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歌在地铁上，手机又响起来。
这次不是微信提示音，而是电话，陌生号码，属于安市。
她犹豫一阵，还是接了。
“陈轻歌。”
对方的声音令她心里不适。
“你好，哪位？”陈轻歌有些无力。
她当然知道打电话给她的是于尧。
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跟他熟络。
说透了，于尧只是秦云冽的兄弟，哥们。
以前她和秦云冽是夫妻，她还勉强算得上是他的的弟媳。
现在，他们只能算是认识，有过一小段乌龙的故事。
仅此而已。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我是于尧。”
“哦，于尧。你好，有事么？”
既然秦云冽和萧陇都不在旁边，那陈轻歌也没有必要装成客气的样子。
“你和秦云冽，离婚了，对不对？”
“我们有孩子了。”陈轻歌大概知道于尧想说什么，下意识想把他的话堵住。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什么底气，说话声音小了很多。
于尧似轻笑了一声：“你怕什么，轻歌，你知道，我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你，今天你设计的那些东西，销量还满意么？”
陈轻歌表情立刻僵硬。
刚才当着陆晚晚的面，她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可现在她没有顾及。
偏偏这件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秦云冽说。
如果，她说了……
自己也不是他妻子，说了反而让秦云冽笑话，觉得她作。
如果她不说……
似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至少，客观来说，在这件事上，他是帮到了她。
“无所谓，我是做设计的，不是卖东西的，销量满不满意，应该问公司。”陈轻歌抓着扶手，四周都是人，把她围得水泄不通，“我这边很吵，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之后再谈。”
“你希望我把你的录音，放给秦云冽听？要是他听到那段录音的内容，恐怕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待在他身边。”
陈轻歌立刻挺直了后背。
她下意识大声起来：“你想做什么？！你回来就为了纠缠以前这些事吗？”
陈轻歌想到那段录音就害怕。
“我想让你陪我吃顿饭，庆祝你今天成绩这么优秀。”
陈轻歌看了眼地铁上的标识：“你要怎样才肯删了录音。”
“删？我把它删了，午夜寂寞的时候，你让我怎么熬？”
陈轻歌心里一阵恶寒。
她抓紧扶手的力道重了些，腮帮子咬得越来越紧。
“我在人民公园站下地铁，就在那里见面吧。”这次既然他回来，那就把话说清楚，逃避总不是办法。
她的状态刚好一些，她和秦云冽的相处刚好，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情绪泛滥的状态。
……
陈轻歌出站后等了大概十分钟，于尧的越野就停在她眼前。
陈轻歌本来要坐后座，但他下车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是他们第几次单独见面，她已经记不得了。
但她知道，每一次单独见面，都一定有特别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于尧长得很高，身材健硕。
陈轻歌扣好安全带，没多看他：“这顿我请，就当感谢你投资让公司把产量提高，但请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工作，毕竟我们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于尧很认真在打量着她。
这么多年没见，她的外貌几乎没变，只是瘦了些。
还有便是，她的眼神，比之前更深沉了，少了些灵气，多了成熟。
“做设计的人，怎么能没有灵气？”于尧自顾自说道。
他手腕上戴着一串沉香木佛珠，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跟同龄人并不相符。
陈轻歌下巴轻扬，也不看他：“不劳你费心。”
她以前，是很害羞的，也害怕他。
现在似乎，更冷淡了。
或许是经历了这么多，所以她变了。
以前他跟她说，喜欢她的时候，她会慌，会害怕。
现在就只剩冷淡跟漠然。
但他还是喜欢，他只要想起那晚，她扶着醉酒的秦云冽，满脸担心，温柔无比的样子，就再不介意她其他的任何地方。
还有那段录音……
那段，他反反复复听过无数遍的录音。
“那我们去吃日料。”于尧当即做了决定。
他记得她喜欢这玩意。
陈轻歌眼里并无波澜。
时至今日，她早已经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好。
那些，都是多余。
现在就对她而言，赚钱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再没有什么比赚钱让小宝贝过上更好的生活还重要。
吃饭的时候，陈轻歌话很少，但她难得的很主动。
“我虽然跟秦云冽已经离婚了，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也只有我跟他有参与。至于我的工作，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无以为报，希望你跟秦云冽之间的情谊越来越深厚便是。”
陈轻歌说完很认真喝着樱花酒，像是并不想听到于尧的回答一般。
于尧也不着急，既然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那就差最后几步，他没什么好着急的。
“我和阿冽怎么认识的，你知不知道？”
“他没说过的，我都不会多问，也不想知道。”陈轻歌言语太冷了。
于尧很认真地看着陈轻歌：“秦云冽不适合你。”
日料店装潢精致，陈轻歌以前是对日料有些偏爱的。
爸爸还在的时候，回家路过日料店，都会给她带一些回家。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爱好越来越少。
不管是对什么，都几乎没有奢求。
“你也不适合我。”
于尧拿出手机，点开秦云冽的微信，发了段语音过去：“阿冽，过来吃日料，有东西给你听。”
陈轻歌的脸立马沉下了，手上夹菜的动作直接僵住。
没几分钟，秦云冽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于尧开了免提把音量调低。
陈轻歌听到熟悉的声音，脖子后面直发麻。
“听什么？”秦云冽直接了当。
陈轻歌吓到，稳不住了，搁下筷子冲于尧摇头。
于尧看着陈轻歌，冲电话开口：“就我回来之后拿到几项同行内部数据报告，跟你分享一下。”
“不用。”秦云冽的声音仍旧清淡，“日料就算了，改天有空再约你！”
秦云冽对于尧的态度让陈轻歌有些惊讶。
按理说，依照他们的关系，秦云冽不至于这般冷淡。
是因为于尧现在回来跟他做同行？
不至于，秦云冽不是这种性子。
那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轻歌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那改天约。”
于尧挂了电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轻歌一眼。
“你总不能让我一边住在秦云冽家里，一边跟你交往？”陈轻歌并不想委婉，“我就是再不要这张脸，也做不出这种事。”
陈轻歌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秦云冽打来的！
她呼吸猛滞一瞬，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巧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犹豫几秒，在电话快要停掉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在哪里？”秦云冽分明听到，电话里，日料店的音乐，和刚才于尧电话里的音乐，一样。
他在办公室坐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烦躁地把领带松开。
如果她说实话，说她跟于尧在一起，那他不会介意。
如果她撒谎……
“在外面，吃饭。”
“和谁？！”秦云冽的语气稍微好转了些，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秦云冽松领带的动作停了，摸出烟盒抖了支烟点上。
“我自己。”
啪……
打火机被扔在桌上，一声脆响。
“和谁？”秦云冽声音里分明带着怒意。
他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陈轻歌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
可她若是现在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我自己，怎么了？你回家了？”陈轻歌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对秦云冽撒谎。
而且，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谎言。
“嗯。”
秦云冽挂了电话。
陈轻歌从这一刻开始，心里各种忐忑。
“你还是很在意他。”于尧买了单，“我不着急，今天就当是让你有点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