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尽管身边的人都光彩熠熠,他却是最吸睛的一个。
陈轻歌承认,这男人的形象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无懈可击。
肩颈的直角关系尤其完美。
可,又如何?
皮囊好气质佳,还不照样是人渣?
陈轻歌收回视线,本想在下面介绍完自己的作品之后,等展会结束就去找萧陇。
谁知道,最后司仪公布前三名获奖名单,她的作品是第三名!
获奖了吗?
陈轻歌傻了!
她哪里想过自己还能获奖?
能在这展会展出一下,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她压根就没指望拿奖呀!
人声鼎沸,又吵又闹,陈轻歌的耳蜗子都被震得发痒。
她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司仪提醒她上台亮相发言。
上台?!
“陈轻歌女士,请上来领奖!”司仪第三次提醒。
陈轻歌立刻元神归位,她的提了口气,抬脚上去。
礼仪小姐从上面拉了她一把,对她做出一个和善的笑。
纵观台上,陈轻歌发觉自己是穿得最朴素简单的一个。
她以为就在台下讲讲设计理念就完了,用不着穿得有多隆重正式。
谁知道会获奖?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大学里,自己的作品也得过奖。
虽然那奖跟今天这个奖比起来,压根没什么含金量。
可是,这种久违的被认可的感觉,令她思绪起伏。
眼睛温热,直至视线模糊,连台上台下的人脸都看不清了。
可台下的人,却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小云云,啧,完美!得奖了,得奖了看见没!哎哟喂,谁家小媳妇儿这么优秀啊!”萧陇挺直腰,眼睛就压根没有离开过陈轻歌。
这会儿和秦云冽说话,萧陇转过来看他,却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奖台上的女人,连他和他说话都没反应。
“嘿,小云云!”萧陇碰了碰秦云冽的肩膀,“你是不是对我们小轻歌感情死灰复燃了!”
被萧陇撞了一下,秦云冽方才回神。
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被奖台上的女人牵动了视线。
明明只是一身简单的休闲服,站在台上却也没多突兀,她手里捧着奖杯,眉眼都透露着喜悦,那一瞬间,她眼里细碎的光几乎让他晃了神。
他曾看过她设计的珠宝,虽然有问题,但是不得不承认,瑕不掩瑜,那一瞬间还是惊讶了的。
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本事,本来他以为她念这个专业也就是玩玩罢了。
他似乎也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小云云,你怎么又走神了!”萧陇看着秦云冽的样子,这小子,太不对劲!
“没什么,你刚刚说死灰复燃?呵,从来没燃过,复什么复!我看你倒是对她始终另眼相看,这么看得上,带回家去?”秦云冽都没看萧陇,可这冷声冷气的,却让萧陇自觉住了嘴。
“咳……你该去给他们颁奖了!”萧陇咂咂嘴,朝台上看了一眼。
这小云云,自己不要,还不允许别人觊觎,哼哼,这么强的占有欲,哪个好女人愿意跟他。
话音刚落,司仪便轻秦云冽上台给获奖者颁奖。
秦云冽两秒后起身,将外套扣子套上一颗。
他清楚地看到,台上那女人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往后退了小半步。
秦云冽立马就拉下脸了。
多优秀又如何?
不也是被他玩弄在手心?
颁奖的时候,秦云冽把奖杯递过去便完事儿了,轮到陈轻歌。
他站在她面前,身体挡住了观众席投向她的视线。
“谢谢!”陈轻歌不想纠缠太久,率先开口道谢,想拿了奖杯他就走了。
结果,秦云冽看她伸过来的手,冷嗤:“没人教过你基本礼仪?”
陈轻歌捏着奖杯的手立马就松了。
她还是怕他。
这么多年了,她对他的恐惧还是只少不多。
“怕什么,给你的……”秦云冽像是逗猫一样戏弄她。
陈轻歌再次伸出手,不过这次,是双手。
她双手握住冰冰凉凉的奖杯,咬紧牙说了声“谢谢”。
台上台下的人齐刷刷鼓掌,可秦云冽松手后,并没有转身走开。
而是跟她说:“不用抱一下?”
