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已经有人将箜篌抬上来,安姣姣落座,准备开始了。转轴拨弦三两声,接着,一曲流利的曲子倾泻而出。
“来诗会这种地方,外人顶多带把琴出门,她连这么大的物件儿多带出来了,不在大家面前弹上一曲,恐怕晚上回家,都得后悔死。”绮月唠嗑着。
“不会。”安栩栩说,“她喜欢展示自己,喜欢被大家吹捧,所以,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展示才艺的。”
接不上诗句,这个机会岂不正好?
只要她弹得好,还会有谁记得她接不上诗句的事情?
果然,一曲毕。
大家纷纷鼓掌,“真是太好听了!”
“姐姐你就是才女,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这么有才,真是厉害了。”
“哎呀,这也叫我们这些无才无貌的人怎么活哟?!”
“不过,才女早就有了婚约了……”
后面的这些话,就略显得有些酸了。
这一场诗会之后,苒公主也有些疲倦了,先行退了下去。一众女子相约着逛园子,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巧笑倩兮,眉目盼兮。
时值夏季,荷花开的正好,一些官家小姐围着荷花池开始赏荷花。
安栩栩也和绮月绕到了荷花池边。
池子中有几朵荷花开得正好,几人开始低头絮絮叨叨。“知道吗?最近京城出现了一名采花贼。”
一绿衣女子也道,“听说是专挑权贵家的女子下手,我听说这次的采花大盗可神奇了,从未失手过。报案之后,顺天府尹那边查过好几次,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一紫衣女子问道,“这等隐晦之事,你们从何处得知的呀?按理说,高门贵女,出现这种事,应该瞒着才对呀?”
“哎呀,可不是瞒着的吗,但是这件事情大呀,一共出了三起,顺天府的官差们要去办案呐,这就被有心人发现了呗。大家问,大人,这又是什么案子啊?但是官差们得了上头的指令,不能胡言乱语,讳莫如深。对于八卦,自然就有人嗅到了丝丝不同寻常……再加上,京城中不是有几位官家小姐回到庄子上去了吗?”
“——这聊起八卦啊,还是咱们上京的民众最拿手。”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大家可千万不要往外乱传,自己小心些便是了。”
上京的八卦风向来盛行,一些无所事事的官家夫人和小姐闲的发慌,便爱传些无聊的新鲜事儿。
安栩栩到也有些耳闻,最近沈凌忙得昏天黑地,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安栩栩与绮月分别之后,自己乘了马车回沈家。
车上依旧是摩肩接踵,挥汗如雨,热闹纷繁丝毫不受影响。
马车顺利的在大街上滚动着,安栩栩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转头吩咐道,“秋橘,今天回去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侍卫加强巡逻,特别是两位小姐的住处,还有书房。”
“是。”
马车忽然一顿,马鸣嘶吼。车窗外有异动。
“怎么了?”
车夫原本在街道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着,他赶马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今天人多,他还特意放慢了速度。此刻车夫已经是汗流浃背。
马路中央,有一位白胡子老头倒在地上,抱着腿,叫喊着,“哎哟,好疼呀,好疼呀,是谁家的马车,这岂不是要了我这条老命。还有没有人管管呀?这都要出人命了呀!天子脚下,皇城之下,还有没有天理枉法?哎哟喂,我要死了啊!”
车夫哆嗦着,“我这,我刚刚明明好好地驾车,结果这老头就自己从侧面冒出来了。”
安栩栩:“下去看看。”
车夫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的老头儿一直喊叫着,地上已经有了血。
“老伯,你感觉哪里不适?”车夫试图将老头子扶起来。却被老头子躲开了,“别碰我,走开!哎哟,大家快来看看呀!撞人啦,还要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啊?!”
车夫手足无措,“我不是要打人,我只是要将他扶起来。”
旁边看戏的群众越来越多。
议论纷纷。
“哎呦喂,欺负老百姓啦!看我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居无定所,就好欺负吗?”老头子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撒泼。
安栩栩见他满脸褶子,头发花白,衣衫褴褛,但也是个穷苦人家,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讹人讹到她的头上来。
她今天,不做这个冤大头!
她给了秋橘一个眼神,秋橘上前安抚着,“老人家,您看,我们的马车撞了你,理当给你赔偿的。”
老头子眼睛一亮。
秋橘:“老人家,您看,您伤得这般严重,我们先送你去医馆吧?”
“我不,我这样子,都快疼死了,哪里还动得了啊?这不是要了我这一把老命吗?我看你们是想在路上就让我疼死,好洗脱干系!”老头子又在地上蹬了蹬腿。
周围有人附和,“是啊,这老头真可怜。啧啧,摊上这样的事儿——”
“这马车上的标志是沈府,上京的哪个沈府?”
眼见百姓被带歪,安栩栩这边也坐不住了。
“小的真的没有撞到他呀,是他自己从旁边冲出来的。”车夫不停地解释。
老头子又哭又闹,撒泼打滚儿。腿部流的血越来越多。
“您想要多少?”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什么?”老头不解。
秋橘:“我家主子问,您想要多少赔偿费?我家主子愿意赔偿,就此了事。”
老头儿眼珠一转,噘着嘴,“不行,撞了人就想拿钱解决,你们这些权贵就这样看不起人吗?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撞人吗?!”
“您还要怎样?”
“道歉!”老头儿顿了顿,加上一句,“还要陪银子。”
秋橘气愤,“你这老头儿怎么这般得理不饶人?我们都答应给你赔偿了。”
“哎哟喂,你这还凶人,欺负我一个鳏夫——”
“谁欺负你了,我们的车夫都说了,根本没有撞到你,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我们答应给你赔偿还是我们亏了。你竟然还想要道歉?!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秋橘气不过,跑到老头儿面前和他理论。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