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发疯!”陈轻歌周皱着眉,声音却不大,“松手,儿子的文具还没挑好,不要耽误时间!”
“我来挑,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你知道?”
“我是他爹,怎么会不知道?”秦云冽说着脸上带着有一丝骄傲。
陈轻歌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就抽风了。
但是他好像从回安市之后,就没有再对她说过重话。
反而是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
“楼下全是女装店,男士在楼上!”陈轻歌提醒道。
这么多年,她唯一没学会的就是自作多情。
秦云冽没说话,而是松开她去给陈晨挑东西。
这件事他从来没做过。
之前陈晨的文具都是助理或者陈姨去买的。
要么就是小家伙自己在网上挑,直接快递到家。
他看着这些文具,五颜六色的。
家里那祖宗应该是喜欢……
蓝色?黄色?
每种颜色都选一个。
陈轻歌在旁边看得血疼,这特么家里又不是带了几个娃,他各种颜色全来一份是什么意思?
但钱是他的,既然他愿意给孩子花,她也乐见其成。
到楼下女装店,秦云冽一路搂着陈轻歌,她挣脱不了,更不想在大庭广众弄得太难看,只能任由他搂着。
他进店那不叫买衣服,叫扫荡。
店员的嘴从他点货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笑。
“先生,其实这位女士长得漂亮又年轻,粉色的条连衣裙也很配她的呢!”
秦云冽对粉色无感,可是他被店员的话取悦了。
他当然是个理智的人,当然知道为了卖出去东西,她们嘴里阿谀奉承的话都说得出来。
但他还是被她们的话取悦了。
其实从前,也常有人在他面前夸赞陈轻歌,可他从不在意。
陈轻歌,不就是个普通的女人?
普通到他怎么看都觉得她和大街上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想法似乎与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我不要!”陈轻歌拒绝得很干脆。
她看着这条带着蕾丝装饰的粉色裙子。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买过粉色的东西了?
七八年吧!
其实在嫁给秦云冽之前,在她的爱和热情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曾穿过公主裙,做过所有女孩儿都做过的梦。
但是现实在会打破美梦外,也会教人成长。
店员被她的冷漠吓到,转头小声嘀咕。
“这么个女人,怎么就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陈轻歌听到了。
是,她怎么就找到了这么“好”的秦云冽。
两人从商场出来,陈轻歌已经很疲倦。
她原本每一夜都睡得不好。
现在整张脸上都带着憔悴。
秦云冽升上车窗,按下遮光板,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睡吧,到家叫你!”
从商场到家,开车二十来分钟。
这段时间里,陈轻歌睡着了,却还是不够安稳。
秦云冽放着轻音乐,把车速尽量放缓。
她还是皱着眉,不够安宁。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跟他胸腔里那颗心,同样。
他认识梁璐,是在他回国的航班上。
他没买到头等舱,又赶时间回来,只好选了经济舱。
她坐在他旁边,很安静地看书。
中途飞机遇到气流,有些颠簸,她慌了。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嘴唇被咬得发白。
空姐在广播里安抚人心。
“先生,你怕吗?”她像是鼓足了勇气,跟他讲话。
大概是想转移注意力或者,寻求一点安抚。
他捕捉到她眼睛里的一丝丝慌,可是他没有回答。
“我有点怕。”她说得很小声。
被搭讪是秦云冽从小到大常有的事。
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很快会好,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降落了。”
“嗯。”梁璐好像放松了些,她拉高身上的毛毯,像是想要护住自己的安全感。
后来,两个月后,他第二次见到她。
在收费站,她在里面,微笑着跟他说:“先生下午好!”
认出他的时候,她一下子低了头,脸红了。
“下午好!”他一向不会开口,可这天他客气回应了她。
往前走了十分钟,他脑海里是她在他旁边害怕得样子还有刚才她穿戴整洁一身制服的样子。
然后,车子调头了。
倒回去,又饶了一圈,再到收费站,她看到他有些惊讶。
“这是我电话,下班打给我。”他递给她过路费的同时,上面压着一张他的名片,“不要怕。”
他知道,她会打给他。
他有自信。
后来,她没有让他失望。
……
秦云冽把车停在秦家别墅门口,陈轻歌还没有睡醒。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拨到她耳朵后面。
萧陇之前说的那句话跳进他脑海里。
“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嫌屎臭……”
“你怎么就非要嫁给我?自讨苦吃……”秦云冽的指腹摸着她的脸。
她睡了多久,他就一直等着。
直到她缓缓睁眼。
陈轻歌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到了么?”她刚睡醒,声音温和很多,没那么坚毅。
她把外套还给他。
“到家了。”
他原本想跟她说,挑个时间去复婚吧!
可他脑海里却始终摆脱不了梁璐倒在血泊的样子。
“嗯!晚上番茄煎蛋面吃不吃?”陈轻歌揉着太阳穴。
她终究是逃不过今天的他。
今天的他,温和,理智,讲道理……
她希望哪怕没什么关系,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他不搞事情,那就和谐一点吧!
“好!”他关了空调,熄了车子的火。
……
陈轻歌在厨房打鸡蛋切番茄忙忙碌碌。
这次她切番茄的时候格外注意,不能再切到手指。
她干嘛非要嫁给他呢?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厨房里的事一窍不通。
在他这里,应该是一文不值的吧!
面条被装在一个很大的盆里,想吃多少挑多少。
小家伙流着哈喇子先夹了两块煎蛋到自己碗里,准备夹第三块的时候,秦云冽用筷子敲他的筷子。
“给妈妈吃!”
陈轻歌煎了五个鸡蛋的,她和秦云冽还有陈姨一人一个,小宝贝两个。
“让他吃就好!”
秦云冽没说话,却直接把煎蛋夹到陈轻歌碗里。
小家伙又气又开心:“爸爸现在偏心了,把对宝宝的爱分给妈妈了。”
陈轻歌刚准备把蛋夹给小宝贝,筷子一僵,脸色骤红。
秦云冽也没动。
良久……
“你说什么?”秦云冽问。
“我说,爸爸偏心,爱妈妈不爱宝宝了。”
爸爸……
秦云冽心口被撞了一下。
他们在一起生活多久?
快半年了。
他下周六岁生日。
第一次,他这般正经地叫他爸爸。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意义重大。
“爸爸”是一种赋予,是上天馈赠给男人的第二个神圣的身份。
他本以为这小东西到十八岁都不会叫他“爸爸”。
“老秦,你怎么了?”
“叫爸爸……”
“哦,爸爸!”
秦云冽把原本是他的那个煎蛋,夹给了小家伙。
嘴甜的孩子,总有煎蛋吃!
这就背叛她了?
陈轻歌默默吃着面。
她当然不介意。
她希望小宝贝心理健康,生活生命,都足够完整。
所以她不会希望他拒绝秦云冽的父爱。
平心而论,秦云冽是个好爸爸!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拧巴。
……
晚上,秦云冽收到一条信息后,打电话叫萧陇出去喝酒。
酒吧里,萧陇情绪有些低落。
“于尧要回来了!”秦云冽把手机扔到萧陇面前,“下星期。”
“知道了,没心情管他!”萧陇很少有闷闷不乐的时候,“最近我不得志啊不得志啊!你说,那女的怎么就那么野呢!”
秦云冽:“……”
“小云云,我都低声下气了,她就是不正眼看我!是我跑车不够亮还是我长得不够楚留香啊?我都在她公司楼底下守一个星期了,人家愣是不上我的车!这怎么回事!以前都是女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