“不……”
“台上台下那么多人,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摆给谁看?”秦云冽又贴近一步。
陈轻歌想往后退,却被秦云冽抓住胳膊,往自己怀里带。
以台下观众的角度,分明是陈轻歌先抱住了秦云冽。
即便,陈轻歌自己清楚,是因为她被秦云冽拉的那一下,导致差点没站稳,所以才忙不迭抱住他。
男人的气息离她虽近,却疏离。
陈轻歌听到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恭喜”。
客气道谢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秦云冽就扔了一颗炸弹过来。
“恭喜你,离儿子又近一步。不过,他现在跟新着妈妈,每天开心得不得了,估计很快,就会把你忘了……”
陈轻歌刚平复一些的心绪,瞬间被秦云冽的话激起波澜。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还真当秦云冽还有兴趣跟她说说场面话。
一口气提在心口,陈轻歌抬脚踩在秦云冽的鞋上。
鞋尖用力碾磨,她却把他抱得更紧,让他退不得。
“秦总客气!”
秦云冽的脸骤黑一片。
这颁奖是现场直播,电视屏幕上,陈轻歌笑得大方得体,而秦云冽则冷得瘆人。
砰……
一个玻璃杯子朝电视砸过去。
“瞧她得意的那样儿!这特么的,一个杀人犯她有什么资格得奖!她有什么脸见人!啊!啊!啊!她凭什么!”
女人尖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破烂的栗色沙发上,男人手上夹着一根已经燃了半截的烟。
他这张脸,跟电视里拿着奖杯的女人,有几分相像。
他猛抽了几口烟:“你急什么,你气什么,她越有钱,对你好处越大!”
“陈捷!你什么意思!”女人穿着吊带裙和热裤,脚下一双男士拖鞋又大又长,“你跟我说清楚,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男人把身上只扣了一半的衬衫扣子全部解开,袒胸露腹。
他张口说话,牙咬着的烟被他咬得一抖一抖的,没吐出几个字,烟灰就落到地上了。
“我的意思是,她越有钱,就越舍得拿钱出来,带她那宝贝儿回去!你仔细看看,我跟你这几年都特么过成什么样子了!妈的,就这么在这个破地下室住着,东躲西藏的,老子连出门买瓶水都怕!”
两个人在的地方正是一处地下室,房间阴暗潮湿,常年见不到光,大小也就十来平米,一张破沙发,一张单人床,也就没别的空间了。
卫生间在屋外,外面堆满了泡面桶。
“梁雯,她现在得奖了,以后可就不愁钱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要来了!我们的生活要变好,也指日可待了!”陈捷抖着腿,“前几天我打听过了,那小东西现在在我姐夫那儿,我姐夫可是个狠角色,要从他手里把孩子搞过来,难度太大。”
“功夫不负有心人,难度再大又怎么样,百密还有一疏呢!哼,她想成龙成凤,我偏不让她如意!我要让她所有赚到手的钱,都是为我赚的!”
梁雯想起刚才电视上的那个男人,身高腿长,俊朗帅气。
只是背影,都让她如痴如醉。
可气的是,他刚才抱了那个女人!
抱了那个杀人犯!
她当年亲眼看着陈轻歌被送进监狱。
现在他们又抱在一起,难道这男人忘了当年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她越想越气,呼吸越发急促。
陈捷刚才还笑着,此刻却有些犹豫了。
“你也别太过了!”
“你心慈手软什么,陈捷,她作为你姐,当初嫁给秦云冽,你家破产之后,有给过你一分钱吗?她有让你姐夫给你半份工作吗?她除了嫌你不争气之外,对你伸出过援手吗?她压根就没拿你当弟弟!你现在还心慈手软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梁雯字字直戳心窝,陈捷重新点起一根烟。
“好,先把那小子弄到手再说吧!现在人在秦家,你说什么都还早!”
梁雯双手环胸,嘴角都勾到耳坠子了。
“等着吧,那小东西在哪所幼儿园上学,我打听得一清二楚,怕什么拐不到手!”
只要小东西到手了,就不怕陈轻歌不拿钱出来!
“雯雯,要不怎么说,你最让我省心!你比你姐,可懂我多了……”陈捷把梁雯拉进怀里。
女人娇嗔一声,双手攀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