混着绝望。
一杯番茄汁下肚,秦云冽替她擦干净嘴角,目光终于温和不少。
“也不是很难过去,不是?”
秦云冽长得并不温润,横眉浓,眼尾朝下,唇薄色凉,是个凉淡的人。
陈轻歌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是,是不难过去。
曾经再难的,她都让它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呢?
陈轻歌双眼越温越热。
“好了,不想回家,就在酒店住着,我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好不好?”秦云冽擦着陈轻歌脸上的泪痕。
陈轻歌一句话不说,眼睛看着秦云冽,泪珠再一次滚落下来。
秦云冽现在如此,她不敢轻易有回应。
她太害怕他了,在她身上和心上,扎的一刀又一刀,她真的怕了。
陈轻歌永远都不知道秦云冽是什么意思。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
所以,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招不起,就只能远离。
只要远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秦云冽,这件事过后,我们就两清了吧!既然你知道,从前是误会我了,我……也没有什么再好说的。其实到现在,我监狱也蹲了,就算冤屈洗清了,但又有什么用呢?我没有那个心思。”陈轻歌的脸实在白净,且不染俗气。
有种,远离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眼神暗淡的时候,一开口,就显得对万事万物的冷淡至极了。
那种拒之千里的感觉,令人厌烦。
秦云冽看着她的眼睛良久良久,最终把她拉进怀里。
“我知道!”他终于没有了刚才喂他吃肉的时候那中凛冽,眼神里稍稍有了温柔,可她看不到。
陈轻歌声泪俱下,万般委屈。
“你知道什么?”陈轻歌瓮声瓮气的,“你知道我受了委屈,但你不知道我受的那些委屈,让我这辈子都再也难以快乐了么?”
秦云冽吻她头发的动作突然一顿。
就听到陈轻歌继续道……
“那天,我看到梁雯发来的视频,是你和梁璐的。”
撕开往事,陈轻歌的心上,原本就千疮百孔,但现在重新开始渗血了。
“我认识你的时候,确确实实,不知道你已经有她。我只在你家门口等你的时候,看到她在车上,但我……从来没有多想。我任性要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
陈轻歌开口讲这句的时候,秦云冽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好像被她捏着,跳动不了了。
“我在里面,想过无数次要死,也有狱友不待见我,想要置我于死。我的右脚,便是因此,落下残疾一辈子。当时我怀孕,按规定,待遇比平常稍稍松懈一些,狱友不平衡,便要为难我。我为了保护孩子,跟她们起了争执,被一个狱友……”
陈轻歌说到这里,回忆不下去了。
她也不愿意事无巨细再告诉他。
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没有什么目的,没想过什么要让他内心愧疚。
因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所以,一切不再有必要。
秦云冽抱紧她,嘴上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所以,你就当是补偿我也好,放过我也好,让我走吧!以后不要再跟我纠缠了。我……受之不起。”
陈轻歌实在有些难受了。
她没有那个心思,不懂世上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要说不够幸运,但所幸事情也已经到这里了。
再不高兴,再难受,再不顺利,也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会再抱怨,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一切烟消云散不了,就让它停留在那儿吧。
陈轻歌的性子,原本是温和的,也很好说话。
她爆发的时候,也会伤害到自己。
秦云冽被第一次,感觉到陈轻歌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原本他瞧不上眼的人,此刻却挠得他心口痒痒。
若是真的觉得仅仅是对不起她,他不至于会这样。
可她刚刚说受之不起的时候,他忽然想要抓住她,让她必须受着。
“陈轻歌,你得待在我身边。”他抓住她的手。
这次,跟以前不同。
这次他抓她手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得他有一点点怕吓到她。
可是,她还是缩手了。
秦云冽把她重新抱紧,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对不起。
现在也依然没得开口的余地。
陈轻歌没有抵抗,她深知她不会抱着她一辈子。
他总会松手。
松手过后,她就走。
她已经经不起伤害了。
她甚至连蒋逸旻,都已经失去了。
……
秦云冽把陈轻歌安排在酒店,让人把要用的该买的都安排好了。
他知道现在给她安排一套房她也不会要。
“你休息,明天我把陈晨接过来。”
陈轻歌到现在,都觉得身体里火烧火燎的。
她现在一无所有,何以求得安慰?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半点温暖。
除了宝贝。
秦云冽是真了解她,也吃准了她无法拒绝小家伙。
她点头,脸色难看。
“你走吧!我想休息!”
“好!”
那头,秦家。
梁雯入狱之后,老爷子不干了。
他原本以为,秦家除了陈轻歌之外,总算秦云冽肯娶了,而且还带着个孩子。
结果,闹成这样。
老爷子每天在家待着,时不时跟秦云冽闹几句。
说是他不带孙媳妇儿回家,就事儿大了。
老爷子一天一天年纪大了,秦云冽的父亲本就早死,他仅剩的亲人,便是爷爷。
所以,即便他不至于事事都讲究,听爷爷的,但是总的来说,他也算大部分事情,都由着老爷子。
之前和陈轻歌结婚的事,他便就是由着老爷子的脾气,答应了下来。
到现在,只有老爷子自己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逼迫秦云冽。
“秦佑既然不是你的孩子,那便把他送孤儿院去!”老爷子见秦云冽一回来,便给他提这件事。
现在,秦佑这孩子,还没冒牙。
“这孩子跟秦家有缘,就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