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一半，陈轻歌顿了笔。
秦云冽全程看着她，一直到她顿笔。
他也不知道，刚才听到蒋逸旻的话为什么这么激动。
甚至有一种很不愿意让陈轻歌真的被他追走。
她有什么好，让蒋逸旻巴心巴肝这么多年仍不愿意放弃？
“签完！”秦云冽沉声道。
陈轻歌回过神，把剩下的字全签好了。
人说落子无悔，她现在，落笔也不能悔。
好歹她对秦云冽知根知底，好歹他对小宝贝是真的很好。
若是她重新找一个不熟悉的人，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她不确定自己可以，也不确定之后没有别的麻烦。
秦云冽签字的时候比她直爽，几秒搞定。
拿到结婚证后，陈轻歌心绪复杂。
以前，她为了这两个本子，使尽浑身解数。
现在倒是被逼无奈，才妥协。
真挺讽刺。
等他们回到医院，小宝贝已经输完液，可以回家了。
蒋逸旻本来是休假状态，便一直陪着陈晨，逗他玩，跟他聊天。
“爸爸妈妈！”小家伙见他们推门进来，眼前一亮，几乎是要跳起来。
陈轻歌忽然有种真实感。
以前小家伙叫秦云冽“爸爸”，她总觉得仍有点隔阂。
但此刻，这两个字却给她落到实处的感觉。
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秦云冽都是小家伙的爸爸。
蒋逸旻见到陈轻歌，便对她笑了。
秦云冽走上前单手抱起小家伙：“回家。”
“可是干爹说今晚做好吃的给我吃！”陈晨还在生秦云冽的气。
刚才他看着明爸爸把妈妈拽着就往外走，气势汹汹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关键是，他还打了干爹。
“你说什么？”秦云冽语气有些凶。
“你放我下去！”小家伙有点也不怕他，而是梗着脖子跟他杠上，“你以为你能凶得住我吗？你不能欺负干爹和妈妈！”
“刚才爸爸有要紧的事要跟你妈咪做，所以才着急。”秦云冽若有似无扫了蒋逸旻一眼。
小家伙果然上当，忙追问：“什么事？”
“跟妈咪去了趟民政局！”
小家伙当然不知道民政局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看到干爹的笑容一点点没有了，也隐约知道了是什么大事。
可是，干爹不开心了，那一定不是好事！
小家伙“哇”地一声就哭了。
“你带妈咪去民政局做什么，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欺负妈妈？！”
秦云冽眉头舒展开，往上一挑：“你问问你妈，我有没有欺负她？”
陈轻歌不想多生事端。
她知道秦云冽是故意说给蒋逸旻听的。
“好了，你跟爸爸先下去，我和干爹说几句话！”陈轻歌摸了摸小宝贝的头，然后去到蒋逸旻那边，“逸旻，我们出去说。”
蒋逸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就像是他一直护着的小火苗，突然熄灭那般。
那火苗他悉心护着好久，用全部的真心去保护，希望它能越来越茁壮。
可到最后，希望彻底没了。
就在前几分钟，火苗熄灭，他的视线也暗淡下去。
“逸旻，我想过了。”陈轻歌和蒋逸旻走在走廊上，“没有谁比秦云冽更适合做孩子的爸爸，虽然他可能不是个好丈夫，但他是个合格的父亲！”
回应她的，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逸旻，对不……”
“轻歌！”蒋逸旻打断她，“你没有对不起我！”
蒋逸旻侧头看她，刚才还有些散乱的头发现在扎成了马尾。
应该是为了拍照吧……
她整张脸露出来，显得脸更小了。
真的好看。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太多，这些我永远都还不清。”陈轻歌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继续欠你。”
蒋逸旻听完反而笑了：“轻歌，你在说什么？你永远不欠我！人与人之间的牵扯，不是之后谁欠谁这一种关系。还有心甘情愿付出。”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
陈轻歌抬头看他，面容姣好，俊朗干净。
他不会缺追求者。
可他偏偏看上了她。
“你回去吧！今天怎么说，也是你们特别的日子，有事记得找我，任何事！”
感激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陈轻歌的内心。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礼貌地抱了蒋逸旻一下。
蒋逸旻愣了一瞬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担心！”
他绝对不希望，她担心。
……
晚上，秦家。
小家伙在厨房跑来跑去，问做饭的阿姨和陈姨，晚上到底是吃什么。
“好了，小少爷你出去等，我们做好饭会端出来的！你跟爸爸妈妈玩！”
“我不！”小家伙非要盯着，“我要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小少爷最近这是怎么了？”做饭的阿姨纳闷。
“听相声听多了吧！”陈姨已经见惯不怪。
小孩子一直都是听着什么学什么，见着什么学什么。
这小少爷，咋背起《报菜名》来了。
吃饭时，小家伙特地让爸爸妈妈坐在一起。
“陈姨，把酒柜那瓶比我老的红酒拿出来！今晚我要一醉方休！”小家伙一副老成的样子，如此高调，一看就是跟他萧陇爸爸学的。
陈姨：“……”
陈轻歌：“……”
秦云冽：“……”
“小孩子就不要喝酒了，一会儿喝汤行不行？”陈轻歌拿起陈晨的碗替他盛汤。
陈轻歌很早就不在意仪式感这种东西了，况且她和秦云冽复婚，两人也都不是因为感情。
所以，没什么好和谐的。
只是为了宝贝，他们都尽量和气一点。
白天还有些不愉快，现在怎么又可以心无芥蒂。
陈姨倒好了酒，小宝贝第一时间举起碗来。
“爸爸妈妈，从今天起，我们是不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陈轻歌和秦云冽对视一眼，她没有回答。
“一直是！”秦云冽不想小家伙心里有一丁点儿不安的想法。
孩子还小，他希望他心理健康，性格活泼。
不要像陈轻歌那样，时刻不安，不够信任。
陈轻歌被“一直是”这三个字吓到。
她没想到他的回答可以这么暖心。
“那，那，那宝宝祝爸爸妈妈永永远远在一起！从今天起，妈妈不准再和我睡，一定要和爸爸睡！”
陈轻歌一愣，刚要说什么，秦云冽点头答应。
“和你睡不会比和爸爸睡舒服。”秦云冽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心情似乎有些愉悦。
陈轻歌满脸黑线：“秦云冽，你说话注意点。”
“妈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叫爸爸名字，名字是生气的时候才能叫！”小家伙放下碗，指了指秦云冽，“要叫老公！”
陈轻歌：“……”
秦云冽难得的，低声笑起。
“妈咪，你还没答应我！要永远和爸爸在一起，不然宝贝会很伤心的，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宝贝就不喜欢你们了，我会生气，会离家出走！”
陈轻歌泪眼模糊，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就连陈姨在一边看着，也有些动容。
这一家子，都是好人，也都善良可爱。
要不是当年……
哎……
晚上，陈轻歌替小家伙盖好被子准备去书房睡。
刚拉好门，就看到秦云冽在走廊上靠着抽烟。
“不要在公共区域抽烟！”陈轻歌随口一句，便要去书房。
秦云冽把烟叼在嘴里：“要睡书房？”
“对！”
“家里没卧室？”
“就不麻烦陈姨收拾了！”陈轻歌不明白秦云冽想表达什么。
秦云冽缓步过来：“这里只有一个房间给你！”
“就这一点也容不下我吗？”陈轻歌心底凉了半分。
刚才在宝贝面前还逢场作戏，现在就开始刁难她。
“我答应过儿子，以后你只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