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歌哭得声嘶力竭。
秦云冽把她的额头按在他胸口。
“不哭了。”他沉这声，嗓子越来越哑，“陈晨都没你这么爱哭。”
他看了眼前面，司机发动车子。
陈轻歌突然想起于尧。
她推开秦云冽：“事情之后再说，我现在要下车。”
“做什么？”
陈轻歌没办法接受自己跟于尧睡了这件事。
“既然，你已经知道梁璐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着急后续的事，你让我先下去。”
秦云冽菲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随后他重新把她按进怀里。
“好了，你消停点，有什么事睡一觉醒来跟我说。”秦云冽的手就扣着她的后脑勺。
另一只手拍在她后背上，轻轻安抚。
陈轻歌怕了。
她想起于尧，心里便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
“秦云冽……”
“先闭嘴。”秦云冽拍她后背的力气重了不少，以示警告。
……
陈轻歌做了个梦。
她梦见，秦云冽和梁璐在一起了。
她很生气，很难受，拿着刀去找梁璐。
可是，梁璐已经倒在血泊里。
她明明想要报警，可是梁雯突然出现，把刀子塞进她手里。
“梁雯，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杀了我姐姐！”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杀他！”
“有，你杀了我姐，你杀了我姐姐！”梁雯突然尖刻地喊起来。
陈轻歌突然看到自己手心里沾满了血。
她尖叫着连连后退，嘴里不断喊着。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可是，没有用。
梁雯笑着，她的眼神就告诉陈轻歌，她输了。
陈轻歌扯着嗓子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以为就凭你，嫁给了秦云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我有的是办法毁了你！好了，现在不用我亲自动手了，你杀了姐姐，你杀了姐姐！”
“不，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陈轻歌崩溃地把刀扔到地上。
她不要碰，不要碰这些东西。
不要！
陈轻歌捂住耳朵疯狂尖叫。
可是，梁雯却捉住她的手。
“不，就是你杀的，陈轻歌，你承认吧！就是你杀人了。”
陈轻歌疯狂甩开梁雯的手，四处摸手机。
“陈轻歌！”
“啊……”
陈轻歌猛地睁眼，大汗淋漓。
她看清眼前是秦云冽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松了口气。
或许相比之下，她更害怕那个梦，而不是害怕他。
秦云冽看着满头大汗的人，伸手将她额头上的汗擦掉。
可是陈轻歌下意识地躲开了。
秦云冽下手将她下巴捉住，迫使她把头回过来。
她眼角浅浅的泪沟里，又多了泪水。
秦云冽知道她没有动梁璐，是信了那天晚上，她对“于尧”说的那些话。
再加上梁雯的逻辑，他立刻判断，梁雯这个人，跟她姐姐的死，脱不了干系。
之前，他一直没把梁雯放在眼里，没什么存在感。
更想不到，她是亲自杀了梁璐的人。
原本在她穿着梁璐衣服约他去公寓之前，她向他表白过几次，他就有所怀疑。
但是也并不是个妄自揣测的人。
没有证据，他就不会轻举妄动。
任何事情，小心谨慎，绝不能出错。
梁雯是梁璐的妹妹，按照道理，他应该留有几分情面。
但她之前一次又一次想要做不规矩的事情，而现在，她更过分。
那他也不会留有任何情面。
况且，她是害死梁璐的人，就罪该万死。
“秦云冽，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可以放我走了么？”陈轻歌双眼全是眼泪，“我已经不求你给我一个公道。我只希望，你对我，不要再有什么误解！”
陈轻歌现在一心只想往前看，不想再驻足过去。
积蓄已久的，或许是恨，又或许，是长久的淡漠。
陈轻歌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事情的是非对错。
只要现在，秦云冽知道，杀人的不是她，那就已经足够了。
那些年的牢狱之灾，她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或许，能够认识蒋逸旻，就是足够好足够好的事情了吧！
跟蒋逸旻在一起，或许对他有些不公平，但是她玩累了待在秦云冽身边的游戏，也欠蒋逸旻一个说法。
现在要命的是，她只信蒋逸旻。
“什么意思？”秦云冽拧紧眉，看她故意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觉得她是在故意报复他。
陈轻歌嗤笑：“意思就是，我们的恩怨，就到此为止。既然我杀人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我之后，会继续向法院提出诉讼的。如果没有杀人那件事，我想我应该，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的吧，争到陈晨抚养权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陈轻歌已经不想再顾及别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初老的年纪，已经不是小姑娘那样能折腾。
“意思就是，从今以后，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曾经有过牵扯的人，要做到各自安好谈何容易？
但是陈轻歌想到这么久以来发生的荒唐事，她心里就越发崩溃。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过去了就算了的事，只有很多是属于，过去了只能让它过去但实际上它带来的伤害真真实实存在那里的事。
陈轻歌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愚蠢，或许是一个人累了，就想要好好休息，仅此而已。
打退堂鼓的那种休息。
“陈轻歌！”秦云冽捏着陈轻歌的手腕用力无比。
陈轻歌闭上眼，连话都不肯说一句。
带给她无尽伤痛的人，注定了没有办法再给她安全感。
……
陈轻歌睡醒，便走了。
她没有等陈晨从幼儿园回来，也不必等。
她回了蒋逸旻家。
这次的事，她想明白了。
她愿意跟他在一起，是想给他一个交代。
她不希望他的一片心意被白白辜负。
他还不知道，那个孩子不是秦云冽的。
之前，她托他去查，应该是有些失误吧！
再加上梁雯那个人也挺聪明的，大概就是……
早有准备？
陈轻歌垂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
“轻歌，你回来了？官司怎么样了？打你电话也没接，工作室也没去，你去哪里了？”蒋逸旻从沙发上起来。
“逸旻，你知不知道，那孩子不是秦云冽的！”陈轻歌说，“是梁雯和另一个人预谋已久的事情！之前我托你做DNA比对，你说那孩子是他的，结果今天……我们又去医院了，他不是，他不是秦云冽的孩子！她是梁雯找来套住秦云冽的，我们都没有识破她的诡计！”
陈轻歌情绪也不激动，她只是这么跟蒋逸旻说一声罢了。
蒋逸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陈轻歌。
陈轻歌抬头：“怎么了？逸旻。”
她看他的时候，他把眼睛移开了。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这么晚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吃，你坐着先喝点水。”
陈轻歌看着蒋逸旻，他永远都是这么妥帖。
“好，谢谢！”她累了一整天，即便在秦云冽家里睡过了，但现在还是累得要命。
简单喝了点粥，陈轻歌便去睡了。
夜里，她又做了跟下午相同的梦。
梦到梁雯把刀塞进她的手里，又突然换成监狱里的狱友欺负她。
所有的阴暗，都来自于她生活的根深蒂固。
挣扎着醒过来，四下黑暗。
人永远都敌不过过往那些幽深的玩意。
陈轻歌捏紧拳头，如果梁雯这次真的供认不讳，那是不是，她内心深处，真的能得到长久安宁。
可惜……
她没能如愿以偿。
两天后，她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说梁雯要见她。
陈轻歌想把事情做个了结，便答应过去。
没想到，梁雯这次，又给她说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或许往事，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