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秦云冽的车子果然还停在原地,存丝未挪。
陈轻歌其实也不想跟他一块儿回去。
但她现在已经信不过任何人,只想回去看看孩子。
开门上车,陈轻歌的脸色差到极致。
她频频调整呼吸,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一些。
陷入一个漩涡的时候,她得以自救。
陷入第二个漩涡的时候,她就无法自拔了。
人的精力有限,她不可能随时随地,能够勇敢无畏。
秦云冽从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他却已经告诉了她很多。
陈轻歌不知道,连蒋逸旻都要骗她,那她该如何。
那还有谁值得信任。
“把我送到工作室去就好!谢谢了!”陈轻歌还是选择自己安安静静待着冷静。
身边的人越多,她就越没有思考能力。
陈轻歌已经经不起折腾。
“非要这样?”秦云冽反问。
陈轻歌把包打开,拿出手机:“或者附近找一家酒店吧!”
她想到酒店就想起于尧。
那个恶心的人,始终让人没有办法忽视。
他现在逃到了哪里,要怎么才可以接受制裁……
陈轻歌攥紧拳头。
他是个恶人,应当受到惩罚。
“我有个请求。”陈轻歌第一次对秦云冽说这种话。
秦云冽有些意外:“你说。”
“找到于尧之后,告诉我一声,我……有点事想要解决。”
“好。”秦云冽没有多问。
……
几天后,秦云冽打给陈轻歌,说找到于尧了。
陈轻歌“嗯”了一声,往后一靠,靠在座椅靠背上。
沉思很久。
这件事,在她脑子里萌芽的时候,是那天见于尧和吴老板的那天。
其实她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但是这件事,并不是睚眦一点而已。
“在哪里?”陈轻歌缓了好半天才问。
秦云冽也是耐心好,到此刻也没有挂断电话。
“上次的地方,你过来就是。”
“好。”
挂了电话,陈轻歌掩面哭了很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到现在就控制不住了。
哭完之后,她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
这剪刀,是她用力修剪花枝的。
工作室放了不少绿植,需要修剪。
……
陈轻歌到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包。
秦云冽坐在沙发上抽烟,于尧手上被铐着手铐。
她进去的时候,忽然像回到多年以前。
她拿着美工刀,冲进梁璐的公寓。
那次,她没有动刀。
这次……
她把手上的剪刀,狠狠捅向于尧。
捅向于尧的,小腹下面。
然后,用力搅动几下。
她的眼睛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憎恨一个人。
想起他给她发的那些信息,想起他做的事。
陈轻歌下手的时候,便没有一丁点儿犹豫。
于尧瞪着眼睛,低头看着陈轻歌,眼里是难以置信。
秦云冽的人都不敢说话了,用眼神询问他。
秦云冽抽着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管。
这女人之前跟他说,要过来,就是给于尧捅刀子?
她恨于尧什么?
秦云冽手指夹着烟,冷眼看着。
陈轻歌的性子,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她做人做事,倒是当真任性。
陈轻歌捅完人直接就愣住了。
刀上,手上,全沾着血。
“啊……”她突然捂住脸尖叫起来。
双腿不受控制地往下蹲。
可是,她没有跌倒。
而是被一双手搂住。
“找医生过来处理一下。”秦云冽吩咐了一声,把陈轻歌打横抱起。
陈轻歌被秦云冽抱到了车上。
他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不说。
陈轻歌手上还沾着血,她需不需要,去自首?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秦云冽似乎看透了她。
所以,他先喂给她一颗定心丸。
他开车到酒店,前台看到满手是血的陈轻歌吓得不敢说话,却又不得不招呼。
陈轻歌把手藏在身后,心里复杂。
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她捅人了。
捅人了……
虽然,那个人是于尧。
但是,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在酒店洗澡的时候,陈轻歌嚎啕大哭。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其实懦弱到承受不了这后果。
她大概,会日日不安,夜夜噩梦。
浴室的温度越来越高,陈轻歌却迟迟不想出去。
她头昏眼花的,一直搓着手,不停搓手。
一想到,她和于尧,曾经那样过。
她心里就越发难受。
于尧现在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她捅的那一下,就当是……
让于尧还债了吧!
尽管,她心口的那个窟窿,没有办法堵上了。
陈轻歌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
……
秦云冽抽了五支烟,陈轻歌都还没出来。
他过去把浴室门一脚踹开。
哐当一声,就看到浴室里水汽氤氲,陈轻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秦云冽过去将她拦腰抱起,用浴巾把她裹住。
“蠢!”他把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
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那样激动地对于尧。
但是她做的事,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事情她做,后果他承担。
老刘打电话来,说于尧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
这辈子,也不能再人道了。
秦云冽听完只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等他可以出院之后,再叫警察?”
“嗯,让他养好伤,然后找警察去,拐卖婴孩,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秦云冽看了眼床上的陈轻歌,“必要的话,可以判重点。”
……
陈轻歌做了一个梦。
梦见于尧在监狱里打电话给她,跟她说,她做的一切,会付出代价。
还说,监狱这地方,她应该很熟悉,希望她以后再去。
陈轻歌其实不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于尧,明明是你先做错事,凭什么要我付出代价。我要付出的代价,早已经付出了!现在是你在承受罪责。”
“陈轻歌,反正你会重新回到这里。”
“不,我不会回去,我不会……”陈轻歌摇头拒绝。
她头疼得要命,想挂了电话。
可是,她把电话甩远了,还是能听到于尧的声音。
“啊……”陈轻歌猛地瞪大眼睛。
下意识把双手抬到自己眼前。
她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儿血渍。
反而是她的脸上,满是汗水。
缓了好久,陈轻歌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又想起,之前是秦云冽抱她过来躺下的。
她大口呼吸着,撑起身子坐起来。
她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做这种梦。
……
现在,她心里的事,总算落下一段。
之后,她就存钱,装修新买的房子。
然后,把小宝贝接到身边来。
至于秦云冽的示好,她怕了,不打算接受。
尽管,这次的事情,是秦云冽解决的。
但是,也应该是他解决。
若不是他一开始就在计划这件事没让她知道,她也不至于……
“醒了就起来。”秦云冽从浴室出来,“去吃饭。”
陈轻歌喉咙发紧:“我不想吃饭……吃不下去。”
刚见了血,她完全不知道怎么下咽。
秦云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半点同情心。
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脱下床。
陈轻歌被抱上床的时候寸丝未缕,此刻自然也……
自然也一样。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暴露在他眼前。
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麻。
“我穿衣服……”她声音很小。
或许,是因为刚从梦中醒来的缘故,她讲话瓮声瓮气的。
“袋子里,从家取来的,消过毒。”秦云冽指了指角落的袋子。
陈轻歌急忙转身,弯腰的时候,膝盖上忽然传来痛感。
低头一看,膝盖上有好几处淤青。
估计……
是那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