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十五年,五月,沈凌因为在“鬼马案”中表现突出,嘉和帝特地提拔他为大理寺少卿,原先的大理寺少卿何方平荣升为大理寺卿。
“杂家这就恭喜沈大人了,您可是史上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王茂德挽着拂尘,双手捧着明黄的圣旨,笑容和蔼,“沈大人,还不接旨?”
沈凌放转过神来,他这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臣接旨。”
接过明黄的圣旨,摸着柔顺的绸子,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安栩栩笑着示意秋橘,秋橘取了红包给王茂德。王公公笑着推脱:“哎哟,大人这是折煞杂家了,杂家只是个跑腿的,这都是圣上的旨意,大人要谢,明日进宫谢恩吧。”
秋橘机灵,收回了红包。
安栩栩也懂了王茂德的意思,“公公喝口茶水再走吧。”
全家人都跪在地上接旨,一大家人皆是高兴得不得了,先是沈睿高兴得大叫“大哥正厉害!大哥是最厉害的,我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哟呵!”
沈老太爷和老夫人也都为孙子高兴,同时心中疑惑,天子为何会给他这份殊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胡氏心里想着:这个继子,还真有点本事。她真是又喜又忧,为难死了。
沈岩思量着:还算有点用处,官都比老子大了。
沈凌升官自然是大事一件,老太爷特地将沈凌叫到书房,传授经验,而安栩栩则和胡氏一起,准备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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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夫妻俩手牵手向回走。夜间,晚风幽幽,池塘里的青蛙在叫,寂静又甜蜜。
笑春风就坐在院里的假山上,等着这夫妻俩回来。
“笑阁主当真是好心情,三更半夜不睡觉,来爬别人家的假山。”安栩栩也不怕他,走到了低一些的石凳上坐下,又吩咐了春桃秋橘拿些点心和酒。
笑春风抬头饮酒,有些酒从他的下巴上流下,显得整个人潇洒痛快,果真是江湖中人。
沈凌也在安栩栩旁边坐下,“笑阁主如果没有事就请回吧。”他可不欢迎别的男人三更半夜到自己家来。
“哈哈,”笑春风仰天长笑,“我听说,沈公子升官了,特来庆祝一番。”
沈凌无视他:“既然是来庆祝的,那笑阁主可带了礼物?”
“这是当然,”只见他吹了两声口哨,院里又闪过一个黑影,黑影闪到沈凌夫妻二人前面。两人皆有些紧张,万一这家伙杀人,他们可没有办法逃。
“哈哈,看你们那怂样,别紧张,说好了是礼物。”笑春风自顾笑着。
眼前的黑衣人摘掉了黑帽子,竟然是一个老头!“小人给两位主子请安。”
什么?安栩栩有些吃惊,这不就是之前在近云山救下的那个老头吗?他不是萧家的人吗?笑春风这是什么意思?
沈凌冷眼看着眼前的人:“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是啊。你们也知道,上京城中打萧氏宝藏主意 的人可不少,他可是萧氏旧人。”笑春风换了一个姿势,抬着腿踏在假山上,狂妄不羁,“无价之宝,富可敌国。怎么样,沈探花,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过,这份礼太厚重,我可没那个能耐要。”
安栩栩也很气愤,这不是明显的甩锅行为吗?“怎么?你的铁心阁现在连个人也保护不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上京十起打架斗殴,有九起都是因为这个人。”
笑春风若有所思,不过,今天他是铁了心要把人留下。“这是原来的萧家的人,留在你们这里做个管家也行。”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沈公子,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踩上屋檐,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园中三人,面面相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监视我们的!”安栩栩没给他好脸色,说完这句话便回房了。
“小人只是来保护二位安全的。”
沈凌安安稳稳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恐怕笑春风送个人过来,是别有深意。
沈凌要正式入职啦,刚在翰林院呆了不到一月的沈凌,突然升职了!这消息如同龙卷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翰林院。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真心道贺的。
魏钤拍了拍沈凌的肩膀,“你小子,真是藏得深呀!”
沈凌不解,“什么藏得深?”
“别装了,跟兄弟还藏着掖着呢,大家都知道了。”魏钤又用臂膀撞了撞沈凌,“你不就是跟三皇子走得近吗,这有什么丢人的。不过,我劝你可小心点,这条路凶险万分啊。”
听到这里,沈凌不禁皱了皱眉,他就知道,升官这事,没这么简单。“魏兄,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不是什么三皇子党,而且,我也不认识三皇子。”
魏钤张大了嘴巴,“怎么会?你知道吗?我听说啊,这次是……”他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将沈凌拉到竹林中,小声说道:“这次是纪王向陛下举荐的你!”
“原大理寺卿戚宏本就上了年纪,经历这次独子的事情,仿佛老了十岁,递交了辞呈。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大理寺卿和少卿的位置,还在商榷中,这时纪王就进宫了。他出来的时候,陛下就拟了旨。”
“魏兄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沈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探花郎啊,他在御前。当初还以为他运气好,结果谁知道,你才是运气最好的。”魏钤笑了笑,“好好干。”
进了屋中,果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像还不少,有许多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他们都是进士出身,想做的是朝廷清流,而不是趋炎附势的佞臣,谁知道有些人为了升职会做些什么。
沈凌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跟几位要好的朋友打招呼,几人围在一起替他高兴。
旁边突然有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语气满满的酸意。“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早晚得落下来!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季希文。他会试成绩和殿试成绩都一般,现在只是庶吉士,想要熬出头,还得很多年。不过,他爹是吏部尚书家,升官考核自然要比同批的人有优势。
“我看是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魏钤替沈凌抱不平,明明沈凌是有实力的。
“那咱们就看,”他凑到沈凌面前,这才发现自己比他矮上一截,又转头看向魏钤,“这颗葡萄到底好不好吃!”
他身后有一群人,出身也不高,早就巴结上了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隐隐有种以他为首的样子。季希文往回走,扔下一句“可别到时候,葡萄吃不着,反倒酸了牙。”