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歌一直在想,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交易场所,可以用她的寿命去交换别的。
她一定会用十年甚至更多的命,换来陈晨平安健康,身心富足。
可是,她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她的想法,只是她在幻想。
现在能满足她这个幻想的,就是拿到陈晨的抚养权。
这事情本身并不难,最大的问题就是,她要和秦云冽争小宝贝的抚养权。
对方是,秦云冽。
“律师函?陈轻歌,你现在的本事,还真是大到通天了。”秦云冽在电话那端嘲讽。
不过陈轻歌没有闲情逸致听他叨叨,直接把电话挂了。
……
蒋逸旻回来之后,陈轻歌跟他商量打官司的事,蒋逸旻很乐意就说抽空带她去见律师。
这次,陈轻歌小心谨慎,把自己的述求说给律师。
“按照现在的状况,因为男方现在有了另一个孩子,从这个角度出发,陈小姐你不是没有胜诉的几率,这就要到时候对方律师怎么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轻歌见完律师,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她就怕听到律师跟她说,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
那就简直太难受了。
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她想要的。
只是那天,她去接小宝贝放学的时候,看到秦云冽的车子停在路边。
他也看到她了。
陈轻歌转身就走。
既然他在接宝贝,那她肯定是没有机会把孩子带走的。
在学校门口抢孩子,多少惹人笑话。
她也急一时,等着律师安排好,一切就OK了。
她现在,懒得找孩子添堵。
十分钟后,陈轻歌上了地铁准备去工作室加班改图。
上次陆晚晚说的那些意见,她得做相应的调整。
那个陌生男人突然给她发信息。
【在做什么?】
【回家吃饭。】陈轻歌发完,又开始在手机上写了一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兴趣?我不年轻了,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点,还很沉闷。】
说到底,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就是419的关系。
再往深点,也无非就是多沟通了那么几句。
而且,都是陈轻歌的事他知道。
他的事,她并不知情。
甚至,连他的长相,他的年纪和职业,都完全不知道。
凭感觉,应该三十上下,差不太多。
【活好。】
对方两个字,陈轻歌直接败下阵来。
脸上突起红晕,地铁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
开庭时间被安排在几个月之后。
这种民事纠纷的案子很多,也不会安排就近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好几个月内,陈轻歌只能等着,只能把生活重心放在工作上。
她的设计似乎很受公司待见。
用陆晚晚的话说,她就是属于有天赋的那一类人。
陈轻歌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她只希望多赚一点钱,再多赚一点。
以后,能给小家伙很好的生活。
秦云冽那边,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自从蒋逸旻告诉她,那孩子就是秦云冽的之后,她就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这件事,本来就不难。
开庭那天,秦云冽并没有亲自过来,他的律师在法庭上侃侃而谈,说得陈轻歌沮丧。
打败她的还是那一点。
她曾经进过监狱,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影响。
陈轻歌握紧拳头之间发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泪眼汪汪地站起来。
“我进监狱,是因为帮人顶罪,不是因为我自己有罪!”
他说这句话,无疑让原本安静的法庭,顿时沸腾了。
陈轻歌看着台上的人,这一刻忽然像是变得无畏一般。
她要紧牙,重复了一遍。
“是,我是在监狱里蹲过五年,以过失杀人的罪名。可是……我没有杀人,那个案子本身就是误判!我没有做过任何,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事情!”
陈轻歌斩钉截铁,她忽然间就像一个勇士。
“所以,请再做调查,然后酌情考虑!”
休庭了。
原本要把孩子判给的秦云冽,但休庭了。
陈轻歌不惜把自己心底的黑暗撕扯开来,曝晒在外面,让所有人去啃噬。
让所有跟她有关,无关的人,去啃噬。
她的过去,有许多细细密密的点,这些点形成她人生的阴影。
出了法院,陈轻歌沉闷不堪,
蒋逸旻打电话问她情况,她没有说。
她不让他过来的。
她似乎不需要陪伴。
尤其,是这种时候。
“没事,休庭,应该要再过几个月才重新开庭了。逸旻,我跟法官说,当年我入狱,是替人顶罪的,我没有杀人。”陈轻歌觉得好累,为什么多年钱的事,还能折磨她。
这种折磨,大概也会是永生永世的。
她不想回蒋逸旻家,不想看到他那张关切的脸。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现在受不起。
所以,她不想受。
走到酒店,陈轻歌开了间房。
大概,她需要休息了。
开庭前三天,她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现在总算,结果不坏,她还有机会。
工作室的小姑娘打电话来说吴越橪出事的是深更半夜了。
陈轻歌好不容易睡踏实一些,便被电话吵醒。
那姑娘简单,也乖巧,没什么急事是不会打扰她的。
“姐,出事了。”
“怎么了?”
“吴越橪……吴越橪跟人打起来了。”
“啊?”陈轻歌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哪里?”
“工作室!”小姑娘快急哭了,“今天他没回去,就在工作室留宿的,我手机忘了,折回去拿,结果看到他在跟人打架!”
在工作室?
应该不会有人去工作室找麻烦才是,大半夜的,吴越橪怎么会跟人打架?
陈轻歌缓了好一会儿:“我过来。”
……
一路上,陈轻歌多少有些自责。
吴越橪勤勤恳恳,这么久也没犯过什么错,偏偏被她忽略了。
她的心思要么放在工作上,要么放在陈晨身上。
忽略了这个心甘情愿给她做事的孩子。
陈轻歌在出租车上的昏昏欲睡,却又头疼脑热。
她甚至不敢打电话回去给那个小姑娘,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工作室。
陈轻歌进去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吴越橪。
他坐在沙发上,死拽着一个人……
这人……
是……
“于尧?!”陈轻歌有些诧异,“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轻歌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人。
对她来说,他的名字都很陌生了。
若不是……
“姐,他说他认识你,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他又不肯,还很凶。”吴越橪见陈轻歌来了就像见到救星。
大晚上的,他在这里面睡得好好儿的,怎么就……
这男人撬门进来也不说话,把他吵醒。
他见过于尧,是老吴认识的。
经常,到老吴的茶室去。
“于尧……”
陈轻歌唇齿碰撞,说得很轻。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过来做什么?”陈轻歌心脏紧缩,越发难受。
那些短信,会不会是于尧……
他以前就喜欢做这种事,现在……
陈轻歌头皮麻了一层又一层。
如果那个人是于尧,那她……
“就是来看看你!”于尧脸上也被吴越橪弄出了伤,他盯着她。
陈轻歌指了指吴越橪脸上的伤,质问于尧:“为什么动手?”
于尧长得高大粗犷,吴越橪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能跟你谈谈?”于尧没有正面回答陈轻歌的话。
陈轻歌淡看他一眼:“没空,我带我弟弟去处理一下,有事白天过来,如果没事,就不送了。”
陈轻歌冷漠至极,想起他之前做过的那些恶心人的事,她就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陈轻歌!”于尧叫住她。
他从来不是个维护自己形象的人,也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上前拦住她,把吴越橪一把推开,拉起陈轻歌就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