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睡着了……
她轻叹。
可能，平常生活里，她的表达欲太弱了。
所以此刻，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倾吐到这儿，她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自己再收拢自己情绪的闸口。
“幸好我遇到蒋医生，我把孩子托给他，让他照顾了四年之久，可我没想到，等我出狱，秦云冽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我不想把孩子给他！我跟他……没有感情。我怕他伤害到孩子。但是后来秦云冽对孩子是真的太好了，好倒让我以为，他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秦云冽。所以我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但现在……他又有了孩子，我很害怕，他对陈晨的爱，就匀给那个孩子了。陈晨可怜，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一些，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事……”
陈轻歌说把男人的手拿开，自己下床。
她知道这个男人还是会威胁她，她知道他肯定会对她有下次。
但是，这次，她先走吧！
往后，他如果再威胁，她便报警。
这两次，是她生命中仅有的两次，发生这种荒唐的事！
陈轻歌出去之后，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房间太黑，还留有刚才欢愉过后的味道和痕迹。
他眉峰锋利，眉梢挑起，所有星辰月色，都不及他眼底最深的晦暗。
……
之后，陈轻歌果然没有再收到于尧发来的信息。
她很庆幸，至少他听进去了。
陈轻歌每天都沉浸在研究之后的官司上。
她上次提起的诉讼，是不是就表示，法院也会重新审之前的案子？
这些，陈轻歌都不愿意告诉蒋逸旻。
他是个很妥协的人，意思就是，在蒋逸旻的世界里，只要陈轻歌不愿意说的话，他就一定不会问。
他什么都以陈轻歌为中心，陈轻歌说什么，他便是什么，便妥协什么。
以至于到后来，陈轻歌都不好意思再跟他提什么要求。
陈轻歌也绝对善解人意，不会让蒋逸旻吃亏太多，不会让他越发难受。
所以，两个人不温不火地相处着，是陈轻歌唯一能想到的，对得起蒋逸旻的地方。
开庭那天，陈轻歌没想到秦云冽会亲自过来。
她在离他很远的位置看着他。
他目光如炬，脸上其他表情却是风轻云淡。
陈轻歌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两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见面，而且还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秦云冽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目光完全都不朝这边看一眼。
最后，法官驳回了陈轻歌的诉讼请求。
原因很简单。
多年前的案子，证据确凿没有误判，陈轻歌提起的，压根就是一个有误的条件。
“综上所述，秦云冽与陈轻歌的长子，陈晨，其抚养权，归父亲秦云冽所有。”
一锤定音。
陈轻歌一屁股坐到回凳子上。
第二次，第二次，她失败了。
她拿不到陈晨的抚养权，不甘心。
……
停车场内。
秦云冽刚要发动车子，陈轻歌突然张开双臂挡在车前。
隔着玻璃，他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陈轻歌不知道为什么秦云冽的眼神永远都这么冷淡。
他看她，永远都是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
陈轻歌今天穿得很正式，一套开会的时候才会穿的正装。
脚下踩着四五厘米的高跟鞋，她脚不好，站在车前，腿一直打颤。
秦云冽索性将车子熄了火，靠到座椅后背假寐。
陈轻歌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冷血无情还很孤傲。
陈轻歌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秦云冽，你应该知道，孩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希望你把他的抚养权，给我！你现在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不要跟我抢陈晨，好不好？”
陈轻歌几乎是咬着牙才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她也是人，有自己的尊严。
可是，她一次一次，用这种央求的语气，跟秦云冽说话，实在是太为难她。
把尊严捏在手里，扔到地上。
然后，任由秦云冽踩踏。
他的领带歪在一边，大概是刚才出了庭扯开的。
陈轻歌见他不想搭理自己，自顾自笑了。
“我不会放弃的，这次不行，我下次会再找律师。下次不行，下下次我仍然会！”陈轻歌头发中长，在肩上散着。
她整张脸跟出狱的时候那段时间差不多胖瘦了。
秦云冽蓦地睁眼，眼角余光落在陈轻歌身上。
“蒋医生喂不饱你？”
陈轻歌一愣，拧眉。
她并不想讨论蒋医生的事情。
蒋逸旻对她那般好，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与你无关。”陈轻歌眼底的冷淡划过，凄然万分，“我们说说孩子的事就好！我们之间，也只有孩子的事，可以谈。”
秦云冽起身，把车门锁死，发动车子。
“好，那我们就谈谈孩子。”
陈轻歌不知道秦云冽又在发什么疯。
她抓紧车门扶手，眯着眼的眉心都拧紧了。
“秦云冽，你发什么疯？”
秦云冽没有解释，只看了陈轻歌一眼。
这个女人，智商底下也便罢了，在监狱里被关了几年，关傻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拨了通号码。
“在家？好！我现在过来！”
陈轻歌扶着车门把手的手僵了一瞬，他要带她去哪里？
“秦云冽……”
“闭嘴！”
秦云冽的心口，早在那个晚上，被陈轻歌划开一道口子。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往后倒退。
陈轻歌已经很久没有跟秦云冽单独待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了。
她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没想到，车子停在梁璐的公寓楼下。
陈轻歌深吸一口气，来门想下车，可是车门被秦云冽锁死。
他拿出电话拨号：“在楼下等你，把孩子抱上，下来。”
“秦云冽，你想做什么？”陈轻歌脑子是懵的。
十分钟后，梁雯抱着孩子上来。
她很自然地就坐进了后座，在看到陈轻歌的时候，她顿时脸色变了。
陈轻歌也不知道秦云冽像做什么。
带她们回秦家么？
看样子，他不会。
秦云冽没有任何表情，脸色阴沉，不似外面四五月的艳阳天。
“阿冽，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秦云冽沉着脸没说话，表情阴沉到极致。
外面夏日炎炎，车内的冷气冻得人打颤。
“阿冽，我不去了，你放我下车，你放我下车！”梁雯像是意识到什么，抱着孩子伸手去拉车门。
秦云冽不发一语，直接开车往前。
结果，一路到了医院。
陈轻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料到老刘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见车子一到，打开车门，把孩子抱了出去。
“你要干嘛！”梁雯吓到了，急忙追出去。
可是老刘已经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医生，并且他亲自把梁雯拦住了。
陈轻歌在车里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下车？”
秦云冽敲了敲方向盘。
他的领带歪着，陈轻歌忽然想起到了于尧。
于尧两次绑住她手的东西，大概……
就是领带。
她看得失了神。
“陈轻歌！”
“好！”陈轻歌立马开门下车。
直觉告诉他，秦云冽今天要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已经先她一步走进医院大门。
“阿冽，你们要把我的孩子抱去哪里？他没有生病，不需要在医院。”梁雯上前抓住秦云冽的胳膊，却被他冷漠地抽了出来。
医院人多，他们几个突然冲进去成功引起了各路人的注意。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秦云冽。
他仅凭身高，就是他们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梁雯属于长得漂亮那一类，身材纤细，年轻，也足够吸睛。
唯有一脸诧异的陈轻歌，素着一张脸，脸色发黄。
梁雯跑再快，追上抱走孩子的医生护士时，也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