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没搭理何方平,问范庆:“我不看了,你直接跟我说吧。”
“嗯。是这样的,珠儿哥哥三月三日确实到过万佛山,拦了刘樱的马车让她给个说法。可刘樱没有理他,让车夫直接打马冲过去了。他哥气不过,从万佛山回去之后带着家中父母弟弟到刘大人家门口烧纸去了。”
“烧纸?”
“那天正好是珠儿的头七。那一家人嚎的声音很大,刘大人的街坊都听见了,看见的人也不少。我找了几家问过,情况属实。”
沈凌点了点头,“这个不在场证明果然够充分。那,街坊们确定那天晚上在场的是珠儿哥哥?不是什么其它人?”
“确定。”范庆笑了笑,“我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特地还问过的。珠儿死了之后,她哥没少往刘家去闹,所以不少街坊都是见过的,能够确定。”
得,又排除一个。
“又排除了一个。”何方平把沈凌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将手中的笔录递给了范庆,范庆接过来转交给了沈凌。沈凌闷头看着,连句谢谢也没说。
何方平不高兴了,起身出了房间。
沈凌把那个海棠色的香包和那条穗子拿了出来递给沈凌,“去刘家,找刘樱的丫鬟竹青问一问,这个两个是不是刘樱的东西。”
“是。”范庆抓过香包,回头对刘起使了个眼色,推门走了。
沈凌饿了,先吃饭去了,吃完饭再查一查闫正弘。
沈凌饭还没吃完,郑琏就跑进来找她,说闫正弘的父母来了,给安排在门房里候着呢。
“他们怎么来了?谁告诉他家人的?”沈凌蹙眉问道。
“是跟着闫正弘去万佛寺的丫鬟回家报的信。”
“咳。”沈凌一拍脑门,懊恼自己忘了嘱咐这一块儿了。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帽子,“范庆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郑琏说。
“行吧,先去看看。”沈凌把手里的半拉满头扔在碗里,对厨娘嚷了一句:“帮我留着,我一会儿回来吃。”
沈凌那边一进门房,闫正弘他爹就站了起来,轻轻揪了揪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义正严辞的说:“我儿犯了什么罪?如果不是红袖回家告诉我们,你们是不是就打算将我儿不明不白的关起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郑琏在一旁低声对沈凌说:“这是闫正弘的父亲,是鹿鸣书院的夫子。”
沈凌不慌不忙地对闫夫子一揖,“我们没有关押闫公子,带他回来不过是问话。问过之后如无疑问,自然就会让令郎回家。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哼!我闫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平头百姓。”闫夫子负手挺了挺脊背,“我为师多年,桃李满天下,历届会试春闱都有门生登榜中举。可不要以为读书人就好欺负!”
沈凌心中冷笑,扶了门边的椅子坐下来,说:“当然。有句话我与令郎说过,现在再与您说一遍。我们既不会偏袒有罪官员更不会欺压无辜的百姓,官府办案讲的是证据。万佛山出了人命……”
“万佛山出了人命,与我们有何相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闫正弘果然是肖似其父!
“当然有关系。所有人都有配合官府查案的义务,官员也罢、百姓也罢,或者您这种讲道理的读书人,都不例外。”沈凌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闫夫子似乎是没听出来话里的讽刺,“好!我喜欢讲道理的人。”说完,一抖衣摆坐了下来,“你既然这样说,倒是与我说说看,你们到底有了什么证据,要把我儿带回大理寺。”
“案发当晚,住在万佛寺禅房的所有男性中,令郎是唯一一个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的。相关的证据正在确认中,一会儿应该就有结果了,您别急。”
“我的儿子我清楚的很,他从小就很听话,明事理知进退,从来不会做那些歪的邪的,检点自律的很。弘儿晚上惯常都是挑灯夜读,不能提供证明有什么奇怪的。”闫夫子冷哼了一声,“再说,你们凭什么只查男性?我儿一个读书人,没力气杀人!”
“只查男性不是因为力气,而是……”沈凌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想起了验身婆子在回来路上与他提起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一定是男性呢?就因为刘樱曾遭人侵犯?如果这也是一个伪造的证据呢?那他们所查的方向岂不是全都错了?
刘榕。
沈凌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个名字。
那边闫夫子见沈凌话说了一半没声音了,等了一会儿后不耐烦地追问:“而是什么?”
“没什么……”沈凌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闫夫子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通了沈凌,不禁有些得意,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这秀才遇上兵,有些事总是讲不明白的。不是我想要责怪你们大理寺,只不过你们这么草率,实在是太不负责了,我儿无罪你们也要抓来,就算查清了,多少也是会影响名声的。”
沈凌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闫夫子碎叨叨的声音就像唐僧念咒,吵得她头疼。这时郑琏过推门进来,在沈凌耳边说了两句话,沈凌听完立刻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外面,范庆拿着那个香包,见沈凌出来后便走上前,在她询问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香包不是刘樱的,竹青已经仔细的辨认过了。”
“那条穗子呢?”
“竹青说好像也不是,她不记得刘樱有杏黄色的荷包或者玉佩穗子。至少,出事那天刘樱身上并没有杏黄色的东西。”
沈凌点头表示知道了,将那个香包拿在手里,回头指了指站在门边的闫正弘的丫鬟红袖,“你跟我进来一下。”
进了屋,沈凌把那香包放在红袖面前,“这个香包你认识吗?是你们公子的东西吗?”
红袖只瞄了一眼,就脸红着低下头去,低声道:“这……,这是我送给少爷的香包。”
“你?!”沈凌有点气闷地往窗外看了看,缓和了一下情绪,“你要说实话,不然做伪证的罪也是很重的。”
红袖嗵地一声跪了下来,“不敢不敢,我说的是实话。这个香包是少爷问我要的,他说天儿热了怕小咬蛀了书,就让我给他绣个香包,他要的急,我……,我就把自己香包里的香换掉,送给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